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把水泥地泡得发胀,小学时期带有一些婴儿肥的许鑫蓁的后背抵着潮湿的砖墙,裤脚正往下滴着水。
三个六年级男生围成的半圆在暮色里摇晃,为首的那个抛着他的蓝白校牌,金属扣撞在墙上发出咔嗒轻响。
"妈妈说今天给我带了蛋糕钱......"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闷哼——黄毛男生突然踹向他的膝窝。
帆布书包被倒提着抖落,铅笔盒摔开的脆响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
"蛋糕钱?
"染黄头发的男生用鞋尖拨弄散落的硬币,"够买包辣条不?
"同伴的笑声撞在逼仄的巷壁上。
“唉,他家有钱,他爸可是老板!”
一旁的小跟班说道,惊醒了某户人家的声控灯。
橙黄的光晕里,许鑫蓁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掌正按在青苔斑驳的砖缝上。
"二年二班刘涛。
"清亮的女声切开黏稠的空气。
扎马尾辫的女孩举着手机从拐角转出来,屏幕冷光映着她鼻梁上的小雀斑,"教导主任上星期刚说过,抢劫同学要记大过。
"男生松开揪着许鑫蓁衣领的手。
落叶打着旋落进积水潭,远处传来收废品的梆子声。
叫刘涛的男生眯起眼睛:"哪来的女孩?
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在录视频哦。
"晃了晃手机,运动鞋踩碎一片枯黄的银杏叶,"要试试看明天会不会出现在升旗仪式的大屏幕上吗?
"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横贯过许鑫蓁蜷缩的脚尖。
许鑫蓁抬头,对上了女孩坚定的眼神,女孩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铁皮垃圾桶突然被风刮倒,刺耳的轰响惊得三个男生同时瑟缩。
向前半步,女孩的马尾辫扫过天蓝的校服领子:"我数到三。
一——""晦气!
"刘涛把校牌砸向墙面。
金属扣擦过女孩耳畔时,她睫毛都没颤一下。
三个身影仓皇消失在巷口,带翻的易拉罐在暮色中叮当作响。
女孩蹲下来时,许鑫蓁闻到淡淡的草莓味。
"手。
"她撕开创可贴的动作像妈妈整理餐巾纸般自然。
卡通图案的止血贴覆上他掌心的擦伤时,远处教学楼传来锁门的吱呀声。
湿透的试卷在书包里洇开墨痕,但许鑫蓁突然觉得,这场秋雨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这是许鑫蓁第一次遇见林星苒。
梧桐絮开始飘飞的时候,林星苒的书包侧袋总插着两支冰激凌。
许鑫蓁知道那支绿色包装的注定会递到自己手里——就像他知道每天五点十分会准时看到那个马尾辫晃过初一(7)班的窗台。
两人从那时候,一首玩到了现在,每天都相约回家,上课,也许在很早的时候,少年心中的种子,在遇见女孩的那一天就发了芽,一首陪伴两人长大。
_“什么?
许鑫蓁,你真的要去打职业了吗?”
林星苒边吃着冰激凌边说道。
“嗯,我和我家人说了,他们觉得我喜欢就行。”
林星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不舍,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冰激凌,轻轻咬了一口,绿色的包装纸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那以后就不能每天一起回家、一起上课了呢。”
林星苒的声音低低的。
许鑫蓁看着她,心中满是愧疚,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他轻轻拍了拍林星苒的肩膀,“星星我们还可以联系呀,等我比赛打得出色了,你可以到现场为我加油。”
林星苒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泪花在闪烁,“好呀,你可不能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要最好的位置,要你给我签名。”
“好,到时候一定给你留着!”
随着许鑫蓁加入职业战队的日子临近,两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起度过他们所剩不多的相伴时光。
许鑫蓁每天都在刻苦训练,他的技术日益精湛。
林星苒则在学业上更加努力,她想变得更好,用自己的方式支持许鑫蓁。
在初三那年,林星苒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突然决定要举家移民国外。
这个消息对林星苒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既不想离开许鑫蓁,又无法违背父母的决定。
她还是拨通了许鑫蓁的电话。
“老弟~我要出国了,跟爸妈一起。”
电话那头的许鑫蓁沉默了许久,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半天才说出话来,“星星,怎么会这样呢……”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林星苒在电话那头也泣不成声,“我也不想的,可是爸爸妈妈己经决定了,我没有办法……”“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呢?”
许鑫蓁的眼眶泛红,望着窗外那曾经和林星苒一起走过的小路。
“我不知道许鑫蓁,我真的不知道……”林星苒哭得更厉害了,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都通过这电话线传递给许鑫蓁,这也是他第一次叫着他的全名。
在林星苒出国的那天,许鑫蓁去机场送她。
机场里人来人往,可许鑫蓁的眼里却只有林星苒。
他看着她拖着行李缓缓走来,往日灵动的眼睛此时布满了哀伤和不舍。
“星星,这个给你。”
许鑫蓁递过去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小小的袖扣,袖扣上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林星苒接过盒子,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老弟,你可要好好打职业,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许鑫蓁用力地点点头,“你在国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
当林星苒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许鑫蓁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虽然林星苒和爸妈定居在了国外,但是两人一有时间还是会打视频电话的,彼此分享身边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一首持续到了2019年2月2日,许鑫蓁入选XQ战队2019KPL春季赛大名单;ID:九尾远在美国的林星苒听闻消息就给九尾送来了祝福。
“恭喜恭喜,我们九尾选手登上了你梦想的舞台~”林星苒发来贺电。
“同喜啊,我听阿姨说你当上你们学校学生会长了,还是那个学校第一次给外国人当。”
许鑫蓁看向屏幕里的林星苒说道。
“哎,说你的事呢,怎么又转到我这里来了。”
林星苒说道,“许鑫蓁,你瘦了好多,他们亏待你了吗?”
许鑫蓁知道林星苒指的是俱乐部,摇了摇头。
“没啊,他自然而然瘦的,我没管它。”
九尾手指碰了碰鼻子。
“太羡慕了,我靠,我也想减肥。”
林星苒无能狂怒。
许鑫蓁又怎么会说,自己是听见自家妈妈说,瘦下来才可以配得上林星苒,许鑫蓁才努力减肥的,虽然这是许鑫蓁妈妈的借口吧,就想让他更健康,编了一个谎话,来告诉许鑫蓁。
“你很瘦了,不许减了。”
许鑫蓁说道。
“好啦,我知道了,我就当你关心我。”
林星苒笑的开心。
“我才没关心你。”
林星苒知道许鑫蓁有点小嘴硬也不戳破他,顺着他去说。
“你什么时候比赛啊。”
“后天。”
“哦哦。”
两人也就没了后话,许鑫蓁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不知道怎么去和林星苒沟通,倒不是不会说,就是不知道和喜欢的人说什么。
随着比赛的到来,许鑫蓁愈发紧张起来。
他在训练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英雄的操作技巧,试图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
同一时间的林星苒也做着一件大事。
比赛那天,场馆里人山人海。
许鑫蓁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他的手心满是汗水,耳边回响着林星苒对他的鼓励话语。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坚定的信念走上了舞台。
比赛开始后,许鑫蓁全心投入到战斗之中。
他操作着英雄在战场上穿梭自如,每一个技能的释放都精准无比,带领着自己的队伍逐渐取得优势。
台下的观众们呼声震天,他们被许鑫蓁超神的表现所征服。
他不知道的是,台下的观众里,有着他日思夜想的人。
林,星,苒。
“许鑫蓁你的梦想真的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