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铃铃铃——”
“终于放学了！”
“十字路口新开一家炸鸡店，一起去啊……”
周五的校园里总是充斥着欢声笑语与放假约定。
楚言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的书包。
“言言！别愣着了！快点走啦！”同班的陈昕喊道。
“来了！”楚言在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门口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吧！”
“终于放学了……哎，周末一起出去玩吧！”
“好啊！”
楚言看着橙红色的云朵，一股冷意渗进心里，她不愿意承认她不喜欢回家，她抵触那个家，因为，家里好像没有人爱她……
*****
“吱吱——”
厚重的铁门后，是一个凌乱昏暗的空间，楚言从未邀请过同学来家里玩，来这个她自己都不愿意回的地方。
楚爸坐在沙发上抽烟，楚妈站在沙发另一边使劲按着手机:“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就离，马上回平城离……”
“离就离……”似是注意到刚进门的楚言，“你傻楞那儿干什么？！一天到晚学习学习不行，干活干活不行，你说说你能干什么？！”
楚言低着头往房间走，鼻子酸涩不已，即使这场闹剧她从小到大已经看了很多遍，但还是觉得悲凉。
楚爸喊道:“一句话不说就走，像什么样子！看看你妈给你们教成什么样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一点错没有！他们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在照顾，生活费学费你管过没有？！还有你那个神经病妈……我真是受够了！”
楚言脑袋垂的很低，现在中间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心想，你可拉倒吧，小时候，都是姑姑在照顾我好不好……
“妈我回来了！”楚言有个小两岁的弟弟。
楚爸又开始无差别攻击:“你看看你胖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什么也干不好！”
“你神经病啊，骂什么骂，抽烟就闭嘴！”楚妈拉过楚意，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一瞬间，楚言觉得她的出生好像就是个笑话，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随便看到一个字就成了她的名字，真的很随便。
那一瞬间，她想逃离这个地方的愿望到达了顶峰，她夺门而出，一边哭一边跑，她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但只要能离这里远远的就好……
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关江边，楚言坐在江边护栏上，晚风带起她的头发，她觉得有一丝轻松。
“言言！”
楚言猛的回头，看见自己的一对父母，他们满头大汗，楚言不禁有些动容，他们就这样找了我一下午？
“快下来！你上上面干嘛？！危险不危险？！”
“言言，快下来，咱们回去吧……”
“你有病吧，大晚上瞎跑，我都饿死了！一天到晚装的要死，有本事你跳下去啊！”楚意翻着白眼。
“让他给我道歉”楚言面目表情的看着父母。
楚意嘲讽道:“你什么档次？让我给你道歉，想得美。”
楚妈把他往身后拉，骂道：“赶紧下来！好说好劝你不听是吧！丢不丢人！”
“呵，我就知道……”
“妈妈，我是你亲生的吗……”她控制不了她的眼泪。
她不知道是病还是什么，小时候楚意也有这个毛病，父母带他去市中心做了手术，但没带她看过……陈昕还调侃她说她是小绿茶一样的泪失禁体质，宫斗剧里起码能活三集。
“我……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这个家就没人在意我……我凭什么什么都要让着他啊……凭什么大的就要让着小的啊……”
“但……好像也不是这样……我记得很清，那年冬天，我跟姐姐……都想……盖那个粉色的被子，你嘴上说都一样，但还是把被子给了姐姐……凭什么啊……我活该没人爱吗……你们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啊……”
“为什么我要让着他们……”
“你根本没资格管我，你们都没有……你们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不做家务的是你……吃完饭不知道收拾的也是你……”
“你以为我……我什么都不懂？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你牵过几个男人的手……跟他们有多少暧昧信息……过年在大伯家吃饭……你们吵那么厉害……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好恶心……”
“你们给了我一个算是美好的童年，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现在看来，这才是最大的谎言！”
“比起你们给我的带来的痛苦，那些快乐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下辈子……再也，不要认识你们……”
噗——
楚言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跳进关江。秋天的江水冰的刺骨，她脑海里闪过五岁到十五岁的所有细枝末节……
她恍恍惚惚的看见了陈昕腼腆的笑容。
“……昕昕……对不起……对不起……我失约了……我好冷……好想你……”
“下辈子我就当一只蝈蝈……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无拘无束的了……”
“真的可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