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尘烬林怡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衬衫放进衣柜时,
指尖无意间触到了刘洋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布料还是挺括的,
可袖口那枚她去年生日送的定制纽扣,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一颗,
露出光秃秃的线结——她上周提醒过他三次,让他记得拿去找裁缝补,他每次都“嗯”一声,
转头就忘。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刘洋窝在沙发里刷着短视频,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连她走出来都没抬头。林怡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去,把盘子放在茶几上,
挨着他坐下:“今天公司不忙吗?回来这么早。”“还行。”刘洋的视线没离开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就是开了几个会。”林怡捏起一颗草莓递到他嘴边,他头偏了偏,
躲开了:“不吃了,刚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饭团。”她的手僵在半空,
草莓的酸甜气息漫进鼻腔,却没了往日的滋味。这样的对话,已经成了近三个月的常态。
以前刘洋下班回来,会先从背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吐槽老板的苛刻,
会抢着洗她泡在水槽里的碗,会窝在沙发上跟她一起看老电影,
哪怕是看过好几遍的《泰坦尼克号》,也会在杰克沉入海底时偷偷抹眼泪。可现在,
他回家越来越晚,话越来越少,洗澡的时间越来越长,手机总是倒扣在桌面上。
林怡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五年的感情像一张细密的网,
她舍不得也不敢轻易扯破——从大二时在图书馆的惊鸿一瞥,
到毕业租房时挤在十平米的小屋里分享一碗泡面,再到去年一起规划着攒钱买房,
她以为他们会像无数普通情侣一样,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怡怡,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上周她忍不住问起他为什么总躲着自己时,刘洋皱着眉,
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最近压力大,想静静,你别老是疑神疑鬼的。”她把话咽了回去,
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般越来越汹涌。周五晚上,林怡约了陆露在咖啡馆见面。
陆露是她的同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几乎无话不谈。隔着玻璃窗,
林怡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他昨晚又是两点才回来,
身上有股陌生的香水味,说是客户身上沾到的。”林怡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露露,你说他是不是……”“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陆露打断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小怡,不是我劝你往坏处想,
男人一旦开始冷淡、撒谎,十有***是出问题了。你别傻等着,得自己找答案。
”林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其实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不敢深究。“可我怎么找答案?
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的。”“跟踪他啊。”陆露放下咖啡勺,身体往前倾了倾,
“下周他不是说要去见客户吗?你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只有亲眼看到了,你才能死心或者放心。”跟踪?林怡愣了一下,这个念头她从未想过。
她一直觉得,情侣之间应该互相信任,可现在,这份信任已经摇摇欲坠。她咬了咬下唇,
看着陆露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跟。”周日早上七点,刘洋准时起床。
他穿着林怡去年给他买的灰色运动服,洗漱完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背在身上。
“我今天去见个客户,可能晚点回来。”他一边换鞋一边说,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林怡站在玄关,看着他的背影,心脏紧紧地攥在一起。
她强装镇定:“需要我给你准备午饭吗?”“不用了,客户会安排。”刘洋拉开门,
没再回头,“走了。”门关上的瞬间,林怡立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包,
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跟了上去。陆露已经按照约定,
开着车在小区门口等她了。“怎么样?他走哪条路了?”林怡刚坐上车,陆露就急切地问。
“往东边走了,应该是去地铁站。”林怡盯着前方,刘洋的身影在晨光中越来越远,
“我们跟上去,别靠太近,免得被他发现。”陆露点点头,发动车子,缓缓跟在刘洋身后。
一路上,林怡的手心都在冒汗,她既希望能看到刘洋真的去见客户,
又害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车子开了大概二十分钟,
刘洋在一栋名为“环球中心”的大楼前停了下来。林怡的心猛地一沉——这栋大楼她知道,
里面大多是高档写字楼和公寓,根本没有刘洋说的“客户公司”。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刘洋面前。女人身材娇小,
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笑盈盈地跟刘洋说着什么。刘洋也笑了,伸手自然地揽住了女人的腰,
两人亲密地走进了大楼。林怡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陆露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心疼:“小怡,你别激动,我们先跟上去,
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两人下车,快步走进大楼。大厅里人来人往,
她们远远地跟着刘洋和那个女人,看着他们走进了电梯。林怡赶紧拿出手机,
拍下了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18楼。“18楼,我们也坐另一部电梯上去。
”陆露拉着林怡,走进旁边的电梯。电梯缓缓上升,林怡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18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两边分布着各种店铺和公寓门。刘洋和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这楼也太大了,
18楼居然这么多房间。”林怡皱着眉,环顾四周,“我们分开找吧,你往左边,我往右边,
有情况随时打电话。”陆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径直朝着左边的走廊走去。
停在“1808”门牌的公寓前,陆露回头看向走廊另一头:“小怡,
我刚才好像看见那个女人了。”林怡赶紧跑过来,门突然开了。
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浴袍,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正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是刚洗过澡。女人看到林怡,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你就是林怡吧?我跟刘洋已经睡过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林怡的心脏。她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可还是强撑着,
猛地推开女人,冲进了公寓。公寓里装修豪华,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刘洋的灰色运动服,
桌上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红酒。林怡的目光扫过客厅,然后朝着里面的套房走去。
她推开套房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崩溃——刘洋正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刘洋看到林怡,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
语气里满是震惊:“你怎么在这儿!”林怡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着:“你在这儿做什么?
”刘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语气不耐烦:“我来客户家里谈生意啊,
红酒洒在身上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在撒谎!林怡看着他,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那外面那个女人是谁!她红酒也洒她身上了?
”刘洋的脸瞬间白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怡看着他沉默的样子,
心一点点沉下去:“为什么?刘洋,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说了,你要是腻了,不爱我了,
直接跟我说就好,我不会缠着你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她捂着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公寓。
陆露正拉扯着那个女人在说什么,看到她失魂落魄地跑出来,赶紧迎上去:“小怡,
你怎么样?没事吧?”林怡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陆露担心她,一路跟着她回到了两人租的房子。到了家门口,
陆露拉住林怡的胳膊:“你还好吗?要不要我进去陪你?”林怡没有回应,她推开陆露的手,
打开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所有的一切都挡在了门外。她冲进厕所,
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她的喉咙。她扶着马桶,慢慢站起身,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像个疯子。她回到卧室,
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五年的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大二时,
刘洋为了给她买她最喜欢的小笼包,特别早就爬起来去排队;毕业时,
两人一起挤在十平米的小屋里,吃着泡面,畅想着未来;去年她生病,刘洋请假在家照顾她,
给她熬粥,给她擦汗……那些甜蜜的瞬间,如今都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割得她体无完肤。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浸湿了枕头,直到哭累了,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门外,
陆露一直没走。她听着屋里的哭声渐渐消失,心里越来越担心。她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她又喊了几声林怡的名字,还是没人回应。她害怕林怡想不开,
赶紧联系了小区物业,请求他们帮忙开门。物业工作人员赶来,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走进卧室,眼前的一幕让陆露倒吸一口凉气——林怡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身下的床单被一片鲜红浸透,那红色刺眼又夺目。“小怡!小怡!”陆露冲过去,
摇晃着林怡的身体,可林怡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赶紧拿出手机,颤抖着拨打了120:“喂!
120吗?快来!有人晕倒了,还在流血……”救护车呼啸着把林怡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里,
医生正在紧张地抢救。陆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心里又慌又乱。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概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
摘下口罩,对着陆露说:“病人这是流产了,需要马上进行手术,赶紧叫家属过来签一下字。
”流产?陆露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林怡怀孕了。她震惊地看着医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赶紧接给刘洋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刘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喂?
什么事?”“刘洋,你快来市中心医院!小怡她……她流产了,现在做手术要家属签字!
”陆露的声音带着哭腔。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刘洋慌乱的声音:“流产?!
我马上过来!”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刘洋赶到了医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焦虑。他快步走到陆露面前,急切地问:“怡怡怎么样了?
手术开始了吗?”“已经进去了,医生说需要紧急手术。”陆露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刘洋,你知道她怀孕了吗?”刘洋的身体僵了一下,
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愧疚:“我……我不知道她怀孕了。”他低下了头,双手***头发里,
一副痛苦的样子。陆露看着他,没再说话。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手术室外的红灯在亮着,
提醒着里面正在进行一场与生命相关的手术。刘洋找了个长椅坐下,双手撑着下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满是颓废。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时,陆露和刘洋都立刻站了起来。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以后可能很难怀孕了。”两人都愣在了当场。过了一会儿,
林怡被护士推了出来,她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着,脸色依旧苍白。第二天早上,
林怡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痛无力。这时,她看到刘洋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
下巴上长满了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他看到林怡醒了,
立刻站起身,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怡转过头,没有看他,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走吧,过两天我会来拿走我的东西。你这几天不要回家,
我不想看见你。”刘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林怡空洞的眼神,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刘洋走后没多久,陆露提着早餐走了进来。她看到林怡醒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小怡,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给你买了粥,你喝点吧。”她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坐下时,
林怡突然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冰冷:“你也走吧,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是吗?”陆露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着林怡,眼神里满是震惊:“你……你都知道了?
”林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陆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慌乱地摆着手:“小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你怀孕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
我……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想让你们分手,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真的没想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哽咽。林怡依旧没有理她,
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陆露看着林怡冷漠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悔。她知道,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弥补不了对林怡造成的伤害。她默默地拿起早餐,转身走出了病房,
轻轻带上了门。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林怡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她想起了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想起了再也不能孕育自己的孩子,想起了五年的感情,
想起了刘洋的背叛和陆露的算计,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第三天早上,林怡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一个人打车回到了那个她和刘洋住了两年的家。
打开门,屋里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只是茶几上的草莓已经腐烂变质,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林怡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了当初的激动和痛苦,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平静。她走进卧室,
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衣服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她又走进书房,
把自己的书籍和文件装进箱子里。最后,她走到客厅,
看着墙上挂着的她和刘洋的合照——那是去年他们去海边玩时拍的,
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很开心,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林怡伸出手,
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刘洋,然后慢慢摘下照片,丢在了垃圾桶里。
她提着两个装满东西的箱子,站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
这个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甜蜜回忆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无尽的伤痛和背叛。她深吸一口气,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也关上了她五年的青春和爱情。门外的阳光很刺眼,
林怡抬起头,看着天空,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太久,她擦干眼泪,
提着箱子,朝着前方走去。二向未来林怡拖着两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初秋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擦过她的脚踝,带着一丝凉意。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医院里医生说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让她多休息,可她实在不想再待在那个满是消毒水味的地方,
也不想再想起那些让她心痛的人和事。绿灯亮起,林怡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往前走。
箱子的轮子在柏油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前路伴奏。
就在她走到马路中间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朝她冲了过来,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街道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