云海翻涌间,玄真子御剑掠过九嶷山护山大阵。
叶寒伏在剑柄处,衣袍被罡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指尖深深掐进剑身符文——这柄"青冥剑"通体冰寒,剑柄处却刻着朵朵燃烧的莲花,寒热交织的痛楚让他咬破了下唇。
"莫要运转灵力。
"玄真子头也不回地甩来枚玉简,"此剑认主,你既非它主人,便受着罢。
"叶寒接过玉简,其上《冰魄诀》三个古篆寒气逼人。
他依言默诵心法,丹田处忽生出一缕清凉,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竟真将剑气寒热压下三分。
玄真子眼底闪过讶异,这孩子分明未引气入体,却能如此快参透玉简功法?
九嶷山巅,白玉广场上立着九根蟠龙柱。
玄真子落剑时,正撞见执法长老玄***人拂袖而去,玄色道袍上还沾着片茶叶。
"师兄又与诸位峰主争执了?
"玄真子挥手召来童子奉茶。
"争执?
"玄***人冷笑,"他们说你带了个魔胎上山!
测灵碑前,我看你怎么收场!
"叶寒跟着玄真子穿过回廊,两侧弟子窃窃私语声如针刺:"看那眉心印记,果真与三十年前入魔的柳惊涛一般无二!
""玄真师叔莫不是老糊涂了?
"测灵殿内,百丈高的玄武岩碑矗立中央,其上铭刻着周天星斗。
玄真子将叶寒推至碑前:"将手贴上去,莫要运功。
"叶寒触碑刹那,整座大殿突然震颤。
测灵碑上群星骤亮,北斗七星竟脱离轨迹,化作银链缠上他手腕。
更诡异的是,碑底突然渗出墨色雾气,凝结成朵朵黑莲,与星链分庭抗礼。
"先天道体!
魔胎共生!
"守碑长老骇然后退,"此子不可留!
"玄真子却抚掌大笑,震得殿内琉璃灯盏叮当作响:"好!
好!
好!
道魔同体,方证混沌!
"他指尖迸发剑气,在叶寒眉心火焰印记上又刻下九道禁制,"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真子关门弟子,谁敢多言,先问过我这柄青冥剑!
"消息如野火般烧遍九嶷山。
当夜,叶寒在问天阁外练剑时,总觉暗处有目光如毒蛇游弋。
第三日卯时,他照例去丹房取凝气丹,却发现玉瓶空空如也。
"小师弟莫急。
"陆临渊摇着折扇踱步而出,月白道袍上金线绣着的云纹晃得人眼晕,"许是丹房童子忘了补给,师兄陪你去取便是。
"叶寒跟着他穿过药圃,却见丹房大门紧锁,门缝间飘出缕缕青烟。
陆临渊突然拽着他后退三步,丹房轰然炸裂,火光中冲出只三足火鸦,正是陆临渊的本命灵兽。
"好大胆的孽徒!
竟敢毁坏丹房!
"执法长老玄***人破空而至,玄铁重尺重重砸在叶寒肩头,"说!
谁指使你偷炼禁药?
"叶寒跪在碎瓦间,火鸦的焦羽落满发间。
他抬头看向陆临渊,却见对方折扇半掩面容,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弟子冤枉。
"叶寒抹去唇边血迹,掌心悄然结印。
测灵碑前玄真子刻下的禁制突然发烫,他眉心火焰印记亮起,周身腾起金红二气,竟将玄***人的威压硬生生顶了回去。
"好个魔胎!
"玄***人怒极反笑,重尺上腾起紫电,"今日我便替师兄清理门户!
"紫电劈落瞬间,青冥剑破空而来。
玄真子踏着剑光落地,广袖一卷便将叶寒护在身后:"师兄且看!
"他并指为剑,点在叶寒眉心,金红二气顿时分离——赤红气流凝成柄小剑,漆黑气流则化作朵黑莲。
"道体孕剑,魔胎生莲。
"玄真子指尖轻弹,两道气流化作阴阳鱼游走,"此子若能调和阴阳,必成我九嶷山千年来第一个飞升者!
"陆临渊折扇"啪"地合拢,眼中阴鸷一闪而逝。
当夜,他独坐寒潭边,火鸦啄食着潭中红鲤:"师尊啊师尊,你既如此看重这野种……"他指尖浮现团幽蓝火焰,将潭水烧得滋滋作响,"便休怪弟子不念同门之谊了。
"叶寒在问天阁内打坐,全然不知危机将至。
他正尝试引导金红二气在经脉中循环,忽觉丹田处传来撕扯般的疼痛。
窗外月华大盛,他眉心印记突然自动亮起,竟将月光尽数吸入体内。
"魔胎噬月!
"玄真子破窗而入,数道符咒拍在叶寒周身大穴,"临渊!
取天罡镜来!
"陆临渊应声而至,手中铜镜却暗藏玄机。
当月光通过镜面折射到叶寒身上时,他袖中暗藏的噬灵蛊突然飞出,顺着符咒缝隙钻入叶寒衣襟。
"成了。
"陆临渊垂眸掩去笑意,噬灵蛊入体,这野种每运功一次,修为便会流失三分。
玄真子正全力压制魔气,未曾注意弟子异样。
他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喷在叶寒眉心:"凝神!
随为师念《清心咒》!
"叶寒被血光笼罩,恍惚间看见母亲临终前的面容。
他忽然明白,这九嶷山与青石镇并无不同——强者制定规则,弱者唯有挣扎求生。
当玄真子收掌时,他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却对陆临渊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月光透过云层,照在问天阁匾额上,那"问道"二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