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苏晚总下意识绕开西篮球场和图书馆三楼。
上次图书馆里西目相对的窘迫还卡在喉咙口,她实在怕再撞见陆星辞,又闹出慌慌张张的笑话。
可她忘了,每周三下午去画室的必经之路,恰好贴着篮球场的外围。
周三的阳光软乎乎的,香樟树影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凉。
苏晚抱着画板走得飞快,刚拐过弯,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就撞进耳朵。
她心里一紧,想绕路却看了眼手机——离专业课只剩十分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挪,视线死死钉在脚下的石板路,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可越想躲开,注意力越容易被球场里的动静勾走。
偶尔飘来的欢呼声里,“辞哥”两个字格外清晰。
苏晚忍不住飞快抬眼瞥了下,正好撞见陆星辞起跳投篮的瞬间:蓝色球衣被风掀起一角,手臂线条利落得像绷紧的弦,篮球划着冷硬的弧线落进篮筐。
场边一片起哄,他却只淡淡颔首,弯腰捡球时下颌线绷得笔首,连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发梢上,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
“再看就迟到了!”
苏晚掐了把自己的手心,赶紧收回目光,脚步又快了几分。
可从那天起,每周三下午路过篮球场,她总能看见陆星辞的身影——有时是蹲在地上系鞋带,手指勾着鞋带的动作都透着利落;有时是靠在场边喝水,喉结滚动时,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偶尔也会和队友说两句话,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苏晚渐渐不再刻意绕路,反而会悄悄放慢脚步,用眼角余光多留一会儿。
她没敢再翻开速写本画他,只把那些画面记在心里:记他打球时紧盯篮筐的冷锐眼神,记他被队友拍肩调侃时没什么起伏的侧脸,记他汗水顺着脖颈滑进球衣领口的模样。
这天下午练完画,苏晚想起室友托她带便利店的关东煮,便绕去了东门的店。
选好萝卜和鱼丸,她掏手机付款时,指尖却摸了个空——校园卡不见了。
她翻遍背包夹层、画室钥匙串,连口袋都摸了三遍,收银台前的队伍越排越长,后面的同学开始小声催促,她急得额头冒了层薄汗,指尖都在抖。
“同学,您要不先看看这个?”
收银员忽然指了指收银台旁的小架子,“上午有个男生把这张粉色校园卡放这儿,说要是有个背画板、找卡的女生来,就让她拿。”
苏晚顺着方向看去,架子上那张三寸照片的笑脸,正是自己。
她心里猛地一怔,拿过卡时指尖蹭到卡面,还带着点室温的暖,小声问:“放卡的男生……是不是很高,穿浅灰连帽衫?”
“看着是挺高的,气质冷冷的,话很少。”
收银员一边扫关东煮的码,一边随口说,“他还特意交代,要是你今天没来,就让我们帮你收着,明天再放这儿。”
苏晚攥着校园卡,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又软又慌。
她知道是陆星辞,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常来这家店?
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丢卡?
难道之前在篮球场、在图书馆,他其实都注意到了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压下去——陆星辞那么冷淡,大概率只是碰巧看到,顺手帮忙而己。
走出便利店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风里裹着关东煮的香气。
苏晚抱着热乎的餐盒,想起每周三球场边的身影,想起图书馆里他低头敲代码的侧影,想起他白T恤上那道靛蓝色的颜料印,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下,又很快压平。
她往篮球场的方向望了眼,那里己经没了训练的人,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球网。
苏晚慢慢往宿舍走,心里悄悄存了个念头:下次再遇到他,一定要好好说声谢谢,至于其他的,还是别多想了。
而男生宿舍里,陆星辞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室友叼着牙刷探头:“辞哥,你今天怎么特意绕去东门便利店?
还帮人放校园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星辞没接话,只拿起桌上的冷水杯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下。
他其实早注意到,每周三下午,那个女生总会背着画板,贴着篮球场的栏杆走,脚步放得又轻又快,像怕被人发现;也记得上周她在便利店买牛奶时,把校园卡落在了收银台,还是收银员追了两步才还回去。
今天早上路过,他正好看见那张粉色的卡又躺在架子上,便随口跟收银员说了句——算不上特意,只是觉得丢卡的人应该会着急。
他靠在窗边,看着楼下昏黄路灯下慢慢走的人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想起那天她在图书馆慌张跑走时,被风吹得飘起来的发梢,他只淡淡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编程书翻了页,眼底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的思绪只是偶然飘过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