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吐出第三口河水时，终于看清掐着自己脖子的不是水鬼，而是个戴青铜面具的侏儒。
那人瞳孔泛着机械般的冷光，手中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他怀中的铜钱。
"坐标确认，开始打捞。
"侏儒的腹腔突然发出齿轮转动声，五根钢索从指节射出钉入河床。
林昭趁机将铜钱按在对方罗盘上，滋啦爆出的电火花中，他瞥见罗盘背面刻着微积分符号——∫α²·dθ=ℏ。
钢索突然痉挛般抽动，侏儒发出刺耳的电子合成音："警告！
非法参数入侵！
"林昭趁机扯断他颈后的铜管，淡蓝色液体喷涌而出，竟在河底凝结成发光的勾股定理图形。
"果然是莱氏液，你们连液压传动都造出来了？
"他拽着侏儒的断臂浮出水面，却被岸上的阵仗惊住——九艘玄铁楼船呈矩阵排列，船头站着十八名手持量天尺的白袍人，为首老者衣摆绣着银河星图。
"林公子可知，你方才改写了大虞朝六百年的历法？
"司天监监正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夜空中紫微垣突然扭曲成双星系统，"你刻在河砖上的√2，让太阴星轨道偏移了三毫厘。
"林昭拧着衣角的水，目光扫过老者腰间晃动的青铜钥匙："监正大人用开普勒定律造假星图，就为引我来修历法？
"他故意把"开普勒"三个字咬得很重。
老者袖中滑出个黄铜圆规，突然抵住自己咽喉："从你七天前说出地球是圆的开始，钦天监的浑天仪就锁死了。
"他脖颈渗出鲜血，"现在满朝文武都看到紫微垣有颗妖星，兵部尚书提议用十万活人祭天。
"林昭怀中的铜钱突然发烫，空中雷云竟呈现傅里叶变换的波纹状。
他想起穿越前修复的汉代六壬盘，那些被烧灼的占卜纹路与现在的雷云如出一辙。
"要止住这场人祸..."监正将圆规抛给他，"除非你证明天圆地方是错的——在百官面前。
"玄武门城楼上，林昭摸着被酸雨腐蚀的垛口，终于明白这是个局。
工部侍郎捧来的"天圆地方"模型，分明是托勒密地心说的翻版。
而城楼下堆积的柴垛，足够烧死半个京城的流民。
"异星现世，当诛！
"百官们的咆哮声中，林昭突然扯过监正的星图，蘸着硝石在城墙画起日食模拟图："既然诸位相信天狗食月，不妨算算下次日食的时辰？
"他甩出铜钱，雷云中竟投影出月球公转轨迹。
当铜钱嵌入城墙裂缝时，所有人都看到地面浮现出巨大的日晷投影，晷针阴影正指向未时三刻。
"五息之后。
"林昭擦掉嘴角溢出的血，强行运转现代知识引发的反噬让他视线模糊，"若没有日食..."惊雷炸响的瞬间，太阳真的开始溃烂。
百官们尖叫着跪倒时，监正却颤抖着摸向林昭后颈——那里浮现出与铜钱相同的星图胎记。
"果然是渊主..."老者突然夺过侍卫的刀刺入自己心口，"快走！
墨阁的人己经..."血泊中升起全息投影般的画面：林昭在博物馆修复文物的影像正在播放，而观察者竟是龙椅上的皇帝！
更恐怖的是，皇帝膝头蜷缩着只通体透明的鼩鼱，与他救过的那只一模一样。
"抓住妖人！
"禁军的箭雨倾泻而下时，林昭纵身跃下城楼。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铜钱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方程，指引他坠向护城河里的画舫残骸。
在意识消散前，他听到机械运转声——那个被他扯断手臂的侏儒，正用齿轮拼凑出三角函数的模型。
冰冷剑锋抵住咽喉时，林昭反而笑了。
执剑的蒙面人袖口绣着墨阁的星纹，可身上散发的却是博物馆常用的防虫樟脑味。
"你们馆长知道员工搞副业吗？
"他故意用英语说道，"展厅监控拍到你在战国竹简库房..."剑客瞳孔剧烈收缩，这个动作让林昭确认他就是博物馆的夜班保安。
但下一秒，剑客突然撕开衣襟，胸口镶嵌的青铜浑天仪正在倒转："坐标校正完成，开始回收实验体。
"铜钱在此刻熔成液态，林昭感觉记忆正在被抽离。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河底升起巨大的青铜计算机，而每个齿轮都刻着不同文明的数学符号。
在彻底昏迷前，他终于读懂老道说的"渊"——那是连接所有时空的克莱因瓶，而自己正是瓶口的那个奇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