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月降临2025年9月初,吉隆坡的天气就有些反常。白日酷热难耐,
入夜后却时常起雾,雾气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类似香灰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网络上有零星的帖子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百年血月”天文现象,
夹杂着一些关于古老传说和禁忌的迷信说法,但很快就被都市生活的喧嚣所淹没。
我左腕上的那根祖传红绳,平日里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就在血月前一周,
它偶尔会在深夜传来极其微弱的、一瞬即逝的温热感,
像是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温热的玻璃杯,短暂到让我以为是错觉。
我跟奶奶通电话时随口提了一句,电话那头的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最后她才声音干涩地说:“……快了,时候快到了。阿明,那几天……晚上尽量别出门。
”9月8日,凌晨0点整。血月精准地浮现于吉隆坡的天际线之上,颜色之深、之暗红,
远超我在任何照片或报道中见过的样子。它不像自然天体,
更像一个悬挂在夜幕上的、缓缓渗血的伤口。双子塔的玻璃幕墙将这片血红无限复制、扩散,
整座城市仿佛沉入一个巨大的、红色的显影液之中。
2 红绳异变奶奶的视频通话就在此刻强行切入,她的脸在屏幕里扭曲,
的烛光和模糊焦急的马来语念诵声后来才知道是槟城老宅的亲戚在尝试做法稳固“锁”。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某种力量干扰而嘶哑变形:“阿明!看到了吗?!
血月完全出来了!‘门’正在打开!
你手上的红绳是我们林家血脉与那古老‘契约’的唯一联系,它既是保护你的‘锁’,
隔绝邪灵感知,但在今夜,它的力量达到顶点时,
也会让你成为最明亮的‘灯塔’和它最渴望的‘饵’!千万别让它沾上人血!
人血会瞬间污染‘锁’,让它从屏障变成通道!会直接告诉它你在哪里!记住!
无论发生什么,躲起来!熬过去!”通话戛然而止。我心跳如鼓,再看腕间红绳,
它不再仅仅是温热,而是在微微发烫,并且那暗红的颜色似乎正在吸收血月的光辉,
变得愈发深邃。奶奶的电话断线后,公寓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我狂乱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
腕间的红绳持续散发着不祥的温热,像一块即将燃尽的炭。窗外,血月的光辉更加浓郁,
几乎将天空染成一片暗红的绒布。然后,声音开始了。起初是极细微的,
像是从很远的地铁隧道深处传来,又像是隔着几层楼板听到的模糊振动。
是一种低沉的、富有节奏的……鼓点?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得异常缓慢,
间隔很长,仿佛敲鼓者极其疲惫,又或是这鼓本身沉重无比。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鼓声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鼓声,还有一种更低沉、更含混的嗡嗡声,
像是许多人在极远的地方齐声念诵着什么,音节古怪拗口,完全听不懂,但调子古老而苍凉,
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劲儿。我被这声音吸引,如同被催眠般,再次慢慢挪到落地窗前。
3 诡异***楼下的街道,不知何时已聚集起了人群。
他们像是从城市的阴影里渗出来的一样,无声无息。人数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几乎塞满了整条街。他们穿着各异,有现代服装,
也有传统的马来服饰“巴迪”Batik,甚至有些人披着粗糙的草编蓑衣,
头上戴着用新鲜树叶和鲜花编成的头环。许多人手里举着火炬,
但那火焰并非是正常的橙黄色,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幽蓝色的冷光,
在血月下不但不显明亮,反而增添了几分阴森。人群中央,是那尊巨大的神像。
它比远看时更加庞大骇人。主体由黝黑的藤条和干燥的棕榈叶编织而成,
外面覆盖着色彩极其鲜艳的布料,绣着繁复扭曲的、类似眼睛和漩涡的图案。
神像的面孔被雕刻或者说捆绑得异常狰狞,怒目圆睁,张口龇牙,
脸上涂满了红、白、黑三色的油彩。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眼睛——那是两个巨大的、空洞的黑窟窿,但此刻,
窟窿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红光在闪烁,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
又像是沉睡巨兽即将睁开的眼皮。人群抬着它,步伐沉重而整齐,
伴随着那单调诡异的鼓点和越来越响亮的集体吟唱。那吟唱声不再模糊,
我能听出其中反复出现的几个音节,带着一种强烈的祈使和召唤的意味。他们不是在庆祝,
更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而危险的……仪式。队伍的行进路线也很奇怪,并非沿着街道直行,
而是以一种复杂的、类似某种古老阵法图腾的路径在绕行,时不时还会原地停顿,
朝着某个方向集体跪拜。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腕上的红绳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甚至开始传来极其细微的、几不可察的嗡鸣声,与我自己的脉搏共振着。就在这时,
***队伍又一次停了下来。这一次,正好停在了我所在的这栋豪华公寓楼的正下方。
所有的吟唱声和鼓声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然后骤然降低,
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而狂热的背景音嗡鸣。然后,
我看到了一件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事情。4 神像锁定那尊被抬着的Bomoh神像,
它那颗巨大的、藤条编织的头颅,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转动起来!
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像是干枯的树枝在被强行扭断。
它的转动并非无序。它那空洞的、闪烁着微红光芒的眼眶,如同最精准的雷达,
缓缓地扫过公寓楼那一个个亮着或暗着的窗口。它在搜索!
我猛地意识到奶奶的话——“灯塔”!我现在就是一个明亮的灯塔!而这尊神像,
或者说驱动它的那个东西,正在搜寻光源!恐惧让我想立刻后退,躲到墙壁后面,
但我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扫描过程。
它的转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那两个黑洞洞的、闪烁着红光的眼眶,分毫不差地,穿越了数十米的垂直距离和厚厚的玻璃,
死死地……定格在了我的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楼下的吟唱声和鼓声也诡异地同步静止了一瞬。5 恐怖召唤下一秒,
那神像一只由粗糙藤条和绳索缠绕而成的、长达数米的巨大手臂,猛地抬了起来!
关节处发出噼啪的爆响,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僵硬和蛮力,
干枯尖锐的手指直戳戳地指向我所站的落地窗!“嗬——”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汗毛倒竖,
终于从僵直中挣脱,踉跄着向后猛退了好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撞墙的痛楚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跑!必须离开这里!
我的大脑疯狂地发出指令。然而,还没等我挪动脚步——“滋啦——!!!
”客厅那台一百寸的超薄智能电视屏幕,没有任何预兆地,猛然亮起!但不是正常画面,
而是疯狂跳跃、扭曲的黑白雪花,同时爆发出极其刺耳的高分贝噪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雪花翻滚扭曲,隐约间,似乎有一个极度扭曲、拉伸的人影在屏幕中心挣扎。接着,
声音猛地切入,是奶奶的声音!但不再是透过电话的嘶哑,而是充满了极度惊恐和痛苦,
仿佛正在遭受极大的折磨,声音扭曲变形,断断续续,
:“阿明……跑……快跑……他们……不是人……仪式……是针对你的……红绳……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穿透噪音,紧接着,屏幕猛地一黑,又瞬间亮起,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奶奶那张充满极致恐惧的脸庞的特写,她的眼睛死死瞪着,然后,
屏幕再次彻底陷入黑暗和寂静。电视机的异变刚刚结束,
我还没从这二次惊吓中回过神——6 门外的血手“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像是发疯一样炸响!不再是正常的***,
而是那种被按到极致、连成一片的、歇斯底里的尖锐鸣叫!同时,“砰!砰!砰!!!
”沉重而疯狂的撞门声如同重锤般砸来!那不是用手在拍,更像是有人用整个身体的重量,
甚至是用头,在不顾一切地撞击着那扇坚固的防盗门!门板剧烈震颤,连带着门框都在***,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撞开!“谁?!谁在外面?!”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几乎是哭喊着问道。门外没有回答。
只有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撞门声和那持续不断的、催命符般的门***。
还有一种……像是喉咙被彻底撕破后发出的、漏风般的嗬嗬声和痛苦的呜咽。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但门外那绝望的撞击和嘶鸣,
又让我产生了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外面的人可能真的需要帮助?我颤抖着,
一点点地挪到门边,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我踮起脚,
小心翼翼地凑近猫眼——猫眼的视野有些扭曲,
但我清晰地看到了门外那张挤在镜头前的、极度扭曲变形的脸!7 室友的背叛是沙里尔!
我的室友!但他的样子……我差点当场呕吐出来!他满脸满身都是粘稠的、暗红色的鲜血,
眼睛瞪得巨大无比,眼球布满了爆裂的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
里面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极致痛苦和恐惧。他的嘴巴大大张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叫喊,
只有血沫不断地从嘴角和喉咙深处涌出来。他的脖子……他的脖子一侧,
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撕裂伤口,像是被什么野兽的爪子或者粗糙的利器狠狠划过,
甚至能看到一点森白的颈骨和断裂的血管肌肉组织!
鲜血正如同小溪般从那个可怕的伤口里汩汩流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
浸透了他裤子的布料,在他脚下汇聚成了一小滩粘稠的血泊。他看到猫眼后的我,
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只没捂住伤口的手更加疯狂地拍打着门板,
在我的门上留下一个个清晰刺目的血手印!他的手指因为极致的用力而痉挛扭曲。
门……求求你……阿明……救……救我……”他终于挤出一点破碎不堪、混合着血泡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起……他们……他们要的不是东西……是他们……要的是你……的……”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似乎力气耗尽,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他的眼睛猛地向上翻去,
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然后软软地顺着门板向下滑倒。但在彻底滑倒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他那只疯狂拍门的手,猛地从门底下的缝隙中伸了进来,胡乱地、绝望地向上抓挠着,
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寻求最后一点支撑。他的指尖,满是温热的、粘稠的、还在滴落的鲜血,
正正地朝着我因为惊吓而下意识伸出去、想要扶住什么东西保持平衡的左手手腕抓来!
而那手腕上,正系着那根越来越烫、越来越红的祖宗红绳!“不!!!不要!!!
”奶奶声嘶力竭的警告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猛地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或者说,
他背后的力量想借他做什么!我惊恐地尖叫着,拼命想要把手缩回来。
8 红绳染血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的指尖,带着生命的余温和淋漓的鲜血,
终究还是——触碰到了!
那根因为血月和仪式力量而变得异常敏感、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红绳!“嗤——!!!
”一声极其清晰、如同烧红钢铁浸入冰水般的声音,猛地从我手腕上爆发出来!
那根暗红色的古老绳圈,在接触到沙里尔鲜血的刹那间,仿佛从沉睡中被彻底惊醒的凶兽!
它原本只是温热的温度瞬间飙升到骇人的地步,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灼烫着我的皮肤!那暗红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艳、夺目、刺眼,
仿佛有新鲜的血液在其中疯狂流动、充盈!它甚至猛地收缩,死死地箍进我的腕肉里,
勒得我骨头生疼!更可怕的是,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粘腻、充满恶意的气息,
正顺着那沾血的红绳,如同最致命的病毒,疯狂地试图钻入我的皮肤,
顺着我的血管向全身蔓延!“啊——!”我发出痛苦和恐惧的惨叫,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拼命地甩动,想要甩脱那灼热和阴冷交织的可怕触感,但红绳如同长在了我的肉上,
纹丝不动!9 死寂降临门外,沙里尔伸进来的手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落下去,
搭在门槛上,指尖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门外的***和撞击声,彻底消失了。
的鼓声——就在红绳沾血、发生异变的这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掐住了喉咙!
戛然而止!不是渐渐变小,而是彻底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如同厚重的黑色天鹅绒幕布,轰然落下,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之前所有的声音,
鼓声、吟唱、撞门声、电视噪音、甚至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极动到极静的突兀转变,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耳朵因为这极致的寂静而产生了嗡嗡的耳鸣。我浑身冰冷,像是被冻僵在原地,
只剩下手腕上那圈红绳在持续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和诡异的搏动感,那搏动仿佛有自己的节奏,
越来越强,越来越响……咚……咚……咚……像是在为我读秒。
10 神像裂口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扭动仿佛生了锈的脖子,
再次望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血月的光辉,此刻浓稠得如同血浆,几乎要从窗外滴落进来。
街道上,刚才还狂热***、吟唱的所有人,全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的脸在血月下是一片死寂的青灰色,
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集体陷入了某种深度的催眠或……死亡。
被他们抬在中央的那尊巨大的、可怖的Bomoh神像——它那指向我的、藤编的干枯手臂,
先是缓缓地、缓缓地放了下来。然后,在一片死寂之中,它那颗巨大的头颅,
再次发出了“嘎吱……嘎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干涩声响。它开始……转动。
不是搜索式的转动,而是精准地……再次面向我。它脸上那狰狞的油彩,
在血月下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地流动。接着,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11 邪灵低语它那张着的、龇着牙的巨口,嘴角的部位,猛地向上撕裂开来!
不是油彩脱落,而是真正的、物理上的撕裂!构成它嘴巴的藤条和棕榈叶纤维根根断裂,
向耳根处蔓延,越裂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漆黑深邃的洞口,
仿佛直达无底深渊!然后,一个声音,从那个撕裂的、漆黑的巨口中发了出来。
那声音干涩、扭曲、沙哑,像是无数年没有转动过的门轴在摩擦,
又夹杂着电流不稳的滋滋杂音、纸片摩擦的窸窣声,
不同语言马来语、汉语、甚至更古老的语言的痛苦***和绝望哀嚎混合在一起的背景音。
然而,在这恐怖混合音效的最表层,清晰可辨的,是——我奶奶的声音!
……”“血脉的芬芳……净魂的纯粹……”12 无形之绳“找到了……”那尊裂口的神像,
在所有僵立人群的死寂衬托下,用它那巨大漆黑的裂口,对着我,
发出了无声的、却比任何声音都恐怖的狞笑。它再次抬起那只刚刚放下的、干枯巨大的手臂,
不再是简单的指向,而是……五指张开,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和诱惑,
向我——做出了一个清晰的、缓慢的、“过来”的召唤手势。与此同时,
我腕间那滚烫灼人的红绳,搏动得更加剧烈了,并且开始产生一股清晰的、向前拉扯的力量!
仿佛它已经不再是守护我的锁,而是变成了……连接我与楼下那尊恐怖神像的绳索!
而绳索的另一端,正在无情地将我拉向深渊。那尊裂口神像的召唤手势,
带着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吸力。我脚下的地板仿佛变成了倾斜的滑梯,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腕间红绳的灼烫感变成了尖锐的刺痛,
那向前拉扯的力量清晰无比,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丝线缠住了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