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东大校园总被银杏叶染得发暖,
我抱着刚从文学馆借来的《近代日本文学史》往宿舍走时,
第三次在同一个转角撞到了那棵 “会动的树”。准确说,
是撞到了站在银杏树下看图纸的男生。图纸散落一地时我还在重复 “对不起”,
指尖刚触到一张画满复杂线条的 A3 纸,就听见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千次同学,
这学期才刚开始,你已经把我当校园地标了?”我抬头看见仁王雅治的瞬间,
怀里的书差点又滑下去。他穿着浅灰色连帽衫,卫衣帽子边缘露出几缕银灰色头发,
风一吹就轻轻晃,手里捏着支黑色马克笔,图纸上的建筑剖面图旁,
不知何时多了个歪头笑的简笔画小人 —— 看线条的新鲜度,分明是我撞过来时匆匆画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慌忙蹲下来捡图纸,指尖蹭过一张纸的角落。
上周我在那摔过一跤,当时只觉得膝盖疼又丢人,捂着脸爬起来就走,
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银杏树下站着人。他也蹲下来帮忙,指尖偶尔和我碰到,
温度比想象中凉。“没关系,” 他整理图纸的动作很慢,银灰色睫毛垂下来,
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毕竟能让文学系的同学连续三次‘拜访’,
我的图纸大概比小说有趣?”这话听着像调侃,
可我看见他把那张写着提示的图纸悄悄叠在最里面,拇指还轻轻压了压折痕,
像是怕字迹被蹭掉。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关心的话,偏要裹层玩笑的壳子?就像现在,
明明是他帮我捡了图纸,却搞得像我耽误了他看图纸似的。“下次走路看着点。
” 他把整理好的图纸抱在怀里,站起身时伸手拉了我一把,掌心的力气不大,
却刚好能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还顺便扶了扶我歪掉的书包肩带。“文学系的同学,
总不能一直靠‘撞地标’认识校园吧?”我攥着书包带没说话,
看着他转身往建筑馆走的背影,浅灰色连帽衫的带子在风里晃,像只尾巴翘得很高的猫。
那次之后,我总在校园里偶遇仁王雅治。有时是早上在食堂,他端着餐盘坐在靠窗的位置,
面前摆着建筑系的专业书,却用马克笔在餐巾纸上画小漫画;有时是下午的林荫道,
他抱着模型材料往模型室走,银灰色头发上沾了片银杏叶也没察觉。真正熟起来,
是在食堂的一次 “意外”。那天我纠结了十分钟,
还是没敢尝试食堂新出的 “海鲜咖喱饭”,上次吃海鲜过敏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可看着邻座同学吃得香,又有点不甘心。正趴在桌上对着菜单叹气时,
对面突然落下一个餐盘,熟悉的声音传来:“文学系的同学,研究菜单需要这么久?
”我抬头看见仁王雅治,他面前摆着一份海鲜咖喱饭,手里还拿着勺,却没动筷子。
“你也喜欢吃这个?” 我问。“不喜欢,” 他挑眉笑,用勺尖戳了戳咖喱里的虾仁,
“只是听说有人不敢吃,特意来看看。”我瞪他一眼,刚想反驳 “谁胆小了”,
就见他把餐盘推到我面前:“尝尝?不过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要是过敏了,我可不会送你去医务室,毕竟建筑系的模型还等着我回去搭。
”我盯着餐盘里的咖喱,又看了看他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他是故意的。可肚子实在饿,
还是拿起勺尝了一口。意外的好吃,而且里面根本没有虾仁,只有我能吃的蟹***和鱼豆腐。
“你……” 我抬头看他,他已经端着自己的鸡肉饭吃起来,嘴角却悄悄翘着。“哦?
看来‘胆小鬼’也有勇敢的时候。” 他舀了一口饭,语气装作不经意,
“食堂阿姨说今天的海鲜咖喱里有虾仁,我怕有人不小心吃到,就换了里面的料。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过敏?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图书馆,他借我的《城市空间理论》扉页上,
贴着的便签里除了重点章节,还写着 “食堂周三的海鲜餐慎选”。当时我以为是巧合,
现在才明白,他早就把我的事记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海鲜过敏?” 我小声问。
他嚼着饭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好像有点红,却故意说:“上次在文学馆门口,
听见你跟室友说的。毕竟,总‘撞地标’的同学,声音还是很好记的。”又是这样,
明明是细心观察到的事,偏要找个玩笑的借口。我戳了戳碗里的蟹***,
突然觉得食堂的咖喱饭比平时好吃多了。周末被仁王雅治约去校外书店时,
我还以为他是要找建筑系的专业书。那天他穿了件米白色衬衫,银灰色头发梳得整齐,
少了点平时的随意,多了几分清爽。“听说这家书店有绝版的文学书,
” 他站在公交站台上,手里捏着两张公交卡,递给我一张,“文学系的同学,
要不要去‘寻宝’?”我接过公交卡,指尖碰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没有平时做模型时沾的木屑。“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绝版书?
” 上周我跟室友抱怨过找不到《古都》的初版译本,没跟他提过。“猜的。” 他挑眉笑,
公交来了,他先上去,伸手扶了我一把,“毕竟,总研究菜单的同学,
偶尔也需要研究点正经书。”书店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木质书架从地面堆到天花板,
空气中飘着旧书的墨香。仁王雅治熟门熟路地往建筑类书架走,我跟在他身后,
看见他从最高层抽出一本《建筑形态学》,指尖在书脊上摸了摸:“这本不错,推荐给你。
”他回头看见我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开玩笑的,知道文学系的同学看不懂这个。
”他把书放回去,转身往文学区走,脚步很慢,像是在找什么。我蹲在书架前翻找《古都》,
刚想放弃,就听见他喊我:“千次同学,过来看看这个。”我跑过去,
看见他手里拿着那本我找了很久的《古都》初版译本,书页边缘有点泛黄,却保存得很完好。
“你怎么找到的?” 我惊讶地问。“哦,刚在建筑类书架后面发现的,” 他把书递给我,
眼底带着笑意,“大概是哪位建筑系的同学,觉得文学书比图纸有趣,偷偷藏在那的。
”我翻开书,扉页上贴着张浅灰色便签,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书中的京都街道,
和建筑系的空间设计很像,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 末尾画了个小小的银杏叶,
旁边写着 “别又弄丢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要找这本书,特意提前查了书店的库存,
还故意装成 “偶然发现”。我抬头看他,他正假装看旁边的建筑书。从书店出来时,
巷子里飘着烤红薯的香气。仁王雅治突然拉着我的手腕往路边走,
手里拿着个刚买的烤红薯:“给你,刚出炉的,热乎。”我接过红薯,烫得指尖发红,
却觉得暖到了心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烤红薯?”“上次在食堂,
看见你盯着别人的烤红薯看了三分钟。” 他笑着说,伸手帮我剥掉红薯皮,
“连喜欢吃的东西都要藏着?”我咬了一口红薯,甜得发腻,却刚好合我的口味。
之后去图书馆的次数多了,我发现仁王雅治总在社科区和建筑系书架之间晃。
有时我找书累了,靠在书架上休息,会看见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专业书,
眼睛却在偷偷看我;有时我趴在桌上写笔记,抬头就能看见他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
却说是 “楼下便利店买一送一,没人喝浪费”。最让我哭笑不得的一次,
是我找一本绝版的《城市空间理论》。那本书放在书架最高层,我踮着脚够了半天,
指尖刚碰到书脊,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不过 ——”我回头看见他倚着书架,手里转着支钢笔,
银灰色头发被阳光照得泛浅光:“听说文学系的同学都擅长‘登高望远’,
千次同学确定要放弃这个锻炼机会?”“不用你管!” 我瞪他一眼,踮起脚再试,
可书放得太靠里,怎么都够不到。他笑着走过来,抬手轻松够下那本书,
指尖在书脊上敲了敲:“找这本书做什么?文学系也要研究建筑?”“是帮教授整理资料!
” 我伸手去拿,他却突然把书举高,挑眉笑:“哦?可我记得这本书的借阅记录里,
上周刚有位‘仁王雅治’借过。”他故意拖长语调,看着我愣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明显,
“不过既然是千次同学要,就先给你吧。毕竟,我可不想再被当成地标撞了。”书递过来时,
我发现扉页上贴着张新的便签,除了之前标注的重点章节,
还多了几行字:“P37 的‘空间叙事’理论,和你上次写的《东京物语》读后感很像,
可以参考”。后面还画了个歪头笑的小人,旁边写着 “别又把书弄丢了”。我抬头想道谢,
却见他已经转身往建筑系的方向走,连帽衫的带子在身后晃。阳光落在他身上,
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在我脚边。第一次去建筑系的模型室,
是我主动找仁王雅治还书。后来再去,是他约我去学做小模型。那天他在图书馆找到我,
手里拿着个小盒子:“要不要去模型室?教你做个简单的小房子模型,
不过 ——”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不知道你手笨不笨?
别把我的材料都浪费了。”我气不过,跟着他去了模型室。里面比上次安静,
只有几个同学在角落搭模型。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
里面是切好的小木块、胶水、镊子,还有几张画好的简易图纸。“先看我做一遍。
” 他拿起镊子,夹着块小木块,在图纸上比对了一下,轻轻粘在底座上,动作熟练又从容。
我学着他的样子,拿起镊子夹木块,刚想粘,手一抖,木块掉在桌上,还蹭到了旁边的胶水。
“对不起!” 我慌忙去捡,却把木块粘在了手指上。仁王雅治看见,忍不住笑出声,
递过来一张湿巾:“别急,慢慢来。” 他帮我把木块从手指上弄下来,
指尖轻轻蹭过我的指腹,“看来确实需要多锻炼动手能力。”我瞪他一眼,重新拿起木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