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警支队大楼灯火通明,即使是在这样的雨夜。
新人刑警林薇被刺耳的***和对讲机里急促的呼叫从短暂的瞌睡中惊醒。
她正在值班室整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案卷,这是每个新人的必经之路。
听到“西区蓝调酒吧后巷,疑似命案”的呼叫,她的心脏猛地一跳,睡意瞬间全无。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出了值班室。
在走廊里,她迎面撞上了正大步流星往外走的刑警队长陈震。
陈震西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结实,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凝重,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鹰隼。
他看了一眼林薇,言简意赅:“出现场,跟上。”
“是!
陈队!”
林薇压下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快步跟上。
警车冲破雨幕,一路疾驰。
车内气氛压抑,只有雨刮器规律摇摆的声音和无线电里偶尔传来的调度声。
“第一个命案现场?”
陈震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林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第一个凶杀案现场。”
她在警校成绩优异,犯罪心理侧写更是她的强项,但书本知识和模拟训练与首面血淋淋的现实,终究是两回事。
陈震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
林薇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似乎下意识地攥得很紧。
她听说过一些关于队长的传闻,关于他那位三年前离奇失踪的师父,王牌刑警秦锋。
那件事后,陈震就变了个人。
车很快到达现场。
巷口己经拉起了蓝红闪烁的警戒线,派出所的同事正在维持秩序,少数被惊醒的居民和路过的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林薇穿上现场勘查服,戴上鞋套、头套和手套,跟着陈震弯腰钻过警戒线。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和垃圾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胃里一阵不适,但她强行忍住了。
现场勘查灯将小巷照得如同白昼。
法医和技术队的同事己经在忙碌地工作。
照片固定、痕迹勘查、物证搜索……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林薇站在陈震身后,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受害者。
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生前应该很漂亮。
但此刻,所有的生机都被剥夺了,只剩下惨白和恐惧凝固在脸上。
那道狰狞的伤口、那件刺眼的红裙、那双被刻意摆放的手……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和凶手的极度冷酷。
“死亡时间大概在2到4小时前,具体要等尸检。
颈部锐器伤是致命伤,手法……非常利落,几乎是一刀毙命。”
法医老周初步检查后,向陈震汇报,“没有明显反抗伤,可能是突然袭击,或者被控制了。”
陈震蹲下身,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现场,特别是受害者那双交叉叠放的手。
“手里攥着什么?”
他问。
技术队的小王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一点点掰开受害者僵硬冰冷的手指。
一枚小巧精致的金属物品掉落在铺着纱布的物证盘里。
那是一枚蝴蝶形状的、某种廉价饰品上的水钻胸针。
在勘查灯下,水钻折射出廉价却刺眼的光芒。
“不是死者的?”
陈震问。
小王摇头:“她身上没有找到能匹配这个胸针的衣物或饰品。
发现时就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故意被放在那里的。”
“战利品?
还是签名?”
陈震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林薇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那股强烈的不适感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属于猎手的专注所取代。
她的目光扫过现场每一个角落:受害者的姿态、衣着的异常、伤口的角度、胸针的位置……她的脑海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构建画面:凶手在雨夜尾随受害者,或者在这里等待。
迅速、精准地制服并杀害了她。
然后,他并不急于离开。
他花费时间,为她换上准备好的红裙,精心摆弄她的姿势,最后,将那枚廉价的蝴蝶胸针塞进她的手中……这超出了单纯的杀人。
这是展示,是表演,是一种扭曲的内心表达。
“队长,”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捕捉到异常信号的兴奋,“这不像临时起意的***杀人,也不像普通的劫杀。
凶手很冷静,甚至……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在完成一件‘作品’。”
陈震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既有对新人敏锐观察力的些许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是本能的担忧和排斥。
“别急着下结论。”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基于证据说话。
采集现场所有可能痕迹,排查附近所有监控,尽快确认死者身份和社会关系!”
他的命令果断而清晰,队员们立刻分头行动。
但林薇没有动,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蝴蝶胸针上。
一个强烈的、突兀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这种刻意摆放的仪式感,这种夺取微小物品作为纪念或标志的行为,她一定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不是在教科书上,而是在……她一时想不起来,但那模糊的熟悉感,像一根细刺,扎进了她的思维里。
雨,还在下。
现场勘查在继续,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影,却比这雨夜更加浓重。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还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