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男人掐着我的腰,咬着牙问我:“听人说,你嫌我是个捡破烂的?
”我吓得浑身哆嗦,厂里谁不知道,这个刚转业回来的男人是个又穷又横的野小子,
我做梦都想退了这门婚事。可他滚烫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声音哑得不像话:“晚了,
我捡破烂攒的家底,这辈子都给你花。”我不知道的是,
这个男人衣柜最深处藏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军装,上面挂满了用血换来的功勋。更不知道,
他捡的不是破烂,是战友破碎的家庭和承诺。01“温知青,你要想清楚,
嫁给厂长的傻儿子,以后就是城里人,吃商品粮,端铁饭碗!”“你要是跟了那个捡破烂的,
可就一辈子扎根在咱们这穷乡僻壤了!”我叫温清,是个从沪市来的知青。眼前唾沫横飞的,
是红星机械厂的工会主任,也是厂长夫人的亲姐姐。她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就在三分钟前,厂长的傻儿子当着全厂工人的面,流着哈喇子朝我扑过来,
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媳妇儿,媳妇儿”。而把我从他身下拽出来的,
是全厂最不好惹的男人,戚峥。他像座铁塔一样把我护在身后,
只用一只手就钳住了那个傻子。他眼里的凶光,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退了好几步。
工会主任气急败坏地指着戚峥的鼻子骂:“戚峥,你个捡破烂的也敢管我们家的闲事?
信不信我让你在厂里待不下去!”戚峥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我躲在他身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一股子铁锈的气息。
他的背很宽,挡住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让我莫名地感到安稳。可我知道,我不能依靠他。
戚峥是厂里出了名的“野种”,听说他是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养大的,
初中没毕业就进了厂,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他性子孤僻,打起架来不要命,厂里没人敢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温清的归宿?我深吸一口气,从他身后走出来,
低着头对工会主任说:“主任,我……我考虑一下。”这话一出口,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瞬间冷了下去。工会主任立刻眉开眼笑,拉着我的手,
亲热得像是我是她亲闺女:“这就对了嘛!温知青是聪明人。”她说着,
还挑衅地瞥了戚峥一眼。戚峥什么也没说,松开那个傻子,转身就走。他走得很快,
背影孤单又决绝,像一头受伤的狼。看着他消失在车间拐角,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闷地疼。晚上,我躺在知青点的硬板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床的周莉莉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清清,你真要嫁给那个傻子啊?
我可听说了,他不但傻,还有暴力倾向,发起疯来连厂长都打。”我把头埋进被子里,
声音闷闷的:“不嫁给他,我还能怎么办?我的回城名额被顶替了,
家里也指望不上……”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出身不好,
父母都是需要被“改造”的知识分子。我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干活,就是想早点回城,
摆脱这一切。可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周莉莉叹了口气:“那戚峥呢?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今天那么多人,就他敢站出来。”“他?”我苦笑一声,
“一个捡破烂的,自己都朝不保夕,我跟他……只会更苦。”我们都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厂里就传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厂长因为******,被人举报了,
证据确凿,直接被带走了。那个傻儿子,也因为涉嫌一起伤害案,被公安带走了。
工会主任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而举报人,竟然是戚峥。他用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一笔一划地记录了厂长这几年来的每一笔***款项,时间、地点、经手人,清清楚楚。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捡破烂的男人,一夜之间,
成了厂里的英雄。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昨天,我是怎么在他面前,
选择了那个傻子。02厂长倒台后,厂里乱了一阵,很快,上面派了新的领导班子下来。
我的婚事,自然也黄了。知青点的姐妹们都替我高兴,说我因祸得福,躲过一劫。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像是错过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我开始下意识地躲着戚峥。
在食堂打饭,看到他进来,我立刻端着饭盒溜走。在车间干活,听到他经过的脚步声,
我就会埋下头,假装很忙。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没再主动靠近我。我们两个人,
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那天,我发高烧,一个人躺在知青点,烧得迷迷糊糊。
周莉莉她们都去上工了,整个宿舍楼空荡荡的。我口渴得厉害,想挣扎着起来倒杯水,
却浑身使不上劲。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周莉莉回来了,虚弱地喊了一声:“莉莉,
帮我倒杯水……”脚步声在我的床边停下。接着,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上了我的额头。
那手很粗糙,却很温暖。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是戚峥。他眉头紧锁,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见我醒了,他二话不说,把我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你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去医院。”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的怀抱很结实,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灼人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烧到了耳根。我不敢再动,只能把脸埋在他怀里,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这是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我发现他身上那股铁锈味其实并不难闻,反而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医生给我量了体温,说是急性肺炎,得住院。戚峥跑前跑后地帮我办手续,交押金。
我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钱,都是些毛票和一两块的零钱,凑在一起,皱巴巴的。
那是他捡了多少废品才换来的钱啊。我的眼眶一热,心里五味杂陈。他安顿好我,
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言不发地削着苹果。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削苹果的动作却很笨拙。果皮断了好几次,苹果也被他削得坑坑洼洼。他也不在意,削好了,
就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我嘴边。“吃点东西。”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领口磨破了边。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
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狰狞可怖。这道疤,成了他新的印记,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削苹果的“沙沙”声。我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戚峥,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声音很低:“你不用想太多,
好好养病。”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对不起。”我看着他,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之前……是我不对。”他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过去了。
”我知道,过不去的。有些话,说出口,就像钉子钉在木板上,就算拔了出来,
也会留下一个深深的洞。那天晚上,他一直守在我床边,直到我睡着。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又回到了那天,工会主任逼我嫁给傻子。这一次,我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向了戚峥。
我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暖。03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星期。这期间,
戚峥每天都会来看我。他话不多,总是默默地帮我打好饭,洗好水果,
等我睡着了再悄悄离开。周莉莉她们来看我的时候,撞见过两次。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充满了八卦和探究。“清清,你跟戚峥……怎么回事啊?”周莉莉挤眉弄眼地问。
我脸上一热,支吾着说:“没什么,他就是……顺便帮个忙。”这种鬼话,连我自己都不信。
出院那天,是戚峥来接的我。他骑着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一个软垫。
“上来吧。”他拍了拍后座。我有些犹豫。这个年代,男女之间还是很有距离的。
坐男人的自行车后座,那几乎就等同于承认了关系。他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
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怕我把你卖了?”“不是……”“那就上来,你大病初愈,
别想着走回去。”他的语气带着不耐烦,但眼神里却有关切。我咬了咬唇,还是坐了上去。
我小心翼翼地抓着车座的边缘,身体绷得紧紧的,不敢碰到他。自行车穿过镇上的小路,
路两边的白杨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的背很直,骑得很稳。
我能闻到他身上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干净又温暖。我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
快到厂区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温清。”“嗯?”我愣了一下。
“以后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我明白他指的是谁,心里一暖,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没再说话,车速却好像快了一点。回到知青点,周莉莉她们立刻围了上来,
看到送我回来的是戚峥,一个个都露出了“我懂的”的表情。我被她们看得面红耳赤,
匆匆跟戚峥道了谢,就逃回了宿舍。接下来的日子,
我和戚峥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我们没有挑明,
但厂里的人好像都默认了我们的关系。大家看我的眼神里,少了很多同情和轻视,
多了几分敬畏。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戚...峥。他虽然还是那个捡破烂的,
但自从他扳倒了厂长,就再也没人敢小瞧他。他好像也变了一点。话还是那么少,
但眉宇间的戾气淡了许多。他开始每天都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那件破旧的军装也被他洗得没有油污。我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一个很浅的梨涡。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野小子,他只是不会表达。他会默默地帮我把开水瓶打满,
会在下雨的时候把唯一的雨衣让给我,自己淋成落汤鸡。他会把他捡破烂换来的钱,
都给我买麦乳精和各种营养品。我不要,他就硬塞给我,话说得又硬又别扭:“你太瘦了,
风一吹就倒。”我的心,就在这一点一滴的细节里,慢慢融化了。我开始给他织毛衣,
学着八十年代流行的款式。我还偷偷去镇上的旧书摊,给他淘一些军事和机械类的书。
我知道,他喜欢这些。一天晚上,他送我回知青点,在楼下,他突然叫住了我。“温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块烤得焦黄的红薯。
“我……我路过看到的。”他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我。我剥开烫手的红薯皮,咬了一口,
又香又甜,一直甜到了心里。“戚峥,”我看着他,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你……愿不愿意娶我?”他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和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我说,你愿不愿意,娶我这个……出身不好的知青?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猛地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我听到他的心跳,
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我愿意。”他在我耳边说,声音嘶哑,却无比郑重,“温清,
我这辈子,非你不娶。”04我和戚峥要结婚的消息,像一阵风,
迅速传遍了整个红星机械厂。有人祝福,但更多的是不解和嘲讽。“温知青真是想不开,
放着好好的回城机会不要,非要嫁给一个捡破烂的。”“嘘,你小声点!
那戚峥现在可不好惹,听说新来的厂领导都对他客客气气。”“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个穷光蛋?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些风言风语,我不是没听到。但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戚峥是真心对我好的人。这就够了。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三转一响,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是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和知青,在厂里的食堂摆了两桌。那天,
戚峥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站在那里,身板挺得笔直,
像一棵沉默的青松。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又炙热的光。
婚后,我搬进了戚峥的家。那是在厂区角落里的一间小平房,很小,但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台他自己组装的半导体收音机了。新婚之夜。
我有些紧张地坐在床边,看着戚峥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又去关窗。
他好像比我还紧张。最后,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我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戚峥,你不累吗?”他“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