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就能听见植物的低语，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丈夫顾衍眼中最不入流的怪癖。
他一手创办的科技公司陷入瓶颈，需要一种传说中的“奇迹之花”来完成核心的生物制剂。
为了他，我走进深山，忍受着万千植物的喧嚣，凭借这“无用”的异能，
为他找到了那朵独一无二的花。我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能证明自己。庆功宴上，
他却将那朵花，亲手别在了他红颜知己林薇的鬓边。聚光灯下，他拥着林薇，
深情款款：“她，才是公司真正的奇迹。”我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而比这更残忍的是，
深夜，那朵花的残枝在我耳边发出微弱的哭声。它告诉我，为了得到它，
顾衍的团队用烈火和化学制剂，毁掉了整片山谷的生机。那一晚，
我听见了整个山谷的临终哀嚎。我捂住耳朵，跪在地上，第一次，
如此绝望地希望我的世界能恢复寂静。---1“小念，你又在跟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发呆了？
”顾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惯常的、不易察觉的轻视。我回过神，
指尖还停留在一盆君子兰的叶片上。它正在告诉我，它渴了。我起身，倒了水，
对顾衍笑了笑。“它们需要照顾。”顾衍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
“一堆不会说话的东西，能需要什么照顾。”他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脸。
“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有空多看看财经新闻，学学怎么当个合格的顾太太。
”我的心，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结婚三年，他始终如此。
他认为我能感知植物情绪的异能，是怪癖，是上不了台面的幻想。而我，爱他，
所以选择沉默，将我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公司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试探着问。他最近总是很晚回家，眉宇间的疲惫藏也藏不住。顾衍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松开我，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没什么，一点技术难题。”他不想说，我便不问。
我默默地收拾好他扔下的外套，准备去厨房给他做宵夜。深夜，我被他书房里的争吵声惊醒。
“还没有‘奇迹之花’的下落吗？再找不到，我们前期的投入就全打水漂了！”“顾总，
那只是个传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都难说！”“必须找到！”顾衍的声音斩钉截铁，
“它是我们生物制剂项目的核心，也是公司上市的唯一希望！”我站在门外，心跳得厉害。
奇迹之花。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悄悄回到房间，翻开一本古旧的植物图鉴。
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里面记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奇花异草。书页翻到最后，
一幅手绘的图画映入眼帘。那是一朵散发着微光的蓝色花朵。图画旁边，
是外婆娟秀的字迹：“奇迹之花，生于万物共鸣之地，闻其声，可知其所在。
”闻其声……我的心，在那一刻，被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如果，我能帮他找到呢？
如果我这个“无用”的异能，能成为他的希望呢？他会不会，从此对我刮目相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抑制。我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识沉入寂静。
摒弃了城市里汽车的鸣笛，邻居的争吵，风的呼啸。我开始倾听，倾听那些来自遥远土地的，
植物的低语。城市里的盆栽在抱怨空气污浊。公园的草坪在***被踩踏的疼痛。
郊外的树林在低语风的秘密。我的意识穿过山川，越过河流。终于，在遥远的南方，
一片云雾缭绕的深山里。我听到了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
那是一个纯净的、带着一丝胆怯的呼唤。像初生的婴儿，在寻找母亲的怀抱。是它。
奇迹之花。我找到了。2我将绘制的地图交给顾衍时，他眼中满是怀疑。
“就凭你对着空气发呆了一晚上，就找到了？”他身边的商业伙伴，林薇，掩唇轻笑。
“阿衍，小念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别苛责她了。”林薇，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她是顾衍的大学同学，也是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垂下眼眸，将地图推向他。“信不信由你，它就在这里。”顾衍盯着地图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备车，去地图上的地方。”他终究是太需要这朵花了。
哪怕希望渺茫，他也不愿放弃。他同意带我一起去。我以为，他是想让我亲眼见证。
后来我才明白，他只是想让我亲眼看看，我的“幻想”是如何被现实击得粉碎。
车队驶入连绵的群山。越往里走，我听到的声音就越嘈杂，也越和谐。每一棵树，每一株草，
每一朵野花，都在用它们的语言，合奏着一曲生命的交响乐。我从未感受过如此蓬勃的生机。
这里，是一个完整的，互相依存的世界。而奇迹之花，就是这个世界的心跳。
当我在山谷的最深处，看到那朵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花时，我几乎落泪。
它比图鉴上画的还要美。但同时，我也感受到了它的“恐惧”。它在害怕。不，
是整个山谷的生命，都在因为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而颤抖。“顾衍，不能直接采。
”我拉住正要上前的顾衍，声音发紧。“它和整个山谷是共生的，强行带走，它会死，
这里的生态也会被破坏。”顾衍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苏念，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急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害怕！我们得想个温和的办法，
或者……”“或者什么？”林薇走了过来，挽住顾衍的手臂，语气温柔却带着刺，
“或者眼睁睁看着公司的项目失败，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东流吗？小念，我知道你心地善良，
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顾衍的脸色沉了下来。“苏念，我带你来，
不是让你给我添乱的。”“我求你了，顾衍。”我望着他，近乎哀求，“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不要毁了这里。”他眼中的最后一丝耐心，终于消失殆尽。“把她带回车上。
”他冷冷地对保镖下令。我被两个黑衣保镖架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衍和林薇，带着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团队，走向那朵花。
他们拿出了专业的采集设备。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仪器。我被强行塞进车里，车门落锁。
透过车窗，我看到他们开始在花朵周围清理障碍。一棵挡路的老树被直接砍倒。
一片依附着岩石的珍稀苔藓被粗暴地铲除。我听到了。我听到了老树倒下时的悲鸣。
听到了苔藓被撕裂时的哭泣。我的世界，瞬间被无数痛苦的尖叫声填满。我捂住耳朵，
拼命地摇头。“不要！停下！求求你们停下！”但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或者说，没人在意。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宛如仙境的山谷，被一点点地撕开伤口。为了得到那朵花，
他们不惜毁掉它赖以生存的整个世界。顾衍冰冷的眼神，告诉我，没有商量的余地。
3我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当车门再次被打开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顾衍站在车外，
脸上带着成功的喜悦和一丝疲惫。他的手上，捧着一个透明的恒温箱。奇迹之花，就在里面。
幽蓝的光芒，此刻看起来无比黯淡。它在枯萎。我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成功了，小念。”顾衍对我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似乎想让我分享他的喜悦。我看着他，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的脑子里，还回响着山谷里那些植物痛苦的哀嚎。我的心，
像被那片被毁掉的山谷一样，变得千疮百孔。“你怎么了？”他皱起眉，“不高兴吗？
你的‘幻想’成真了。”他特意在“幻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
我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剂和草木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原本生机勃勃的山谷，此刻一片狼藉。倒塌的树木，枯黄的草地，***出的泥土。
像一块美丽的画布，被人生生泼上了硫酸。“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顾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最高效的方式。苏念，
商业不是请客吃饭，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结果？”我惨笑一声，
“结果就是你为了得到一朵花，杀死了整片山谷！”“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顾衍的语气变得严厉，“什么叫杀死？不过是些花花草草，它们有生命吗？苏念，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无理取闹。多愁善感。幼稚可笑。这些年，
他给我贴了太多这样的标签。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焦糊的味道呛得我眼泪直流。
林薇从后面走上来，亲密地靠在顾衍身边。“阿衍，别跟小念吵了，
她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成功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她看着我，
眼中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仿佛在说，看，只有我才懂他，只有我才能帮他。而你，苏念，
你什么都不是。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顾衍和林薇坐在前面，
低声讨论着项目接下来的计划。我一个人缩在后座的角落里。我将意识探向那个恒温箱。
我想对那朵花说声对不起。但是，我听到的，不再是它胆怯的呼唤。而是无尽的，
怨毒的诅咒。它在诅咒所有伤害它和它家园的人。我的身体开始发冷。车窗外，
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近。而我的世界，却在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整个山谷的植物，
在我的脑海里，发出了最后的哀嚎。4庆功宴办得盛大而隆重。
顾衍的公司因为“奇迹之花”项目获得重大突破，股价一路飙升。
他成了科技界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我作为顾太太，自然要出席。我化了精致的妆，
换上昂贵的礼服，试图掩盖我连日来的憔ნობ和憔悴。但没用的。自从那天从山谷回来，
那些植物的哀嚎声就从未在我的脑海里停止过。我夜夜失眠，精神濒临崩溃。
顾衍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近人情。宴会厅里，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顾衍站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意气风发。他身边站着的，是同样光彩照人的林薇。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而我，这个正牌的顾太太，
只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像个局外人。“下面，有请我们今晚最大的功臣，顾衍先生，
为我们揭晓‘奇迹之花’的真面目！”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响起。全场掌声雷动。顾衍微笑着，
从侍者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玻璃罩。那朵幽蓝的花，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
它已经被制成了标本。生命的气息，彻底消失了。我仿佛又听到了它临死前的诅咒，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顾衍举着那朵花，目光扫过全场。我以为，他会提到我。哪怕只有一句。
毕竟，花是我找到的。但他没有。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林薇身上。他走下台，
径直走到林薇面前。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他亲手将那朵“奇迹之花”，别在了林薇的鬓边。
林薇娇羞地低下头，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全场爆发出羡慕的惊呼和祝福的掌声。我的世界，
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我听到顾衍拿起话筒，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对所有人说：“很多人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今天我告诉大家，我的秘诀，
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女士，林薇。”“是她的商业头脑，她的果决判断，
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成功。”他举起酒杯，深情地看着林薇。“她，才是我的奇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掌声、音乐声、交谈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我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那个被丈夫当众抛弃的，可怜的女人。我看到林薇抬起头，
对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胜利的微笑。我看到周围的人，
向我投来同情、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我看到顾衍，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奇迹”。我的身体晃了晃，扶住了身边的墙壁。心，
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不。不是心。是我的耳朵。那朵被做成标本的花，它的残存意识，
似乎被林薇的体温激活。它在我耳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了一声尖锐的，
绝望的——哭喊。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静音。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宴会厅的。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别墅的客厅里。墙上，还挂着我和顾衍的婚纱照。照片上的他，
英俊潇洒。照片上的我，笑靥如花。多可笑。我抬手，想把那幅刺眼的婚纱照摘下来。
指尖刚碰到相框，手机响了。是顾衍。我盯着那个闪烁的名字，许久，才划开接听。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和质问的怒气，“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宴会还没结束就跑掉，你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没有说话。耳边，
还是那片被烧毁的山谷，那些植物死前的哀嚎。一声又一声，像一把钝刀，
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苏念，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见我不说话，
顾衍的语气更加不耐烦。“就因为我把花给了林薇？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林薇是项目的功臣，
这是她应得的荣誉！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荣誉？踩着一个世界的尸骨，换来的荣誉？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顾衍，我们离婚吧。”电话那头，
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的一声嗤笑。“离婚？苏念，
你又在用这种手段威胁我？你觉得有意思吗？”“我没有威胁你。”我说。“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的？”他的声音冷了下去，“苏行，你别后悔。”说完，他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