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九十九次的告别深秋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像一层被揉碎的金色地毯，踩上去沙沙作响，
却驱不散沈慕云心头的寒意。他站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
目光落在对面妆容精致的女孩身上——云晚晚，这个占据了他整个青春的名字，
此刻正微微蹙着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理所当然。“慕云，我们还是分开吧。
”这是第九十九次了。沈慕云握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杯壁的温度似乎也无法穿透他早已麻木的神经。他抬起眼，看向云晚晚，
女孩的眼神里有犹豫，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对另一个人的向往。
“是因为江浩？”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波澜。
云晚晚被他直白的话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
小声道：“江浩他……对我很好，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不像我们……”不像我们，
总是我在迁就你，总是你在闹脾气，总是你在一次次推开我。后面的话，云晚晚没说，
但沈慕云都懂。从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把摔倒的云晚晚扶起来，
替她拍掉裙摆上的灰尘开始，他就习惯了对她好。她喜欢吃街角那家店的草莓蛋糕，
他每天放学绕远路去买，风雨无阻；她功课不好，他熬夜整理笔记，
耐心讲解到深夜；她跟朋友吵架，他放下手头所有事，陪在她身边听她哭诉，
再帮她想办法和解。他以为，这样细水长流的陪伴，总能焐热她的心。可他忘了，
有些人的心，好像天生就装着别人。江浩的出现，像一道刺眼的光，
瞬间吸引了云晚晚所有的注意力。那个张扬、热烈、带着点痞气的男生，和温润包容的他，
是截然不同的类型。第一次分手，是在一年前。云晚晚说，她想试试和江浩在一起。
沈慕云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说：“好，如果你想回来，我还在。”然后，是第二次，
第三次……江浩的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云晚晚的热情褪去后，便开始敷衍、冷落。
每一次，云晚晚都会哭着跑回来找沈慕云，而他，总是心软，总是忍不住原谅她，
重新接纳她。他像个守着灯塔的人，固执地等待着迷途的船只归来，
哪怕那船只是在遇到风浪时，才会想起他这个避风港。可这一次，
沈慕云看着云晚晚躲闪的眼神，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突然断了。九十九次，
足够耗尽一个人所有的热情和期待了。“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这次，我不会再等你了。”云晚晚猛地抬头看他，
眼里满是错愕。她习惯了沈慕云的包容，习惯了他的“还在”，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慕云端起咖啡杯，最后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孩，依旧是记忆中娇俏的模样，
可他心里的那份悸动，却早已被这九十九次的拉扯消磨殆尽，只剩下疲惫和荒芜。
“祝你……幸福。”他放下杯子，起身，没有再回头。咖啡馆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隔绝了里面的目光，也仿佛隔绝了他前半生的整个世界。走在铺满落叶的街道上，
秋风卷起几片叶子，打着旋儿从他脚边飘过。沈慕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深秋的凉意，
呛得他喉咙有些发紧。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悄悄滑落。不是难过，
也不是不甘，更像是一种解脱。像是卸下了背负了太久的重担，虽然累，却也轻松。
他掏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然后，
他打开购票软件，订了一张去往南方滨海城市——清澜市的机票，就在明天早上。
他想离开这座充满回忆的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第二天一早，
沈慕云拖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登上了飞往清澜市的飞机。舷窗外，城市渐渐缩小，
变成一个模糊的轮廓。他闭上眼，心里默念：再见了，云晚晚。再见了，我兵荒马乱的青春。
清澜市和他原来生活的北方城市截然不同。这里有温暖的阳光，湿润的海风，
随处可见的椰子树，空气中都弥漫着咸咸的、自由的味道。沈慕云租了一间靠海的公寓，
不大，但推开窗就能看到蔚蓝的大海。他找了一份建筑设计的工作，这是他大学的专业，
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爱好。新的环境，新的工作，让他暂时无暇去想过去的事。
他每天按时上下班，闲暇时就去海边散步，看着潮起潮落，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只是，
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日子，突然独自一人，难免会感到孤单。尤其是在傍晚，
看着夕阳染红海面，万家灯火渐次亮起的时候，心里总会空落落的。这天晚上，
沈慕云加完班，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路过一家小小的花店时，他停下了脚步。
花店的老板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正低着头，认真地修剪着花枝。
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让人看了心里莫名地觉得温暖。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先生，要买花吗？
”她的声音像清澜市的海风，轻柔而舒服。沈慕云愣了一下，看着女孩清澈明亮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犹豫，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善意。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
随便来一束吧。”女孩笑着应了声好，开始认真地挑选花材。她选了几支向日葵，
搭配着一些白色的小雏菊，动作熟练而轻柔。“向日葵象征着阳光和希望，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心情。”她一边包扎花束，一边轻声说道。沈慕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他接过花束，付了钱，道了声谢。
“不客气。”女孩笑着挥了挥手，“欢迎下次再来。
”抱着那束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向日葵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慕云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很多。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又想起女孩刚才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也许，这座城市，
真的能给带来不一样的东西。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卖花的女孩，名叫柳云舒。而他们的故事，
才刚刚开始。2 暖阳般的相遇自那次买花后，沈慕云成了那家花店的常客。
有时是下班路过，买一束花插在公寓的花瓶里；有时是周末有空，会在花店门口站一会儿，
看柳云舒忙碌的身影。柳云舒是个很安静的女孩，但并不沉闷。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却条理清晰。她熟悉每一种花的习性和寓意，会耐心地给顾客讲解。遇到熟客，
她会笑着聊几句家常，语气自然又亲切。沈慕云渐渐知道，这家花店是柳云舒自己开的，
她从小就喜欢花草，大学学的也是园艺专业。毕业后，没有选择去大公司，
而是回到了家乡清澜市，开了这家小小的花店，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沈先生，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这天，沈慕云又来买花，柳云舒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疲惫和落寞，
递给他一杯温水，轻声问道。沈慕云接过水杯，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热，心里一暖。
他笑了笑，有些无奈：“项目出了点问题，忙了一晚上。”最近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
时间紧任务重，他作为主要设计师之一，几乎天天加班，压力很大。昨晚更是通宵修改图纸，
累得连轴转。柳云舒了然地点点头，转身从花架上取下一束薰衣草：“薰衣草可以安神助眠，
回去放在卧室里，也许能睡个好觉。”“谢谢你，云舒。”沈慕云接过花束，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柳小姐”，而是自然而然地叫了她的名字。柳云舒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笑着说：“不客气，沈先生。”“叫我慕云吧。
”沈慕云看着她，认真地说。“好，慕云。”柳云舒轻快地应道，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的称呼变了，关系似乎也拉近了一些。
沈慕云会跟柳云舒聊起工作上的趣事和烦恼，柳云舒也会跟他分享养花的心得，
或是清澜市的一些趣闻。沈慕云发现，和柳云舒相处很舒服。她从不追问他的过去，
也不会像云晚晚那样无理取闹。她总是安静地倾听，在他需要的时候，
给出恰到好处的安慰和建议。她的温柔，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和体贴，
像清澜市的阳光，不灼热，却能一点点渗透进心里，驱散阴霾。有一次，
沈慕云因为一个设计方案被甲方反复刁难，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他没有回家，
而是径直走到了花店门口。柳云舒看到他脸色不好，没有多问，
只是拉着他在店门口的小椅子上坐下，递给了他一杯刚泡好的菊花茶：“喝点茶，降降火。
”她自己则坐在旁边，安静地修剪着一盆绿萝，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沈慕云看着她，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了。他突然觉得，其实生活也可以很简单，
不需要那么多的争吵和拉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也很好。“云舒，”他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你有没有……为了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过？”柳云舒修剪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想了想，
轻声道：“大概没有吧。我觉得爱应该是平等的，是相互付出，而不是单方面的卑微。
如果一个人需要你放下所有尊严去讨好，那大概不是真正的爱。”她的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沈慕云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是啊，他为云晚晚做了那么多，迁就了那么多次，
甚至在她一次次分手后又回头时，都选择了原谅。他以为那是爱，可现在想来，
那更像是一种不甘心，一种习惯了的执念。而柳云舒的话，让他彻底清醒了。
他看着柳云舒清澈的眼睛，突然笑了，那是他来到清澜市后，
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你说得对。”柳云舒也笑了，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白兰花，
干净而美好。从那以后，沈慕云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不再刻意回避过去，
而是学着正视那段让他伤痕累累的感情，并从中汲取教训。他开始更积极地投入工作，
也更主动地和柳云舒相处。他会在柳云舒花店打烊后，
提出送她回家；会记得她随口提过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买来给她惊喜；会在她遇到困难时，
第一时间伸出援手。有一次，花店的水管爆了，柳云舒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
弄得满身是水。沈慕云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帮忙。
他找工具修理水管，清理地上的积水，动作麻利又熟练。柳云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心里暖暖的。她递给他一条毛巾：“慕云，谢谢你，每次都麻烦你。
”沈慕云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
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香的味道，温馨而美好。柳云舒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低下头，小声说：“慕云，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忙。
”沈慕云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柳云舒泛红的耳根，笑着点头：“好啊，我很乐意。
”周末很快就到了。沈慕云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提前来到了约定的餐厅。
柳云舒也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温婉动人。
两人坐在一起，没有了在花店时的随意，多了一丝微妙的拘谨。但很快，随着话题的展开，
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他们聊各自的爱好，聊未来的打算，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点。
沈慕云发现，他越来越喜欢和柳云舒在一起的感觉。和她在一起，他不用小心翼翼，
不用委曲求全，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晚餐结束后，沈慕云送柳云舒回家。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月光洒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快到柳云舒家楼下时，
沈慕云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云舒，我……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柳云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月光下，
沈慕云的眼神认真而真诚，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她的心跳得飞快，脸上烫得厉害。
她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沈慕云对她的好，想起了他温柔的笑容，
想起了他看她时专注的眼神。其实，她早就对这个温柔、可靠的男人动了心。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却清晰地传到了沈慕云的耳朵里：“嗯。
”沈慕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他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抱住她，
又怕唐突了她，最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柳云舒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微凉，
却让沈慕云的心感到无比温暖和踏实。“太好了，云舒，太好了。”他有些语无伦次，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柳云舒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里的光芒比月光还要璀璨。晚风吹过，带着花香和海水的味道，
温柔地拥抱着这对刚刚确认心意的恋人。沈慕云知道，他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霾，
遇到了属于他的那束暖阳。3 迟来的醒悟沈慕云和柳云舒在一起后，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沈慕云会把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柳云舒。他们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一起在傍晚的沙滩上散步，一起窝在公寓里看电影，一起打理花店的花草。
每一个平凡的瞬间，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都变得格外温馨美好。沈慕云变得越来越开朗，
眉宇间的阴郁被温柔的笑意取代。柳云舒也越来越依赖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他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互相包容，互相理解，用心经营着属于他们的小幸福。
而另一边，云晚晚的生活却并不如意。在和沈慕云第九十九次分手后，
她如愿以偿地和江浩稳定地在一起了。起初，江浩确实对她很好，带她去各种好玩的地方，
送她昂贵的礼物，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可新鲜感褪去后，江浩的本性暴露无遗。
他不再迁就她的小脾气，对她的要求敷衍了事，甚至常常夜不归宿，
对她的质问也只是不耐烦地搪塞过去。有一次，云晚晚发高烧，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给江浩打电话，想让他送自己去医院。可江浩却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说：“多大点事，
自己叫个车去不行吗？我正跟兄弟喝酒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云晚晚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她蜷缩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无比想念沈慕云。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沈慕云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给她买药，给她煮粥，守在她床边，
一夜不合眼地照顾她。她闹脾气不吃药，他会耐心地哄着她，
甚至会笨拙地学着讲笑话逗她开心。她想起沈慕云为她做的点点滴滴：下雨天，
他总是把伞大部分都倾向她那边，
自己半边身子淋湿了也毫不在意；她随口说一句想吃城东的馄饨，
他会坐一个小时的车去买来，送到她手上时还是热的；她跟江浩吵架，哭着去找他，
他明明心里难过，却还是强忍着安慰她，帮她想办法……那些她曾经不以为意的细节，
此刻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如刀绞。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江浩给她的，是短暂的***和新鲜感，
而沈慕云给她的，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和深入骨髓的温柔。她一直把沈慕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肆意挥霍着他的爱，直到他彻底离开，她才幡然醒悟。她开始疯狂地想念沈慕云，
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看向自己时，那充满包容和宠溺的眼神。
她试着给沈慕云打电话，却发现号码已经是空号。她去他家，邻居说他早就搬走了。
4 徒劳的追寻云晚晚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空号提示，像一根针，反复刺着她的心脏。
她不相信沈慕云会真的彻底消失。那个无论她怎么闹、怎么推开，都会在原地等她的人，
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她开始四处打听沈慕云的消息，问遍了所有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
有人说看到他去了机场，有人说听他提过想去南方的海边城市，但具体是哪里，
谁也说不清楚。江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耐烦，嘴上却敷衍着：“找他干嘛？
他那种无趣的人，有什么好留恋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云晚晚。她猛地抬起头，
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愤怒：“他无趣？他再无趣，
也比你这个只会嘴上说说、根本不懂珍惜的人强一百倍！
”这是她第一次对江浩发这么大的火。江浩愣了一下，随即也来了脾气：“行啊，
他好你去找他啊！看他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把你当祖宗供着！”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云晚晚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她看着江浩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