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雨丝裹着铁锈味,刘三独臂抡锤的节奏忽然乱了半拍。
铁砧上未成形的镰刀在火光里扭曲成蛇形,炉膛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风声。
"爹又犯魇了。
"柱子把烧红的铁钳往水桶里一插,蒸腾的白雾立刻吞没了她右耳残缺的轮廓。
大锤默不作声解下腰间浸透汗水的鹿皮围裙,露出锁骨下方那抹火焰胎记——姐妹俩互换身份时,这簇朱砂红便是唯一的破绽。
门轴断裂的***撕开雨幕。
黑袍人像截枯木杵在门槛外,蓑衣滴落的雨水竟是猩红色。
他袖中滑出块玄铁令牌,正面刻着腐烂的蔷薇,背面却露出半枚清晰的牙印。
"九十九枚铁蒺藜,每颗尖刺要刻芳字。
"这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喉骨,"丑时三刻来取。
"大锤的指节在铁锤柄上攥出青白,她能嗅到黑袍下飘来的龙涎香——这该是王公贵胄才用得起的熏香。
柱子却已笑盈盈捧过图纸,耳后铁片在火光里泛着蓝芒:"客官要的可是淬毒?
"铸铁炉突然爆出刺耳鸣响。
刘三的铁钩深深扎进榆木桌,那只独眼在皱纹里眯成刀锋:"铁蒺藜留不住活人性命,却能困住死人魂魄。
阁下要葬的...怕是故人吧?
"檐角铜铃骤响。
小芳抱着一筐新打的马蹄铁撞进来,潮湿的鬓发贴着苍白的脸。
血腥气钻入鼻腔的刹那,他瞳孔中的月光突然碎成雪片——这是闻到血味就失明的怪疾发作的前兆。
"小心!
"柱子旋身去扶时,黑袍人的袖箭已擦着小芳耳垂钉入土墙。
淬毒的箭尾还在颤动,墙上却渐渐显出幅用鲜血绘就的地图——那蜿蜒的曲线像极了大锤胎记的形状。
刘三的铁钩突然勾住黑袍下摆,撕开的布料里露出半截青金色软甲。
这材质分明是御林军亲卫的护心甲!
炉膛里的火苗突然蹿高三尺,映得满地铁器都渗出细密血珠。
"定金。
"黑袍人弹出一枚金铢,正中小芳颤抖的指尖。
少年踉跄后退时,怀里的玉佩撞在铁砧上发出凤鸣般的清音——这声音让刘三的独臂瞬间绷紧如弓弦。
子时的更鼓混着雷声碾过屋顶。
当最后一点金芒消失在雨幕中,铸铁炉里的铁水突然翻涌如沸粥。
大锤看见父亲将整壶烈酒浇在铁钩上,燃烧的蓝焰里分明裹着半片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