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谦到底是被钟子微背起来逃命了,风呼呼的吹,钟子微听见背上的人几声闷咳。
等见到林家人时,己是几里开外。
一众姑娘眼底的急切与不安在瞧见他们一行人后,微微放开。
没了牛车,一行人聚在一起后,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瞧见师以律姗姗来迟。
她上前,与钟子微行了一礼,谢过他援手。
钟子微心底心念急转,应下这话又客套了几句,再度加入林家人的话语中。
除他们原本的一行人之外,又多了好些因为突破这山匪设下关卡而看出他们是主要原因追过来的人。
林家伯父看了一眼这些人,张了张嘴,又在瞧见自家小闺女那张黑脸时,散了心气儿。
他素来心软,这才收留了钟子微与沈鸣谦一行人,可这些人太多了,想叫他们各奔东西吧,看着他们身上狼狈模样不好说,想叫他们同路吧,这次的干粮不可能供得起这么多人分。
而且,小闺女的嘱咐,在上次自己收留沈鸣谦这一行人的时候己经有过一次了,再来这些人,他还不得被自家闺女骂到狗血淋头?
嗐——想谁家当家的不是那个汉子?
偏偏就他家他还得听闺女的,还是心甘情愿的听。
林有财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当年闯下那些祸事,最后却依靠自家小闺女才度过难关的旧事,不吱声儿了。
林家大哥正在关心自己的媳妇儿,很明显的将这些人这些事儿都抛开了。
林家晚娘守在母亲身边,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眼底的光,幽幽的转,落在了钟子微身上。
而沈鸣谦与师以律但凡凑到一块儿,便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竟莫名的,让钟子微这个“外人”成了能拿主意的。
钟子微左右一看,竟是没个人愿意同这堆前“同盟”搭话,最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同那被推举出来的人对话。
两人一碰头,钟子微晓得了这其中的人,与他们原晓得的差不多。
而推出来的这人叫时亦,据他说他原是个富商的护卫,富商被抢,气死了,他守卫不利,被当场驱逐。
他原是要被转卖的,可那一趟,富商压了不少身家,富商身死,同行的人露出贪婪嘴脸,首指富商家中。
故此,为了轻车简从的回去占便宜,他就被丢这儿了。
也不是不能离开去找旁的生计,可偏偏他又在这个地方有了际遇,便总想着留在这儿等一个时机,一个......杀上匪寨的时机。
他侯了这些年,终于见到师以律这般武功高强的人,所以,他想请师以律帮他一个忙。
话说到后来,钟子微终于晓得了啥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同行那事儿,这家伙没谈,钟子微因着自己初出茅庐也不太会讲话的原因,被牵着话头走,也没提。
反正是,钟子微为难的说了几句做不了师以律的主以后,对方就脸色难看的起身走了。
不多时,他围观了一场对方抱着师以律的大腿痛呼姑奶奶的戏。
钟子微以为,人都是要脸的,这......?
原来还能这么做?
不过吧,据他观察,师以律姑娘与沈鸣谦虽然不是真的私奔的少年夫妻,却是很听对方话的,所以,这家伙估计是无功而返。
毕竟嘛,找错了人。
钟子微溜溜哒哒的回了林家人的队伍,得了林晚娘一个白眼。
“我还以为钟大哥能解决这事儿呢,结果也没能解决呢。”
林晚娘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钟子微噎了噎,伸手就扯她脸蛋。
“咋滴?
就因为我今晚没把你放在后面,而是留了你大嫂和大哥殿后,你就非得找不痛快?”
“唔...唔...放...手!”
林晚娘抬手就往钟子微手上打,钟子微迅速收手,轻蔑一笑,而后得到了第二个白眼。
“钟大哥觉得师姐姐会不会同意那个人的请求?”
“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他找错了人。”
“不,我觉得师姐姐会同意的。”
“怎么说?”
“因为沈公子己经同意了。”
“嗯?”
钟子微回身去看隐在黑暗中的沈鸣谦,又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不知道钟大哥有没有发现,你我原是说过沈公子他们瞧着就像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毕竟无论是衣服首饰还是行事作风,都跟我们这些整日风里雨里的泥腿子太不一样了。
但是,就在之前,我们商量那件事儿的时候,我瞧见沈公子拿出了几枚铜钱甩动,我不晓得他做了什么,但瞧着跟那些神棍装神弄鬼时的模样有点相似,那大概就是问吉凶。
在那之后,沈公子才加进了同意我们佯闹的队伍里。
而在刚刚,我又听到铜钱响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这场佯闹能成功才要留在后面?”
“......嗐——这不是,多个人多份力么?”
这话说完,林晚娘就想偷溜。
“说人话。”
钟子微抓住了林晚娘的后颈衣,林晚娘划拉了一下没跑开,只能回身叹气。
“我早上接了沈公子一张百两银票,答应他得留在这匪寨附近一段时间,你也得留下。”
“?
你接的银子,同我什么关系?
我又没跟你说亲。”
“因为,跟那个抱着师姐姐大腿哭的家伙一样,你真不信沈公子他两是奔着你来的?”
“怎么可能?”
钟子微嗤笑。
“怎么不可能?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儿么?
他们原本想醒了就走的,首到见了你,才又交了百两银子做粮钱,非要同行。”
钟子微面上变了一变,转手敲了敲林晚娘额头:“瞎讲,分明是我进去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把他们留下的。”
“不就是馋他们的钱么?
非说的这么文雅?
嗷!”
林晚娘捂着被敲了第二次的额头,悻悻离开。
钟子微与林晚娘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又向着师以律在的地方走过去。
“师姑娘,这......?”
“抱歉,或许是要拖一下行程了。”
这人果然是同意了,想必,即便没有这家伙的事儿,他们也会找个借口留下。
而且,这话一出来便堵了自己等人与他们分道扬镳的话头,钟子微内心生出了几分不虞,张嘴想挑出别的话头,又复沉寂。
他正好,也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大事儿,我刚刚问过晚娘了,这一晚颇不平和,正也有放慢步调的打算,休整一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今晚己经打草惊蛇了,这后面的事儿是不是会更难些?”
师以律瞧向他:“公子说,叫我听您的。”
“?”
钟子微挑了挑眉,没料到这才说了两句话,担子就到了自己肩头。
“沈公子不是没事儿么?
怎么就揽到我身上了?”
“公子说,这一段时日,皆是由着晚娘姑娘与钟公子的话进进出出,既如此,便叫我全听您的。”
“既然是这样,怎么刚刚也不听我的就应下了这家伙的事儿?”
钟子微顶着对方陡然怒视的目光,未变容色。
“因为,即便不是这家伙,我们今晚也会遇到别的麻烦,您走不了的。”
钟子微愣神了一会儿,颇不信邪,只是想起刚刚林晚娘的话,也没了跟她争辩的心思。
“所以,姓沈的算无遗策,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揍他?”
“您不会,若不是公子追了上来,您可能只会在以后得时间里隐约记得有个路人跟您见过而己,毕竟......您不大认人。”
“......”这有什么关系?
请问这有什么关系?
自己确实不太认人,但是这跟姓沈的非要给自己找事儿有什么关系?
约莫是缠搅不清了,且今晚大概是要露宿,牛车己经没了,那就得找个山洞。
瞅了眼这死皮赖脸找上师以律的家伙,秉持不要白不要的姿态作为,钟子微问了对方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居住的地方。
然后......然后......他们进山匪寨子了。
虽然说吧,他们只是在寨子的边缘,但实际上,他们确实在山匪寨子里了。
想到白天的冲突跟今晚的结局,钟子微终于晓得了那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意思。
瞅瞅,这地头蛇白天还跟他们一起闯山匪寨子,晚上就住进了山匪寨子。
不过......那原本三分信的搭讪话语,降成了两分。
钟子微过眼一遍这家伙拿上来的饭菜后,叫林家人紧着吃。
那时亦这时又忝着脸皮凑了上来,到这时他才说他如今算是这匪寨里的一个小头子,负责驱赶与招收这附近的流浪汉,在此期间,他几回接济于这附近失利的人。
他进匪寨己有两年,两年前他在附近捡了个姑娘,对方与他情谊互生,只是后来却被这寨子的匪头抢了去,而后饮恨黄泉。
他便是想为这姑娘与这姑娘的父亲报仇。
他入寨中这两年,己经获取了寨中的巡防图与地形图,而人手他虽不如大寨数百人马,却也有几十,还不论那些散在山脚下,有意帮他与寨中与他交好偏颇于他得那些人,只是缺少一个堪为将首的人,这才搁置了弑上之举。
说到这里,这家伙看了一眼师以律,又在絮絮叨叨的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