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天香书院!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最后的秋日信笺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6

1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落了。我数着一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从枝头飘落,

轻轻贴在玻璃窗上,停留片刻,又被秋风带走了。这是我住院以来,看到的第三场梧桐叶雨。

医生说,我大概还能看到两次,或许三次,如果运气好的话。念溪,该吃药了。

”母亲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我缓缓转过头,看着母亲努力挤出的笑容,

心里一阵刺痛。才几个月时间,母亲的眼角又添了几道皱纹,鬓角的白发已经藏不住了。

我乖乖接过药片,就着温水吞下。药很苦,但我早已习惯了这种苦涩,

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的苦。2多米尼克综合征最先剥夺的是我的力气。一年前,

我还是美术学院那个能扛着画架爬上山头写生的姑娘,现在却连自己坐起来都需要帮助。

肌肉一天天无力,器官功能逐渐衰竭,现代医学对此束手无策。一种罕见的基因突变疾病,

医生是这么说的,发病率千万分之一。真是中彩票般的运气,我苦涩地想。

敲门声打断了母亲的絮叨。一个快递员捧着一个朴素的牛皮纸包裹站在门口。

“江念溪小姐吗?有您的快递,需要签收。”母亲接过包裹,有些疑惑,

“最近没买东西啊...”她检查着包裹,“寄件人信息是空白的,念溪,是你买的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的朋友们通常只会寄鲜花和卡片,谁会寄一个方方正正的文件包裹?

母亲帮我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简单的纸盒。打开后,最先看到的是一张银行转账凭证,

上面的数字让我们母女二人同时屏住了呼吸。整整三百万的转账,收款人明确写着我的名字。

“这、这是搞错了吧?”母亲的声音颤抖着,“是不是诈骗?

”我的目光却落在凭证下方的一封信上。普通的白色信封,没有任何装饰,

只用工整的字迹写着我的名字。那笔迹...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念溪,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母亲惊慌地按了呼叫铃。但我只是死死盯着那封信,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会错的,即使三年未见,我也认得出来。那是顾辰逸的字。3护士匆匆进来,

测量了我的血压和心率。“情绪不要太激动,江小姐,您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勉强平静下来,对母亲和护士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没事,只是有点意外。

”等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母女二人,我请求道:“妈,能让我单独待会儿吗?

我想看看信的内容。”母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点头,“我就在外面走廊,

有事马上叫我。”门轻轻合上,病房里寂静无声,

只剩下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我颤抖着手拿起那封信,深吸一口气,

拆开了信封。信纸是最普通的打印纸,只有一页,字数不多,

但那笔迹确凿无疑地属于顾辰逸……那个三年前不告而别,从此消失在我生命中的前男友。

念溪: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请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的命数,

我早已接受。这笔钱是我全部的积蓄,干净清白,请你务必接受。希望能帮你渡过难关。

对不起,三年前的离开并非我所愿。你值得更好的人生,而我注定无法给你。

愿你余生安康幸福。辰逸 绝笔信很短,措辞冷静得近乎冷酷,

就像他当年分手时那样决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三年前就狠心离开的人,

会在死后把全部财产留给我?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生病需要钱?无数疑问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感到一阵眩晕。4信末的日期显示,这封信写于三个月前。

所以顾辰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三个月了?那个曾经笑容灿烂,眼睛里有星辰大海的顾辰逸,

已经不在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猝不及防。我想起大学校园里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

顾辰逸第一次牵起我的手。“江念溪,我喜欢你,就像秋天喜欢梧桐叶,

没有任何理由却又理所当然。”我想起他熬夜陪我完成毕业创作,

自己困得东倒歪还坚持给我当模特。“念溪的作品一定会开展览的,

到时候我要买下你最贵的那幅画。”我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雨天,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宿舍楼下,眼神空洞地说:“我们分手吧,我厌倦了…不要再找我。

”然后他就真的消失了,换了所有联系方式,甚至退了学,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哭过,

恨过,最终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再爱我了。

可现在这封信和这笔巨款,又把一切重新搅乱。

“辰逸...”我轻声念出这个三年未曾出口的名字,喉咙哽咽,“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5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下几片,有一片顽强地粘在窗玻璃上,不肯被秋风带走。

金黄的叶片映着午后的阳光,透明得能看见细细的脉络,像极了生命最后时刻的绚烂。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信纸上那熟悉的笔迹,忽然注意到在信纸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

几乎看不见:P.S. 梧桐路327号,有一个留给你的盒子。我的心跳又一次加速。

梧桐路327号,那是我们曾经一起租过的工作室地址。他还留着那个地方?

或者那里有什么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推门进来,脸上写满担忧,“念溪,

那封信...”“是一个老朋友,”我迅速将信折起藏在枕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他听说我生病了,想帮助我。”母亲的眼睛又红了“可是这么多钱,这...”“妈,

”我轻声打断,“能帮我联系一下林晓晓吗?我想见她。”林晓晓是我和顾辰逸共同的好友,

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或许,她会知道一些什么。母亲点点头,出去打电话了。

6我重新拿出那封信,反复读着那寥寥数语,试图从字里行间读出更多信息。

“并非我所愿”、“注定无法给你”、“命数”...这些词句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顾辰逸的离开,难道另有隐情?他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

我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但一种许久未有过的情绪也在心底苏醒——想知道真相的渴望。

在等待死亡的病床上,我第一次有了想要追寻的东西。夕阳西下,

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林晓晓匆匆赶来,脸上混杂着担忧和好奇。“念溪,

阿姨说你有急事找我?你还好吗?”她握住我无力的手,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我直接切入主题,“晓晓,我这几天收到了顾辰逸的消息。”林晓晓的表情瞬间凝固,

“顾辰逸?他...他联系你了?”“他去世了。”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心脏却一阵抽痛,

“留给我一封信和一笔钱。”林晓晓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他...去世了?

”“你知道什么,对吗?”我敏锐地捕捉到好友的反应,“这三年来,你有他的消息吗?

”林晓晓低下头,长久地沉默。7当再次抬头时,她眼中已满是泪水,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辰逸他...他当年离开你,是有苦衷的。”“什么苦衷?

”我追问,呼吸又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我不能说,我答应过他。”林晓晓痛苦地摇头。

“但他真的很爱你,念溪,这三年他从未停止过爱你。”窗外,

最后一片梧桐叶终于脱离了枝头,在渐起的秋风中飘零辗转,不知落向何处。

我望着那片叶子,轻声但坚定地说:“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真相。”无论这真相有多么痛苦,

无论我的生命还剩下多少个秋天。在最后的时光里,我至少要明白,

那段曾经让我心碎的爱情,究竟有着怎样的模样。林晓晓长叹一口气,“那么,

就从梧桐路327号开始吧…那里有辰逸留给你的东西,或许能解答你的一些疑问。

”我怔住了,“你怎么知道...”“因为我一直帮他守着那个地方,

等他再也守不住的那一天。”林晓晓的眼泪终于落下,“这一天,还是来了。”8那一夜,

我反复梦见顾辰逸。梦中的他还是二十二岁的模样,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

站在美术学院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手里捧着刚为我完成的画像。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

在他发梢跳跃成金色的光点。“念溪,你看,我把秋天的颜色都装进画里了。

”梦里的顾辰逸笑着说,眼睛弯成我最爱的弧度。我向前走去,想要触碰他,

但他的影像突然如烟雾般消散,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梧桐叶,

片都写着那封信中的只言片语……“命数”、“对不起”、“不在人世”...我猛地惊醒,

病房里只有医疗设备发出的微弱光芒和规律的滴答声。枕边,那封信静静地躺着,

像一块沉重的冰,冷彻心扉。凌晨四点,医院最寂静的时刻。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再次展开那封信,指尖划过那些已经刻入脑海的字句。“梧桐路327号,

有一个留给你的盒子。”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大三那年,

顾辰逸用他接的第一个软件设计的报酬,租下了那个小小的工作室。

他说那是我们梦想的起点,将来他会成立自己的科技公司,而我可以在那里自由创作。

“我们要把四面墙都刷成你最喜欢的浅金色,像秋天的梧桐叶。”记得当时他兴奋地规划着。

“还要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让阳光洒满整个空间。”那段日子,

我们一起打扫、粉刷、挑选简单的家具。虽然简陋,但那确实是属于我们的小天地。

顾辰逸在那里编程到深夜,我则在一旁画画。有时我会放下画笔,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而美好。分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甚至刻意绕开那条街。

我曾假设那个地方早已换了主人,像我们无疾而终的爱情一样,消失在时光里。而现在,

顾辰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却为我在那里留下了什么。9我向主治医生提出了外出请求。

“江小姐,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外出是非常不明智的。”周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

“您的免疫力极低,一次普通的感染都可能致命,更不用说体力上的负担。”“就两个小时,

我坐轮椅,戴口罩,做好一切防护措施。”我恳求道,声音虽弱却坚定。“医生,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可能是...最后一件我想完成的事。”母亲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终轻声说:“周医生,我会全程陪着她,准备好所有应急药物和设备,就让她去吧。

”经过一番讨论和风险评估,医生最终勉强同意,但要求必须在三小时内返回,

并且随时监测血氧饱和度。林晓晓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医院,帮助我做好外出准备。

看着闺蜜虚弱地坐在轮椅上,却仍坚持要外出,她的眼眶不禁红了。“念溪,

其实我可以帮你去取...”林晓晓试着劝说。“不,”我摇摇头,

因动作过于用力而轻微喘息,“我必须亲自去。”10秋日的阳光出奇地好,

洒在身上有微微的暖意。这是我两个月来第一次离开医院,外面的世界似乎既熟悉又陌生。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

仿佛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孩正走向一个可能改变我最后时光的秘密。

梧桐路是条老街,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已是满树金黄,微风拂过,叶片簌簌落下,

铺就一条金色的路。327号就在街道中段,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

“就是这里了。”林晓晓轻声说,语气有些复杂。我抬头望着这栋建筑,

发现它与记忆中的样子几乎没有变化。一楼的咖啡馆还在营业,

飘出咖啡的香气;而我们曾经的工作室在二楼,那扇窗——我突然注意到,

那扇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植物,在秋日阳光下生机勃勃。有人住在那里?或者至少,

有人经常来照料?11母亲推着轮椅,林晓晓上前按响了门铃。片刻后,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哪位?”“陈默?是我,林晓晓。还有...江念溪。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良久,久到我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才听到“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我们上去吧。”林晓晓的声音有些紧张。楼道狭窄而昏暗,母亲小心地推着轮椅,

尽量避免颠簸。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每上一级台阶,就离那个答案更近一步,

也离顾辰逸留下的最后痕迹更近一步。二楼只有一扇门。门漆成了淡蓝色,

而不是记忆中我们一起挑选的浅金色。门上没有标识,只有一个简单的数字门牌:327。

门虚掩着。林晓晓轻轻推开:“陈默?我们进来了。”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屏住了呼吸。

这个空间与我记忆中的工作室几乎完全不同了。四面墙确实是浅金色的,

正如顾辰逸当年承诺的那样。但除此之外,这里更像一个科技实验室与艺术工作室的结合体。

12靠墙的一排桌子上摆着电脑和各种电子设备,指示灯明明灭灭,像是在呼吸。而另一边,

画架、画板和各类绘画工具整齐地排列着,一尘不染,仿佛主人刚刚离开。最令人惊讶的是,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套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医疗设备,包括一张可调节的病床和监测仪器,

与这个充满创作气息的空间格格不入。“他还是准备了这一切。”一个声音从里间传来。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高瘦男子走出来。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憔悴,

眼睛里布满血丝。“陈默?”我认出了他。顾辰逸最好的朋友和创业伙伴,

三年前常常与我们在一起。那时的陈默开朗爱笑,与眼前这个忧郁疲惫的男子判若两人。

“江念溪,好久不见。”陈默的声音沙哑,“我很抱歉...关于辰逸的事。

”“你知道多少?”我直截了当地问,没有寒暄的力气,也没有心情。陈默深吸一口气,

看向林晓晓,后者轻轻点头。“几乎所有。”他最终承认,“但在我告诉你之前,

他想让你先看看这个。”陈默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书架的家具,触动隐蔽的开关,

书架悄然滑开,露出后面的保险箱。他输入密码,取出了一个长约四十厘米的金属盒子。

那盒子设计简洁,表面没有任何标识,

只有一角刻着一个小小的梧桐叶图案——那是我当年最喜欢画的 motif。

“这是辰逸留给你的。”陈默将盒子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他嘱咐我,如果你来找我,

就把它交给你。但我没想到...”他的目光落在轮椅上,声音哽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过冰凉的金属盒 面。那个梧桐叶的刻痕细腻而熟悉,

一定是顾辰逸亲手刻的。他曾说过,我画的梧桐叶有一种特殊的美,每一片都独一无二,

就像生命本身。盒子上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卡扣。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母亲和林晓晓,

她们都对我点头鼓励。13咔嗒一声,盒盖轻轻弹开。盒内衬着深蓝色丝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比之前那封厚实得多。

下面整齐地排列着几个笔记本、一个移动硬盘,

以及…我的心猛地一颤…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那种通常用来装戒指的盒子。我拿起那封信,

信封上依然是顾辰逸工整的字迹:“致念溪——当你想知道真相时开启。

”我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撕不开信封。林晓晓上前帮忙,小心地拆开信封,

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放在我面前的阅读架上。信很长,

密密麻麻写满了页:念溪: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这里,

也意味着我已经无法亲自向你解释一切了。首先,

请允许我再次说声对不起——为三年前的突然离开,为这些年默默的关注,

也为现在以这种方式与你对话...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不得不停下来,

深呼吸几次才能继续阅读。信中的顾辰逸不再是那个冷静决绝的前男友,

而是一个充满痛苦与挣扎的男人。...我们相爱的那年秋天,

我开始注意到身体的一些异常变化:偶尔的手指麻木,难以解释的肌肉疲劳。

起初我以为只是熬夜编程导致的,直到那次体检...

顾辰逸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与他早年去世的父亲一模一样。

这种病通常在二十岁左右开始显现症状,逐渐剥夺患者的行动能力,

最终影响呼吸和心脏功能。医生告诉我,这种病目前没有有效治疗方法,

最好的情况是延缓恶化。我面临着人生中最残酷的选择:是告诉你真相,

让你看着我一步步走向衰亡;还是离开你,让你恨我但最终能够继续自己的生活...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监测仪发出轻微的警报声。母亲立即上前:“念溪,你需要平静下来,

你的血氧在下降。”但我无法平静。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刺穿三年来所有的疑惑与伤痛。...我选择了后者,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太爱你。

我无法忍受你将最好的年华浪费在照顾一个逐渐枯萎的人身上。你应该自由地飞翔,

津ICP备2023000462号-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