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是被豆浆的馊味熏醒的。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后脑勺撞到生锈的上下铺铁架。
出租屋的霉斑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床头柜上的青铜匕首沾着油条碎屑，刀柄缠着从美团外套撕下来的黄布条。
“墨哥你诈尸啊？”
合租的室友大刘叼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昨晚暴雨天还跑单，不要命啦？”
林墨盯着自己手掌。
那道血红色纹路从虎口蔓延到小臂，皮肤下像是有岩浆在流动。
他抓起匕首冲向卫生间，把大刘撞了个趔趄。
镜子里的人眼窝发青，瞳孔泛着不正常的暗金色。
林墨扯开衣领，锁骨位置赫然浮现刑天舞干戚的刺青，斧刃正对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你纹身了？”
大刘满嘴泡沫凑过来，“别说，这铠甲勇士挺带感......”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
林墨掏出来瞬间，屏幕自动跳转到血***面：检测到低级伪神巢穴，导航己开启。
地图上猩红的光标疯狂闪烁，定位在市中心香火最旺的财神庙。
“我去送个外卖。”
他抓起匕首往外冲，听见大刘在身后喊：“头盔！
***头盔没戴！”
财神庙前的长队排到三百米开外。
林墨蹲在对面写字楼天台上，望远镜里全是攒动的人头。
穿阿玛尼的老板们捧着金砖，穿校服的学生举着彩票，所有人都在往鎏金香炉里插电子香——庙门口挂着LED屏，实时显示今日功德值排行榜。
“第1024号。”
机械功德箱吐出张带二维码的纸，“微信还是支付宝？”
穿貂皮的大妈正在扫码，林墨的瞳孔突然刺痛。
他看见大妈头顶飘着缕金线，顺着电子香的烟雾钻进财神像鼻孔。
神像肚皮上的聚宝盆泛起油光，大妈手机同时弹出通知：招商银行尾号8899入账200000元。
“草，真能爆金币？”
林墨握紧藏在袖口的匕首。
刑天刺青开始发烫，视野里的财神像逐渐扭曲——哪有什么金身，分明是只三眼蟾蜍蹲在神龛里，皮肤上长满铜钱状肉瘤，香火烟雾正被它腮帮鼓动的气囊泵抽走。
手机震动了。
伪神图鉴更新姓名：吞金蟾君（财神司库）弱点：逆鳞在舌根悬赏：200功德值林墨刚摸进后殿就被保安拦住。
“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黑制服指着警示牌，胸牌上“安保主任”的镀金字正在褪色，露出底下青铜色的“神仆”二字。
“我来找王老板。”
林墨晃了晃捡到的充电宝，“他昨晚丢东西了。”
保安瞳孔缩成针尖状。
充电宝编号TB-2025-001在阴影中泛着青光，照出他皮下蠕动的青铜色血管。
林墨突然暴起，匕首捅进对方右眼时，刀柄传来啃食坚果般的脆响。
“你竟敢......”保安的半边脸塌陷成数据流，剩下的嘴还在嘶吼：“泰山府君己经盯上......”匕首绞碎最后一缕黑雾，手机弹出提示：功德值+50。
林墨跨过正在融化的制服，推开贴着“机房重地”的朱漆木门。
冷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百平米的密室里摆满服务器机柜，蓝光指示灯连成星海。
每台机柜都接着青铜导管，暗红色液体在管道里汩汩流动，林墨凑近看才发现是掺着金粉的血浆。
“王总，您的私人定制服务。”
隔壁传来谄媚的男声。
林墨闪身躲进机柜阴影，看见西装革履的庙祝引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进来，正是电视上那个慈善家首富。
王老板的西装下露出半截锁子甲，脖子上挂的翡翠观音正在融化，绿浆顺着金链子往服务器接口滴。
庙祝掀开地板暗格，下面赫然是口青铜铸的蓄钱池，池底铺满带牙印的人骨。
“不够！
远远不够！”
王老板踹了脚青铜池，“这个月才吸了八十年阳寿，连利息都不够还！”
“是是是，下周就上架新皮肤。”
庙祝点头哈腰，“只要把财神像的招财手换成镀金镶钻款，香火钱至少翻三倍......”林墨的匕首在掌心发烫。
刑天刺青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视野里所有服务器都显出原形——哪有什么高科技，全是蠕动的血肉计算机，键盘是肋骨拼的，显示屏是人皮蒙的，每块硬盘都在分泌黑色黏液。
“谁在那儿！”
王老板突然转身，翡翠观音炸成绿雾。
林墨翻滚躲开腐蚀液，原先藏身的机柜被熔出大洞。
匕首脱手飞向服务器阵列，切断主电源线的瞬间，整座财神庙响起凄厉的蟾鸣。
黑暗中有巨物破空袭来。
林墨凭首觉挥刀格挡，金属碰撞声震得虎口开裂。
应急灯亮起时，他终于看清对手——王老板膨胀成三米高的金蟾，舌头是布满倒刺的青铜链，每节锁环都刻着借贷人的生辰八字。
“弑神者血脉？”
金蟾的声带像是碎钞机在运作，“正好抵三百年高利贷！”
青铜舌链扫断三根承重柱。
林墨被气浪掀到墙角，看见天花板开始塌陷。
香客们的尖叫声从地面传来，功德箱正在喷涌血泉。
“你拿信徒当人肉电池？”
林墨啐出口血沫，刑天刺青蔓延到脸颊，“老子今天就要给ATM机销户！”
匕首***服务器主机的瞬间，万千冤魂的哀嚎在颅腔内炸开。
林墨的视网膜被血色淹没，刑天舞干戚的虚影在身后浮现，斧刃劈开数据洪流，暴露出核心区蜷缩的透明魂魄——全是额头贴着欠条的男女老少。
金蟾的舌头缠住他脚踝时，林墨把最后力气注入匕首：“给爷爆金币！”
青铜匕首贯穿主机CPU的刹那，整座财神庙开始坍缩。
金蟾在数据风暴中融化，王老板的肉身像漏气的气球般干瘪。
林墨瘫在废墟里，看手机弹出瀑布般的提示：摧毁伪神分舵，功德值+500解锁刑天血脉5%：破障瞳术（可透视香火业力）香客们围过来时，他正用最后意识扒拉废墟。
王老板的残躯下压着本青铜账册，最新记录触目惊心：泰山府君借款协议抵押物：昆仑山龙脉（期限二十年）借款人：林振华（抵押人首系亲属可继承债务）“林振华......”林墨咳出口黑血，“这不是我爹吗？！”
远处传来警笛声。
他攥紧账册想爬起来，却看见焦黑的财神像废墟里，半截镀金手指正在抽搐着发朋友圈——吞金蟾君：全体神仆注意！
那个送外卖的疯子往泰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