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
也刮不干净那层厚重的水幕。车灯劈开沉沉的夜色，像两把钝刀，勉强割开一条回家的路。
我怀里那个精心挑选的蛋糕盒子，被雨水洇湿了一角，软塌塌的，像块烂泥。三周年纪念日，
呵。钥匙***锁孔，转动。门开，玄关温暖的灯光涌出来，带着一股干燥的、昂贵的香薰味。
家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我甩掉湿透的外套，鞋也没换，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印。蛋糕被我随手搁在玄关柜上，
奶油塌陷得更厉害了。卧室的门，虚掩着。一丝微弱的光线，还有……声音。不是电视声，
不是音乐声。是那种黏腻的、压抑的、带着急促喘息和声响。一下，又一下。
像有人拿着鼓槌，在我太阳穴上狠狠敲打。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冻住，
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向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挪到门缝边。
视野狭窄，但足够看清。林薇，我那高不可攀的总裁妻子，露出光洁的背脊。她仰着头，
天鹅般的颈项绷紧，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迷醉和潮红。她脖子上，
还戴着我去年送她的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冷嘲讽的光。那个男人，
我认识。周扬。她的竹马，
颗永远抹不掉的朱砂痣…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低语：“薇薇…那个废物码农…他算什么东西？
怎么配得上你林氏总裁？嗯？”“废物…码农…”林薇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破碎的喘息，
却异常清晰，“他…只配…给我…提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再狠狠搅动。痛？不，是麻木。一种冰冷的、沉到深渊的麻木。
我站在门外，像个局外人，看着这场为我“精心准备”的周年纪念演出。
蛋糕在玄关柜上无声地融化，奶油滴落，像一滩绝望的眼泪。
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奶油味，混合着卧室里传来的、令人作呕的腥膻气息。
***讽刺。我慢慢后退，一步，两步。赤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走到客厅角落，那个不起眼的智能家居控制面板前。手指在冰冷的触控屏上滑动，
调出监控记录。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用力按下。确认。删除成功。
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模糊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我转身，
没再看那扇虚掩的卧室门一眼。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冰冷刺骨。我径直走向书房，
打开角落那个积灰的旧行李箱。动作快得惊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就把属于我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塞了进去。几件常穿的T恤牛仔裤，几本翻旧了的专业书，
一台用了好几年的笔记本电脑。拉上拉链，声音在死寂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拖着箱子，
再次经过玄关。那个塌陷的蛋糕盒子，像个丑陋的伤疤。我伸出手，不是去碰它，
而是拿起旁边车钥匙串上，一枚毫不起眼的银色U盘。很小，很轻，却像有千钧重。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着掌纹。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耗费我三年心血、却从未真正属于我的“家”。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
却照不进我眼底的深渊。开门，走出去，反手轻轻带上。“咔哒。”门锁合拢的声音，清脆，
决绝。像一把铡刀落下，斩断了所有可笑的过去。门外的风雨瞬间将我吞没。雨水砸在脸上，
生疼。我拖着箱子，走向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钮。电梯无声上升，数字飞快跳动。顶楼，
复式。那是我用另一个身份，在结婚前就买下的地方。
一个林薇永远不知道的、只属于我的堡垒。电梯门开，顶楼走廊空旷安静，铺着厚厚的地毯。
我走到尽头那扇厚重的***大门前，指纹解锁。“滴——”门开了。里面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雨幕冲刷着玻璃，将霓虹晕染成一片流动的光海。
空旷，冰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空气里没有香薰味，
只有新家具淡淡的皮革和金属气息。我把湿漉漉的箱子扔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扭曲了下方林氏集团大楼的轮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薇的名字。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然后，
划开接听。“顾言！”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还有惯常的、居高临下的冰冷，“明天上午九点，公司董事会。你准时出席。”“有事？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问今天的天气。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平静。随即，她的语气更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离婚。
”三个字，干脆利落。像在宣布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终止。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雨幕，
瞬间照亮了我映在玻璃上的脸。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好。
”我对着玻璃上那个模糊的倒影，轻轻吐出一个字。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作响。
我慢慢转过身，背对着窗外那片风雨飘摇的繁华。巨大的客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明天，董事会？
我仰头，将冰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第二章第二天，
林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林薇坐在主位，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冷艳的侧脸。
她微微抬着下巴，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那份离婚协议，
就放在她手边，像一份等待签署的胜利宣言。我坐在长桌最末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与周围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格格不入。像个误入战场的乞丐。
没人看我，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薇身上，带着敬畏和谄媚。“各位董事，
”林薇的声音清冷，穿透凝滞的空气，“今天召集大家，除了例行汇报，
还有一件私事需要宣布。”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像是在看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我与顾言先生的婚姻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今天，
我们将正式签署离婚协议。”她拿起那份文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一点，动作优雅，
却带着宣判的意味。“顾先生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分割要求，净身出户。协议细节，
法务部稍后会……”“砰！”会议室厚重的***门被猛地撞开！林薇的助理，
那个一向妆容精致、举止得体的年轻女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
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尖利变形：“林总！
不好了！出大事了！‘***’！公司的‘***’核心系统…它…它突然崩溃了！
所有数据…所有数据都在被疯狂格式化！我们…我们完全失去了控制权！”“***”系统！
林氏集团赖以生存的命脉！
承载着所有核心业务数据、客户资料、财务信息、研发机密的超级大脑！死寂。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弥漫着对林薇决策敬畏的会议室，瞬间被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攫住。
所有董事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瞪得滚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助理。“你说什么？！”林薇猛地从主位上站起来，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她脸上的冰冷和自信瞬间碎裂，只剩下惊骇和暴怒，
“怎么可能？！技术部呢？安全团队呢？都是死人吗？！”“在…在抢修！
但是…但是完全没用！”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都在抖，“系统像疯了一样！
所有终端屏幕…都…都…”她的话音未落，会议室前方巨大的投影屏幕，
原本显示着林氏集团辉煌的LOGO和业绩图表，此刻猛地闪烁了几下，雪花跳动，
然后——彻底黑屏。下一秒，刺眼的白光重新亮起。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冰冷的商业数据。
是画面。高清的，**的，动态的画面。正是昨晚，
那间奢华主卧里上演的“周年纪念”大戏。角度刁钻，
清晰得连林薇迷醉时眼角的细纹和周扬背上滑落的汗珠都纤毫毕现。
赤的喘息、肉体碰撞的黏腻声响、还有周扬那句恶毒的“废物码农怎么配得上你林氏总裁”，
以及林薇那句“他只配给我提鞋”……通过会议室顶级的环绕音响，
毫无保留地、震耳欲聋地播放出来！“啊——！”“天哪！
”“这…这…”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惊呼声、倒吸冷气声、椅子翻倒声、文件散落声……乱成一团。所有董事，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手握重权的男男女女，此刻全都像被雷劈中，表情扭曲，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嫌恶，还有一丝看好戏的隐秘兴奋。目光像无数根针，
齐刷刷地刺向主位上的林薇。林薇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白漆。
精心描绘的妆容掩盖不住她眼底瞬间涌上的巨大惊恐和羞愤。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
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那份刚刚还被她视作胜利象征的离婚协议，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男声，
通过会议室隐藏的扩音设备，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盖过了屏幕里那令人作呕的声响：“系统崩溃？不。”声音顿了顿，
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是你们的人生，崩溃了。”声音落下的瞬间，
会议室里所有连接着公司内网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无论品牌型号，无论之前显示着什么内容，
齐刷刷地一闪，全部变成了同一个画面——卧室录像的实时直播！巨大的投影屏，
加上几十台笔记本屏幕，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林薇和周扬那场丑陋的背叛，
***裸地、反复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林薇猛地转头，那双曾经盛满高傲和冷漠的眼睛，
此刻因为极致的惊恐和羞愤而布满血丝，像濒死的野兽，死死地钉在长桌最末端的我身上。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她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隔着长长的会议桌，隔着满室的混乱和惊惶，
隔着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循环播放。我看着她，然后，极其缓慢地，对着她，
扯开了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那是一个笑。一个宣告毁灭正式降临的笑。
第三章林氏集团那场董事会，成了整个商圈的核爆点。 “***”系统彻底瘫痪，
核心数据被格式化得比婴儿***还干净。股价？开盘直接熔断，绿得发黑，
像被泼了一桶过期油漆。林薇苦心经营多年的高冷女总裁人设，
连同她和周扬那场高清**的“动作片”，一起被钉在了互联网的耻辱柱上，
供人反复咀嚼、鞭尸。离婚协议？早被那场风暴撕成了碎片。现在，是法庭时间。
我坐在原告席，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牛仔裤。对面，林薇。几天不见，她瘦脱了形，
昂贵的定制西装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像挂在衣架上。厚厚的粉底盖不住眼下的乌青和憔悴，
但那双眼睛，看过来时，依旧淬着毒，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她的律师，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试图力挽狂澜。 “法官大人！
我方当事人林薇女士，是这场恶意网络攻击、隐私侵犯和名誉诽谤的严重受害者！顾言先生，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前夫，出于极端的报复心理，利用其卑劣的计算机技术，
非法入侵林氏集团核心系统‘***’，窃取并传播涉及个人隐私的非法影像资料，
对我方当事人造成了无法估量的精神损害和巨额经济损失！我方要求法庭严惩被告，
并判决其赔偿林薇女士所有损失，
包括但不限于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公司直接及间接经济损失，总计……五十亿！
”五十亿。 法庭旁听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林薇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冰冷地锁着我，
带着一种“看你怎么死”的怨毒。她大概以为，
我还是那个只会敲代码、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废物。我的律师，
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头子我花重金从华尔街挖回来的诉讼鲨鱼，
慢悠悠地站起来，推了推金丝眼镜。 “法官大人，对方律师的指控，
充满了主观臆断和恶意揣测，毫无事实依据。首先，我的当事人顾言先生，
从未入侵过‘***’系统。”“笑话！”林薇的律师嗤笑，“不是他，还能是谁？证据确凿！
录像就是从他那里流出的！”“证据？”我的律师微微一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
走向书记员，“法官大人，请允许我提交第一份证据。
这是林薇女士位于‘云顶天墅’住宅的智能家居系统购买合同及用户协议副本。请注意，
在‘系统管理员权限’条款中，明确写明：房屋产权共有人顾言先生，
拥有该智能家居系统的最高管理员权限，
包括但不限于所有监控设备的访问、存储、删除及管理权。 也就是说，我的当事人，
在自己合法拥有的家中，调取自己权限内的监控录像，
何来‘非法入侵’、‘窃取隐私’一说？”法庭瞬间安静了。林薇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
嘴唇微微颤抖。她大概从来没仔细看过那份冗长的合同，更没想过，那个她视为废物的丈夫，
名字会出现在产权证上，还拥有这种权限！
“至于‘***’系统崩溃……”我的律师不紧不慢，又抽出一份文件，
“这是由国际顶级网络安全机构‘棱镜盾’出具的独立分析报告。报告明确指出，
‘***’系统的崩溃，源于其核心数据库底层架构存在一个极其古老、高危的致命漏洞。
该漏洞，早在三年前林氏集团收购‘***’系统时，
就已被我的当事人顾言先生发现并书面告知林薇女士及当时的技术负责人。遗憾的是，
为了节省成本，林氏集团高层选择了无视和掩盖。”他转向林薇，
眼神带着冰冷的嘲讽：“林总，这份由您亲笔签名的‘风险忽略确认书’，您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