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年 3 月 1 日 星期一 23:58新家的智能门锁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
我拖着两个行李箱迈进 601 室。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在奶油色墙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这是我在这座城市买下的第一套房，八十九平的两居室，
首付耗尽了我七年的积蓄。"终于安定下来了。" 我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自言自语，
窗台上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渍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手机突然震动，母亲发来语音："秀秀，
记得检查燃气阀门，隔壁邻居...""滋滋 ——"尖锐的电钻声像匕首划破夜空，
我浑身一激灵，手机 "啪嗒" 掉在地上。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五十五分，
声源清晰地来自头顶。"咚咚咚！"我穿着毛绒拖鞋冲上七楼，
暗红色的 701 防盗门缝隙里漏出刺目的灯光。抬手敲门的瞬间，门 "哗" 地打开，
劣质香水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大半夜敲什么敲！" 烫着泡面头的女人叼着细烟，
上下打量我的眼神像在看案板上的鱼。她穿着松垮的豹纹睡衣，脚蹬镶水钻的拖鞋，
烟灰缸似的指甲缝里沾着水泥灰。"您好，我是楼下 601 的住户，
现在...""装什么文明人？" 女人猛吸一口烟，烟圈直直喷在我脸上，
"没看见我家装修啊？这破楼承重墙都是我老公公司浇的，我爱几点钻就几点钻！
"门内堆着一人高的石膏板，瓷砖碎片散落在玄关，几袋水泥歪歪扭扭地倚着鞋柜，
包装袋上 "宏发建设" 的 logo 格外刺眼。透过虚掩的阳台门，
我看见她正把建筑垃圾往塑料筐里倒。"可现在是凌晨两点...""嫌吵住别墅去啊！
" 女人 "砰" 地关上门，隔着门板传来她的叫骂，"穷鬼买什么商品房，活该被吵！
"2018 年 3 月 2 日 星期二 07:00物业办公室的吊扇吱呀作响，
王经理的保温杯在办公桌上磕出闷响："苏小姐，
您说的情况我们都记录了...""记录有什么用？" 我指着窗外 701 阳台，
"他们把建筑垃圾直接往下倒，我晾的被子全是水泥渣！"楼下绿化带上，
白色羽绒被像被踩脏的棉花糖，点缀着灰扑扑的水泥斑点。王经理顺着我的手指望去，
喉结滚动两下，压低声音："张姐的老公是宏发建设的股东，
这小区都是他们公司开发的...""所以就可以无法无天？
""嘘 ——" 王经理突然站起来，殷勤地朝门口点头，"张姐您来啦？
"泡面头女人扭着腰走进来，金镯子碰在门框上叮当响："小王，听说有人投诉我家装修？
" 她斜睨着我，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戳向茶几，"我家装修手续齐全，不信你看！
"她甩出的文件袋里掉出一张纸，我瞥见 "装修许可" 几个字，
落款日期是 2018 年 2 月 28 日 —— 也就是交房前一天。"你看，
合法合规。" 张姐叼着新点的香烟，"我们赶工期怎么了？耽误你睡觉是你神经衰弱，
要不姐给你推荐安眠药？"办公室里飘起呛人的烟味，王经理陪着笑："张姐说得对，
邻里之间互相体谅...""体谅？" 我抓起包往外走，"你们不管，我自己管。
"2018 年 3 月 2 日 星期二 22:00我蹲在阳台安装监控摄像头，
手机突然收到物业群消息。701 业主 @所有人："各位邻居，
我家装修可能会有点噪音，大家多包涵哈～" 附带的小视频里，
张姐穿着低胸装对着镜头抛媚眼，身后装修工人正在切割瓷砖。"虚伪。" 我冷笑一声，
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楼下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奔驰 S 级开进小区，
车牌号尾号 888。张姐的老公刘东从车上下来，
大腹便便的模样和宣传册上的 "青年企业家" 判若两人。
3 月 3 日 星期三 02:15"滋滋 —— 咚咚 ——"电钻声夹杂着敲击声，
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抓起枕头下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晚，
墙上的时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五分。"叮铃 ——"门铃突然响起，我警惕地看向猫眼，
门外站着穿美团制服的小哥，怀里抱着纸箱。"您的快递。
""我没买东西..." 话音未落，楼上突然传来 "哗啦" 巨响，
一块混凝土块穿透阳台防护网，砸在快递员脚边。"操！" 小哥跳起来，
"701 又高空抛物！上周砸坏我电动车后视镜还没赔呢！"我跟着他跑到楼下，
绿化带上散落着各种建筑垃圾，一块瓷砖碎片正插在我的轿车引擎盖上。
701 阳台亮着灯，张姐的笑声清晰可闻："砸准点，砸中那破车算老娘输！
"2018 年 3 月 8 日 星期六 10:00春日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晾衣绳上，
我踮脚挂上最后一只胸罩，楼下传来金毛犬的吠叫。这是搬进阳光花园的第七天，
701 的装修噪音终于在昨天傍晚停歇 —— 他们在阳台违建了玻璃阳光房，
此刻张姐正坐在里面涂指甲油。"死穷鬼！"腐烂的酸臭味先于液体抵达，
我转身时一桶馊水已兜头浇下。白色连衣裙瞬间变成斑驳的抹布，头发滴着混有米粒的污水，
右眼***辣地刺痛 —— 里面混着洗碗水的碱液。701 阳台探出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栗色卷发染成渐变粉色，手机镜头正对着我："姐妹们快看，楼下大婶被泼成落汤鸡啦！
" 她把吃剩的麻辣烫汤桶往下一扔，塑料盒在台阶上摔得四分五裂。"小丽！你干什么！
" 我踉跄着扶住栏杆，污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这是高空抛物，违法的！""犯法？
我妈说这栋楼都是我家的！" 女孩晃着 Gucci 钥匙扣，
把咬了一口的汉堡包扔下来，"你那破车敢停我家车位，明天就叫我爸的人砸了！
"地下车库 B1-08 车位前，我的白色大众被泼满红汤油渍，
引擎盖上躺着半条发臭的鲈鱼，鱼眼泛着诡异的光。张姐倚着黑色奔驰抽烟，
刘东的公文包扔在车顶上，印着 "宏发建设 2018 年度杰出贡献奖"。"张女士，
根据《民法典》第 1254 条...""少跟我扯法律！" 张姐碾灭烟头，
火星溅在我的车门上，"车位写你名了？这是人防车位，产权归开发商！
" 她突然扯开嗓门大喊，"大家快来看啊，新来的抢占业主车位！
"几个遛弯的老太太围过来，王经理小跑着过来打圆场："苏小姐，
要不您暂时停别处...""凭什么？" 我打开手机录像，
"购房合同附件三明确写着 B1-08 是我的产权车位，产权证号...""产权证？
" 张姐突然笑出声，涂着水晶甲的手指戳向我的胸口，"你问问刘东，这车位卖了几套！
" 她老公正对着手机发语音，眉头皱成川字。民警小陈的茶杯冒着热气，
调解室的空调呼呼响。张姐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瓜子壳吐在地板上："小孩子不懂事嘛，
改天我让她给你道歉。""道歉？" 我展示手机里的视频，"她往楼下扔燃烧的烟头，
上个月还砸坏快递员的电动车。"小陈滑动着监控截图："张女士，
高空抛物致人损害可能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危言耸听！
" 刘东终于开口，西装袖口的袖扣闪着冷光，"我们愿意赔偿清洗费，五千块够了吧？
" 他甩出一张支票拍在桌上，笔尖划破了纸面。我推开支票："我要书面道歉，
并保证不再发生。""做梦！" 张姐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失业？你公司是不是叫康旭广告？
我表弟是市场监管局的..."晚上八点，业主群 99 + 消息刷屏。
701 张姐：@601 小苏 妹妹对不起啊，小丽年纪小不懂事，
701 张姐：发了个 50 元红包302 李叔：年轻人多包涵嘛501 王姐：就是，
楼上楼下的601 我：上传了 12 段监控视频601 我：这是今天的高空抛物，
上周的装修垃圾，还有前天的噪音检测报告附分贝仪截图群里突然安静了。三分钟后，
张姐的语音轰炸进来："小苏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别以为年轻人会玩手机就了不起""你这种外地人就是事儿多，
我们本地人都让着你""再敢乱发东西，明天就去你公司闹！"凌晨一点，
防盗门锁突然传来撬动声。我握紧棒球棍凑近猫眼，
看见三个染蓝发的太妹正用万能钥匙开锁，为首的胳膊上纹着 "忍" 字。"住手！
我报警了！" 我大喊着打开手机闪光灯，太妹们骂骂咧咧地跑开。门把手上粘着卫生巾，
用订书钉死死钉在门板上，经血已经发黑凝固。手机震动，
收到陌生号码短信："敢曝光我妈，明天就把你***贴满小区 —— 小丽"第二天清晨，
防盗门加装了 5mm 厚的钢板，阳台窗户焊上菱形防盗网。
安装师傅摇头："姑娘你这是防土匪啊。" 他不知道，
昨夜我在飘窗下发现了被剪断的晾衣绳，绳头还缠着粉色假发。快递员送来端午节礼盒，
盒子湿漉漉的散发异味。打开一看，三只死老鼠泡在福尔马林里，附赠纸条："端午节快乐，
死外地人"。深夜十点，我戴着蓝牙耳机蹲在 701 门口。"怕什么？
她一个外地人能翻出天？" 是张姐的声音，"明天让阿龙把狗屎抹她车上，
再往锁眼灌 502。""万一警察查呢？" 是刘东的声音。"查什么查？
王经理是我表弟，上次消防检查还不是..."录音笔突然发出 "滴" 的提示音，
我屏息后退，撞上消防栓的玻璃。701 的门猛地打开，张姐举着菜刀冲出来："找死！
8 年 3 月 18 日 星期二 09:00民生热线节目组的白色面包车停在小区外，
记者陈琳戴着鸭舌帽下车，摄像机藏在快递员的包裹里。
我指着 701 阳台："他们每天早上十点倒垃圾，用的是带香味的泔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