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给我喝！再怀不上儿子就滚出我家！”婆婆手里端着一碗香灰水，
是她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偏方，她听完以后就烧了一炷香，把香灰收集起来，
泡了一碗水给我喝。我看着碗底沉淀的灰，直犯恶心，抱住一旁不发言的李东：“老公，
我不想喝，你劝劝妈，好吗？”我已泪眼朦胧，希望李东能替我说服婆婆，他却转身抱住我，
对着我叹气：“老婆听话，一碗水而已，闭眼和普通的水没区别。
你不是说想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吗？喝了就能给我生儿子了，乖，喝吧。
”他从婆婆手里端过那碗水，喂我喝下，我差点吐出来，他捂住我的嘴，满意道：“真乖，
这样才能给我生儿子啊。”婆婆使劲掐了一下我的胳膊，很痛，
她从房间里出去之前嘴里还念叨着：“赔钱货，只会吃我家的用我家的，
东东怎么还不和她离婚。”我听清楚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全身无力靠在李东身上。
李东温柔地轻拍我的背，嘴里小声安慰我：“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怀孕就好了。
”我抱着李东，沉浸在他温柔的声音中，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不过是一碗香灰水而已，
我闭眼干就是。结婚五年，我都没能给李东生下一个孩子，他对我还这么好，是我对不起他。
之后的每天都有一碗香灰水，我逐渐习惯，不再需要闭眼闷，
甚至可以把它当作日常的白开水喝掉。今天我去买了牛肉回来做饭，饭菜很香，我吃得也香，
吃到一半，胃里一阵反胃，跑去厕所抱着马桶吐，刚吃进去的很贵的牛肉一下子吐干净，
我对着这滩呕吐物心里泛起愧疚。李东赚钱不容易，我居然就这么浪费了。回到餐桌上，
我不敢再吃牛肉，怕又被我浪费，只敢夹那盘青菜吃。“你刚刚是去厕所吐了？
”婆婆看我的脸色不好，问了这么一句。我不敢和她说，每次和她说我生病了，
她从来不同意我去医院，只会用她的偏方治病，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过多少奇怪的东西。
手边的香灰水我一饮而尽，压下喉咙里的不适。婆婆冷笑道：“还装呢？
我都听见你呕吐的声音了，把菜都吐了，怎么，我们家东东赚钱很容易是不是？
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花，也可以随随便便浪费。”公公没说话，只是把那盘牛肉一分为二，
一半在他碗里，一半在婆婆碗里。我急了，为自己辩解：“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家里哪一次剩饭剩菜不是我吃的，我连菜汤都不浪费，李东给我的钱我每一分都花在家用上，
所有的支出我都写在本子上，身上的衣服还是我结婚前穿的，我真的没有乱花李东的钱。
”我容忍不了她对我的污蔑，明眼人都把我对这个家的付出看在眼里，
只有婆婆对我的所有行为挑刺，只因为我没能给她生一个孙子。“你还敢顶嘴？！
”婆婆的巴掌就要朝我打过来，我躲开了，这彻底惹怒了她。她“啪”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
上来就揪住我的头发给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呕吐感重新席卷而来，
我一把推开她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再次吐起来。婆婆被我推得踉跄，气不过，
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头往马桶里按。“妈！求求你！别这样！”我什么也管不了了，
只希望自己能不喝马桶水，“妈，妈，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你别让我喝马桶水好不好？
我给你跪下......”“扑通”一声，我双膝跪地，眼泪流了下来，
对着婆婆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公公慢吞吞走过来，拉开婆婆的手，对她说道：“去吃饭，
去吃饭，小何她也不是故意的。”我连连点头，
绑好的马尾因为婆婆的动作此刻凌乱搭在我的肩头，看起来像个疯子。
婆婆又指着公公骂了几句，才离开厕所回到餐桌上。“爸，谢谢你。”膝盖很疼，
我撑着地面努力站起来，公公见状扶我起来，一手却摸上了我的腰，让我全身一抖，
目光惊恐地看向这个头发开始花白的男人。公公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还想把我搂进他怀里，
我觉得全身不适，轻轻推开了他的肩膀：“我没事了，爸，你继续去吃饭吧，
我待会儿再收拾餐桌。”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我离开了这个狭小的、令我窒息的空间。
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我很饿，感到头晕目眩。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老婆，老婆你怎么样？”李东握着我的手，关切问我。我迷迷糊糊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晃晃的灯光，很刺眼，我很渴，嗓子沙哑：“这是哪？”李东眼眶红了，
眼泪要掉不掉，紧紧握住我的手：“这是医院，我一回家就发现你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
所以我送你来医院了，医生说你是低血糖犯了，还好没事。”我一听这里是医院，很惶恐，
挣扎着要起身：“我没事了，让我回家，别来医院浪费钱，我们走。”我去拉李东的手，
要他带我离开，李东擒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躺回床上，分享了一个好消息给我：“等等，
老婆，我话还没说完。你听我说，医生说你怀孕了！”他的音调越来越高，直至破音，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感到不可思议，瞪着眼睛问他：“真的吗？是不是医生检查错了？
”李东重重摇头，再一次确认：“是真的，而且已经三个月大了！
”我反复向李东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这个事实，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又哭又笑：“难怪我今天中午忽然想吐，原来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在胡闹。”终于苦尽甘来，
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放在肚子上，静静感受ta的心跳，
也把李东的手放到我的肚子上：“你听，是我们的孩子在动呢，
ta应该会是个很调皮的孩子，或许是个男孩？”“男孩女孩都好，终于怀孕了，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东一脸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六年如一日温柔的眼神里，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就像李东说的，好日子就在后头。在医院待了一天，我还是担心浪费钱，坚决要回家，
理由是：“我们要给孩子攒钱呀，ta出生以后的尿不湿奶粉都是很大的开销，
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别把钱花在我身上，买点巧克力给我吃就好，这样就不会低血糖了。
”在我的坚持下，李东没拗过我，无奈收拾好东西带我回家。我们没有车，只有两辆电动车，
不过我很满足，坐在后面抱住李东具有安全感的腰，欣赏早晨的太阳。早上是上班的早高峰，
李东向公司请了一天假，理由是要照顾老婆。我觉得很甜蜜，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贴心地照顾我，总是加班到很晚才回来，甚至我睡着了，
也没听见开门的声音。正因如此，所以我格外心疼他，“你别忙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坐下来歇歇。”李东给她端来一杯红糖水：“来，喝糖水，我妈说女人多喝红糖水好。
”婆婆进来了，她难得没有对我露出刻薄的模样，只是从袋子里找出我的怀孕报告，
确定我没有撒谎，才真的笑出来：“我就说按照我说的方子来有用吧？
这六个月的香灰水没白喝。”我在面对婆婆时气势总是不足，现在有了孩子，
说话声音终于放开了一点：“妈，既然我现在怀孕了，以后我可以不喝香灰水了吧？
” 香灰水说不定会对孩子不好，为了孩子，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婆婆终于松口，
只不过语气依然尖酸：“行了行了，不喝就不喝，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怎么你这个语气好像我是个恶人呢。”我偷偷看了一眼李东，他给我使了个眼神，我明白了，
对着婆婆的背影解释：“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不用麻烦你每天给我泡香灰水了，
你看这样也很麻烦你。何况这不是让人怀孕的方子吗？我已经怀孕了，再喝对我也不管用了。
”婆婆懒得理我，回客厅和公公一起看电视去了，我看见公公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带着我觉得恐惧的笑容，我不敢再看他，立马锁进了李东怀里。怀孕以后，
我的境遇变好了一些，现在可以两天就有一顿肉吃了，以前要三到五天才能吃一次肉。
李东给我的生活费也比以前多了几百块，都是让我给自己买肉吃的。晚上李东很晚还没回家，
听见房间的开门声，浅眠的我被惊醒，以为是李东回家了，怕吵醒隔壁的公婆，
所以声音很小：“老公，是你回来了吗？怎么没听见你开家门的声音？”没人回答我，
恐惧蔓延上我的全身，是小偷吗？还是杀人犯？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因为太慌乱，
一下子没摸到灯的开关。也是这时，黑影扑了上来。“啊！！！
”慌乱之中我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扫在地上，碎了一地，我的手心里不幸扎进了一块碎片。
黑影不死心，听见我的声音立马下床，我反应更快，毕竟这是我的房间，一路顺利跑出房间。
家门被打开，一身香水味的李东回了家，打开客厅的灯，我看清楚来人，
立马扑到了李东身上，全身发抖，指着卧室说不出话：“房、房间里，里面，
里面有人......”太恐怖了，我的手心还在流血，血一定沾到了李东的白衬衫上，
我闻到血腥味了。李东一听，眉头一皱，把我护在身后，我一步一步跟在他后面，
不敢离开他半步。“是谁？！出来！”李东打开了卧室的灯，却只看见站在窗台的公公。
“爸？你怎么在这儿？”李东看见是自己的爸爸，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他还真怕是杀人犯进来了。公公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起来上厕所，
听见小何一个人在说什么话，所以想进来看看她是什么情况。她现在是我们家最尊贵的人，
你不在家只好我进来看看了。”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李东表示理解，哈哈大笑：“爸，
你可真是个好爸爸，有你这样负责的爸爸，是小何的福气呀！
”他转过头对我说：“没事没事，是咱爸呀，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他对这个荒唐的理由深信不疑，当着当事人的面，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一味颤抖着身体，躲避开公公恐怖的视线，把头埋到最低，盯着自己蜷缩在一起的脚趾，
它们在发抖。公公离开了卧室，李东把我抱上了床，轻拍我的肩膀，梳顺我的长发，
嘴里还在不停说话：“好了好了，快睡吧，是不是因为怀孕，所以人变得多疑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抓住李东的袖子，眼睛很红，死死盯着他：“不是这样的，
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你爸他在说谎，他是故意进来的，他想侵犯我！”“胡闹！
他是我爸！我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真是怀孕怀傻了。”李东一下子变脸，
一把把我推开站起来，整理自己被我揉皱的衬衫，“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冷静一下，
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手心传来阵阵痛楚，
是被扎伤的地方，它还在不断流血。我从医疗箱里找到碘伏和纱布，给自己消毒包扎，很疼，
不过和心里的疼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
我明明真真切切受到了伤害，在这种时候你却不相信我。浴室里传来水声，
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我看见这个影子就开始恐惧，是公公的影子。果然，是他没错，
他出来倒水，路过我的卧室，特地朝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我跑过去把门关上反锁，靠在门背上小口喘气，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门把手动了，我神经一下子紧绷，出声问：“是谁？！
”李东站在门外一脸不耐烦：“你闹够了没有？！是我！”我打开门，李东没看我一眼，
自顾自上了床，就要躺下去睡觉。我也回到床上，因为恐惧，我想抱着他睡觉，
他却一把将我推开，我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你还有脸抱我？！你不是怕男人吗？
我爸进个房间都能让你惊魂未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你别抱我了，
不然到时候我回抱过去你还要告我骚扰呢。”他的冷嘲热讽让我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不敢再抱他，只好一个人缩在床的角落，牵起被子的一个小角，盖住我的肚子，
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着凉。过了很久我也没有睡着，听着李东平稳的呼吸，他应该睡着了，
我小心挪过去，轻手轻脚把手放在他腰上，却被一把甩开。他也没睡。
“老公......”我很委屈，明明受到惊吓的是我这个孕妇，
为什么所有人都反过来指责我呢？李东忽然打开了房间的灯，一阵刺眼的灯光让我头晕目眩，
突如其来的巴掌更是让我觉得自己要得脑震荡。李东扇完一巴掌还不够，
突然坐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狠狠咒骂：“***！一个怀孕了还喜欢勾引男人的***！
”他这半个小时里，只想了这些吗？我苦笑，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哭不出来，只觉得可笑，
再一次问他：“你真的觉得是我勾引了你爸是吗？”“我怎么知道？！我每天辛辛苦苦上班，
你只需要干一些轻松的家务事，那么一大把时间，谁知道你会干些什么？
我看你本来就是这种人，不然怎么我爸只是进一下房间，你的反应就这么大？！
”李东振振有词，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就对了。“你不相信我，是因为已经不爱了吗？
那我们离婚吧，孩子现在四个半月大，现在打掉还来得及。”我的语气很平静，
实则是想要赌一把，赌他不会放弃我，我和他大学恋爱四年，结婚六年，
早已占据对方**分之一的生命，我赌他不舍得。果然，我赌赢了。李东听完我的话，
突然抱住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婆你别乱说，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孩子都四个半月了，ta已经是个小生命了，
你不能这样对ta。”我回抱住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低声呢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搬出去住？家里只有两间房间，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住哪里？
出去租房好不好？”出去租房，带我远离吃人的公公婆婆好不好？我带着希望问出口，
李东也的确给了我希望：“等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我们就搬出去。
毕竟月子期间不能没有我妈照顾，你不是没有妈妈吗？我妈在就能帮我们减轻负担了。
”我不是没有妈妈，我只是......不能说，说了我就不能和李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