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咖啡未买命悬线下午三点十七分,慕瑾的视线第三次在电脑屏幕上叠出重影。
空调出风口的风带着铁锈味,吹不散格子间里的闷热。
她已经盯着那份修改了七遍的策划案看了六个小时,腰椎像被塞进了一截生锈的钢管,
每动一下都发出钝响。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的字开始发飘,像是隔着一层水看水底的卵石,
她知道,这是低血糖的前兆。“慕瑾!”尖利的女声像冰锥砸进混沌的空气里。
总监刘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猩红的指甲点在她桌上那份打印好的策划案上,
“客户说这版还是没抓住重点,你脑子被门夹了?”慕瑾猛地站起来,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黑。
她扶住桌沿才没倒下去,喉咙发紧:“对不起刘总,我马上改……”“改什么改?
” 刘梅嗤笑一声,抬手看了眼镶钻的手表,“现在改有什么用?去给我买杯咖啡来,冰的,
全糖全奶,双份浓缩,再加一勺肉桂粉,记住,少一点都不行。
”整个办公室的敲击声都慢了半拍,几道目光偷偷扫过来,带着同情,却没人敢说一句话,
大家都惧怕刘梅。慕瑾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成苍白。公司楼下就有咖啡店,
刘梅偏要喝三条街外那家网红店的,理由是 “楼下的肉桂粉不够香”。
这根本不是让买咖啡,就是是故意折腾人。“可是刘总,
这份策划案客户下午四点就要……”“让你去你就去!” 刘梅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
“一个实习生,连杯咖啡都买不好,留着你干什么?难不成当花瓶让客户看?
”最后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慕瑾的耳朵。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三个月前她满怀期待地来到这家公司,以为能靠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跟,
却每天被刘梅当做杂役使唤,打印文件、订外卖、甚至帮她取干洗的衣服。“还愣着干嘛?
” 刘梅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现在去,半小时内必须回来,
超时了你这个月绩效就别想要了。”慕瑾咬着下唇,低声说了句 “知道了”,
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到门口时,她听见刘梅在身后跟另一个同事说:“现在的年轻人,
真是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真以为上班是来当大小姐的?想我那时候,
什么没干过……”推开门,下午的阳光像火一样泼在脸上。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
空气里飘着汽车尾气和热浪混合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慕瑾没带伞,
***的胳膊被晒得发烫,她快步向前走,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的空荡。早上着急赶地铁,
她只啃了半片面包,现在低血糖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手脚开始发颤,眼前的路像波浪一样晃。
她摸出手机想搜搜那家咖啡店的地址,屏幕上的字却扭曲成一团,根本看不清。“算了,
先去买点糖吃。” 她喃喃自语,转身走向街角的便利店。刚走出两步,
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电动车喇叭声。她下意识地回头,只看见刺眼的阳光里,
一辆印着 “幸福外卖” 的电动车正朝自己冲过来。骑车的小哥戴着头盔,脸上满是焦急,
似乎是为了赶时间,逆行在了人行道上。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慕瑾想躲,
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看见小哥惊慌的脸,看见远处红绿灯变换的颜色,
看见便利店冰柜里闪烁的白光…… 然后,剧痛从右腿蔓延开来,像有一把火烧穿了骨头。
她飞了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背包里的手机摔出去,屏幕裂成了蛛网。
温热的血顺着裤腿流下来,浸湿了滚烫的地面。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尖叫。有人围过来,
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慕瑾躺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清晰得不可思议。
“咖啡…… 还没买……”刘梅会不会又要骂她了?
2 穿越东宫身份之谜这个念头像根细小的线,牵着她最后一点知觉,然后,彻底坠入黑暗。
眼皮像粘了铅块,慕瑾费了全身力气才掀开一条缝。首先撞进鼻腔的是一股醇厚的香气,
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马路上的尾气,倒像是…… 古装剧里常说的沉水香?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缩紧。头顶是层层叠叠的鲛绡帐,藕荷色的纱幔上绣着缠枝莲纹样,
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在身下的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所及之处,
是雕花繁复的金丝楠木拔步床,床柱上镶着的螺钿在晨光里泛着七彩光晕。
这不是她租的那间只有六平米的次卧,更不是任何一家她去过的医院。“娘娘!您醒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慕瑾循声望去,
只见十几个身着淡青色襦裙的侍女正跪在床前,为首的那个梳着双丫髻,脸上还挂着泪珠,
见她看来,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快去禀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醒了!”“太子妃?
” 慕瑾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却发现右臂传来一阵钝痛,
低头看去,手腕上缠着一圈雪白的纱布,“你们…… 是谁?这是哪里?”侍女们面面相觑,
脸上都带着惶恐。双丫髻侍女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眼眶又红了:“娘娘,
您不认得奴婢了?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晚晴啊。这里是东宫,您是历荣国的太子妃,
三天前您在御花园湖边失足落水,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历荣国?太子妃?落水?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像冰雹砸进慕瑾混乱的脑子。她记得自己被电动车撞飞,
记得右腿火烧火燎的疼,记得血浸湿地面的温热,
记得外卖小哥电动车上的Logo…… 怎么一睁眼,就从二十一世纪的格子间,
跑到了这古色古香的东宫?她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是细腻光滑的肌肤,
没有熬夜长出的痘痘,也没有被晒出的粗糙。再往下摸,身上穿着的是触感冰凉的丝绸寝衣,
不是她那件洗得发白的棉质 T 恤。“我的手机呢?” 慕瑾脱口而出,
“我要打电话……”“手机?” 晚晴茫然地眨眨眼,“娘娘说的是什么物件?
是…… 是胭脂水粉盒吗?”慕瑾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侍女们身上的襦裙,
看着拔步床顶上精致的雕花,看着帐幔外那方绣着龙凤呈祥的屏风,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绝不是梦。难道…… 她穿越了?这个荒诞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可眼前的一切,又让她无法不信。她想起刘梅尖利的声音,想起那杯没买成的咖啡,
想起马路上刺眼的阳光…… 原来 “咖啡还没买” 那句话,
真的成了她留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娘娘,您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 晚晴见她脸色煞白,担忧地问,“太医说您落水后受了惊吓,醒来可能会有些糊涂,
要不要再请太医来看看?”慕瑾摇摇头,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她躺在这张华丽却冰冷的拔步床上,被一群陌生的侍女围着,鼻尖萦绕着昂贵的沉水香,
可心里却空得像被挖走了一块。这里有金丝楠木,有鲛绡帐,有小心翼翼伺候她的侍女,
却没有她那台卡得要死的旧电脑,没有楼下便利店卖的柠檬糖,
没有…… 那个让她又恨又怕的刘梅。“太子呢?” 她哑声问,既然是太子妃,
那太子应该是这个身体的丈夫。晚晴的眼神暗了暗,
低下头:“殿下…… 殿下在您落水后来看过一次,见您一直没醒,就去处理公务了。
” 她顿了顿,小声补充,“殿下说,娘娘醒了就告诉他,他会…… 会尽快过来的。
”“尽快” 两个字,说得迟疑又勉强。慕瑾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她现在浑身酸痛,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实在没力气去深究。她闭上眼睛,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
车祸前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在脑海里交织:刘梅猩红的指甲,电动车刺眼的白光,
拔步床精致的雕花,侍女们惶恐的脸……“娘娘,您喝点参汤吧?
” 晚晴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太医说您身子虚,得好好补补。
”慕瑾张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干涩。她看着碗里漂浮的参片,
突然觉得无比荒诞。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烈日下为了一杯咖啡奔波,担心绩效被扣;现在,
她却成了锦衣玉食的太子妃,被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可这份突如其来的 “幸福”,
却让她比在格子间里更恐慌。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这个身份,这个环境,
这些人…… 她就像一个误入别人剧本的演员,穿着不属于自己的戏服,
不知道下一句台词该说什么。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太子殿下驾到。”慕瑾的心脏猛地一跳,
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她的 “丈夫”,历荣国的太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太子妃吗?3 太子驾到生存之战她深吸一口气,掀开沉重的眼皮,
看向帐外那个即将走进来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这里是哪里,她都得先活下去。
帐幔被轻轻掀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逆光而立。慕瑾还没看清来人模样,
太阳穴突然像被重锤砸中,无数细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
是原主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听着皇后嬷嬷厉声训斥 “太子妃行止失仪,
当罚抄女诫百遍”;是她穿着繁复的礼服,在册封大典上看着太子朱秉泽对侧妃温氏笑,
却对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是深夜里,贴身侍女偷偷告诉她 “娘娘,
听说侧妃又得了殿下赏赐的东珠,咱们宫里的份例又被内务府克扣了”;是御花园的湖边,
几个宫娥假装嬉闹,却故意撞了她一下,害她失足落水时,
那几张幸灾乐祸的脸……这些记忆碎片尖锐又混乱,像碎玻璃碴子扎进脑子里,
疼得慕瑾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晚晴提到太子时那迟疑的语气,
也懂了这东宫华丽表象下的冰冷 ,原主根本就是个摆设,一个顶着太子妃头衔,
却活得比宫女还憋屈的可怜人。不受宠也就罢了,
这宫里的规矩繁琐到窒息:走路不能发出声响,说话不能超过三句,
吃饭要细嚼慢咽且不能吧唧嘴,连笑都要捂着嘴只露半分…… 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眼线,
哪怕跟侍女多说一句私房话,第二天就可能传到皇后或其他妃嫔耳朵里。后宫里的女人们,
表面上姐姐妹妹叫得亲热,暗地里却用淬了毒的蜜饯、下了药的茶水、捕风捉影的流言,
互相倾轧,不死不休。“这简直是另一个地狱!” 慕瑾在心里尖叫。
现代职场的内卷和压榨已经足够让人窒息,可是至少还有下班时间,还有法律保护,
还有选择辞职的权利。可这里呢?她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身份是太子妃,
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未必保得住,就像原主,一场 “失足落水”,谁知道是不是人为?
“你醒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慕瑾猛地回神,
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太子朱秉泽穿着明黄色常服,面容俊朗,
眉眼间却带着一股疏离的冷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没有半分关切。就是这双眼睛!记忆碎片里,原主无数次仰望这双眼睛,渴望得到一丝温柔,
却只得到冷漠和忽视。慕瑾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想往后缩。
但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在现代职场的经历,面对难缠的客户和挑剔的领导时,
越是慌乱越容易出错。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学着记忆中原主的样子,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参见殿下。”“免了。
” 朱秉泽淡淡地说,接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太医说你受了惊吓,身子还虚,躺着吧。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慕瑾却从记忆碎片里捕捉到一丝信息:这位太子最讨厌别人恃宠而骄,也反感太过懦弱的人。
她顺势躺下,微微垂着眼帘,露出恰到好处的顺从和怯懦,声音轻柔却清晰:“谢殿下关怀。
”朱秉泽没说话,只是端起晚晴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喝着。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他喝茶的声音和侍女们压抑的呼吸声。慕瑾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像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像分析一份复杂的策划案一样,
快速梳理着记忆碎片里关于朱秉泽的信息 :他性格沉稳,心思深沉,看重规矩和体面,
对原主的冷淡,一方面是因为原主性格懦弱,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更偏爱聪明伶俐、家世显赫的侧妃温婉。“感觉怎么样?
” 朱秉泽终于再次开口。“好多了,劳殿下挂心。” 慕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虚弱,
眼神里却没有原主那种卑微的讨好,只有平静的感激,这是她在职场上学到的技巧,
面对不喜欢的人,保持礼貌而疏离的距离,往往最安全。
朱秉泽的眉头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在他印象里,
太子妃总是唯唯诺诺,眼神躲闪,从不敢这样平静地跟他说话。“落水之事,查得怎么样了?
” 慕瑾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试探一下朱秉泽对原主落水的态度。朱秉泽放下茶杯,
语气平淡:“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宫娥嬉闹所致,已经罚过了。”慕瑾心里冷笑,
记忆碎片里明明显示那几个宫娥是受了侧妃温婉的指使,故意让自己落水,
朱秉泽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是在包庇温婉,谁让这古代没有监控呢,
不然她非得调出来对峙一下。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轻声说:“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臣妾就放心了。
”她特意加重了 “故意为之” 几个字,观察着朱秉泽的反应。朱秉泽的眼神闪了一下,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养,别想太多。”说完,他站起身:“宫里还有事,
我先走了。”“恭送殿下。” 慕瑾依旧保持着那副顺从的样子。看着朱秉泽离去的背影,
慕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短短几句话的交锋,
比她在公司跟刘梅周旋一整天还要累。“娘娘,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晚晴拍着胸口,
一脸后怕,“太子殿下好像…… 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慕瑾没有回答,她知道,
这只是暂时的。朱秉泽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以后她要面对的挑战只会更多。
她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整理原主的记忆碎片,就像整理工作资料一样,
把宫廷规矩、各方势力、人际关系都一一梳理清楚。
职场上的 “快速学习能力” 和 “察言观色”的 技能,在这里似乎同样适用。
她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模仿原主的言行举止,只有这样,
才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后宫里活下去。“晚晴,” 慕瑾睁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给我讲讲宫里的人和事吧,我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场漫长而艰难的 “生存之战”,已经拉开了序幕。而她,必须赢。接下来的几日,
慕瑾彻底将现代职场的 “Deadline 思维” 搬进了东宫。在现代,
她早已习惯用日程表将一天切割成无数个 “节点”:九点前交策划案初稿,
十二点前对接客户反馈,
下午三点前完成修改…… 这种被 deadline 追着跑的日子,曾让她怨声载道,
如今却成了在后宫立足的利器。宫廷里最繁琐的莫过于 “晨昏定省”,
每日清晨卯时五点要去给皇后请安,傍晚酉时五点要向太子汇报当日宫务。
原主性子拖沓,总在梳妆打扮上耗费太多时间,要么迟到挨皇后训斥,
要么匆匆忙忙漏了礼数,惹得太子厌烦。慕瑾接手后,
程拆解成 “倒计时清单”:卯时请安流程辰时前需返程:寅时三刻三点半:起床,
简单洗漱摒弃原主繁复的香汤沐浴,改为快速擦身。
寅时五刻四点:梳妆只梳简洁的朝髻,插一支素银簪子,省去插满头珠翠的时间。
卯时整五点:准时出门,乘轿前往皇后宫中。卯时二刻五点半:请安行礼,
听皇后训话专注倾听,不插嘴,不发呆。卯时五刻五点五十:行礼告退,
确保辰时七点前回到东宫。第一天执行时,晚晴看着她寅时三刻就掀开被子,
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梳子:“娘娘,这也太早了!以前您都要卯时才起的……”“早做准备,
才不会手忙脚乱。” 慕瑾一边任由侍女梳头,一边翻看晚晴整理的 “宫务备忘录”,
把每日需处理的琐事比如核对采买清单、分配各宫份例、记录下人的奖惩一条条写下来,
像列工作台账一样清晰。到了皇后宫中,其他妃嫔还在互相攀比头饰时,
慕瑾已经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安静地站在一旁。皇后说的话,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而像记会议纪要一样,
在心里默默分类:哪些是必须执行的比如 “下周宫宴需穿正红色礼服”,
哪些是随口抱怨比如 “御膳房的点心太甜”,
哪些是敲打暗示比如 “东宫的人最近似乎有些懈怠”。回程时,轿子刚进东宫,
她就立刻召来掌事的张嬷嬷:“皇后说御膳房点心太甜,让小厨房以后做些低糖的糕点,
下午送到各宫里;东宫下人的差事,你列一份考勤表给我,懈怠者按规矩罚月钱。
”张嬷嬷愣住了。这位太子妃以前从不管这些 “琐事”,就算偶尔问起,
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今天竟条理清晰,连皇后的言外之意都听出来了?她迟疑着应下,
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更让张嬷嬷惊讶的是处理宫务的效率。原主看一份采买清单,
总要对着上面的 “玉如意一对”“锦缎十匹” 发呆半天,
问些 “为什么要买这个”“是不是太贵了” 的废话,半天也批不完一页。
慕瑾却像审核报销单据一样,目光扫过清单,立刻抓住重点:“上个月刚买过玉如意,
这次为何又要买?”管事太监支支吾吾:“是…… 是侧妃娘娘说,
想添件新摆件……”“东宫份例有定数,非必需品暂缓采买。” 慕瑾在清单上画了个叉,
动作干脆利落,“锦缎要核对库房库存,若有积压,只买三成。
至自创了 “优先级分类法”:紧急且重要的比如太子突发奇想需要的书房陈设立刻办,
重要但不紧急的比如修缮花园假山排到下周,
不重要也不紧急的比如给各宫添置新花盆直接搁置。不过三日,
张嬷嬷看着案上堆得整整齐齐、批语清晰的宫务文书,彻底惊了。以前这些东西能拖到月底,
现在竟能当日结清,连她这个在东宫待了十年的老人,都自愧不如。
“太子妃娘娘……” 张嬷嬷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您这几日处理宫务的法子,真是…… 真是利落得很。”慕瑾抬眸看她,
微微一笑:“不过是怕忘了事,提前做个规划罢了。”她知道张嬷嬷是皇后的人,
这话必然会传到皇后耳朵里。但她不在乎,效率高总比拖沓好,
至少能先摘掉 “无能” 的标签。果然,傍晚向太子汇报宫务时,
朱秉泽翻看着她批过的文书,眉头舒展了些:“这些事,都是你亲自处理的?”“是。
” 慕瑾递上一份 “宫务简报”,那是她模仿现代工作总结写的,
用最简洁的语言列出 “已完成事项”“待办事项”“需殿下决策事项”,一目了然。
朱秉泽看着简报上清晰的条目,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平静、条理清晰的女子,忽然觉得,
她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反而像一把被磨亮的剑,虽然还藏着锋芒,却已露出锐利的一角。他没多说什么,
只在 “需决策事项” 后签了字,却在离开时,
对身后的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多留意东宫的动静。”太监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下。
慕瑾回到内室时,晚晴正捧着一碗银耳羹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娘娘,
刚才听外面的小太监说,殿下夸您处理宫务仔细呢!”慕瑾接过银耳羹,轻轻吹了吹。
她知道,这份 “夸奖” 背后,是更深的审视。就像在职场中,
当你突然打破常规、表现亮眼时,总会引来关注,有欣赏,也有猜忌。她舀了一勺银耳,
入口微凉。这座东宫,就像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 “公司”,而她这个 “空降员工”,
才刚刚通过试用期的第一关。4 温婉挑衅账目风波接下来,该面对的,
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对她 “落水” 乐见其成的侧妃温婉了。整理完当日宫务的傍晚,
慕瑾看着案头那堆用桑皮纸捆着的账目,忽然想起了现代公司的财务报表。
原主似乎对数字天生迟钝,
账册上的记录混乱得像被猫抓过的草稿:“三月采买胭脂一盒”“四月添置花瓶若干”,
既没写数量也没标价格,更别提核对库存,难怪东宫的份例总不够用。“晚晴,
拿些空白的宣纸和炭笔来。” 慕瑾忽然开口。晚晴虽疑惑,还是很快取来。
只见慕瑾铺开宣纸,用炭笔在纸上画了几道横线竖线,竟画出个方方正正的格子,
像个缩小的棋盘。
她在最上面一行写下 “日期”“物品”“数量”“价格”“经手人”“库存余量”,
活脱脱一张简化版的 Excel 表格。“娘娘,这是……” 晚晴凑过来看,满眼新奇。
“记账用的。” 慕瑾拿起原主的账册,像录入数据一样,逐笔往格子里填。
遇到模糊不清的 “若干”“一盒”,就叫来得力的小太监去库房核对实物,
再补上准确数字。她甚至按 “日用品”“陈设”“食材” 分了大类,
用不同颜色的炭笔标注,一眼就能看出哪类支出最多。整整两天,她泡在账房里,
像审计师核对年报一样,逐笔比对采买记录和入库单。当看到 “五月初六买玉簪一支,
记五十两”,而库房同款玉簪已有三支时,她指尖一顿,原主根本没戴过玉簪,
这明显是虚报。再往后翻,类似的漏洞越来越多:采买的锦缎数量总比入库多两匹,
买的点心总比实际分发的多十盒,经手人大多是侧妃温婉宫里的管事太监。
慕瑾把这些有问题的账目单独抄在一张纸上,叠好塞进袖中。这不仅是采买漏洞,
更是温婉安插在东宫的人手在中饱私囊。她没声张,
只是在新的账册里加了一列 “核对人签字”,规定每笔采买必须有库房和账房两人签字,
才算生效。张嬷嬷来送文书时,瞥见案上那本条理分明的新账册,眼睛都直了。
只见上面数字清晰,分类明确,连哪月哪日少了半匹布都记得清清楚楚,
比户部的账册还要周详。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样记账的,
忍不住又多打量了慕瑾几眼 ,这位太子妃,似乎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本事。
慕瑾的 “锋芒” 很快引来了麻烦。这日傍晚,她刚从皇后宫中请安回来,
就见温婉带着一群侍女堵在东宫门口,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笑,
眼底却藏着尖刺:“姐姐这几日忙着处理宫务,妹妹都没敢来打扰。
只是听说姐姐克扣了下人的月钱,还驳回了妹妹添置摆件的请求,
莫不是妹妹哪里惹姐姐不快了?”她声音不大,却故意说得让周围路过的太监宫女都能听见,
明着是询问,实则是在散播 “太子妃苛待侧妃、苛待下人” 的流言。晚晴气得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