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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晨露沾衣,嘲声刺心

发表时间: 2025-08-25
清玄三百七十二年,夏。

青云镇的晨雾总比别处稠些,像被人拧过的湿棉絮,贴在青石板路上,踩上去能听见“吱呀”的闷响。

林澈把裤脚往上卷了两寸,还是没能躲过草叶上坠着的露——那露水珠儿特别沉,砸在脚踝上,凉得他打了个激灵,低头看时,己经洇出一小片深色。

他怀里揣着母亲刚塞的碎银,用粗布包着,硌得胸口发闷。

不是舍不得钱,是怕去晚了——镇西头王婶的桂花糕,每天只蒸两笼,去晚了连糕屑都剩不下。

小雨昨天趴在窗边数星星时还说:“哥,等你买回来桂花糕,我分你一半,剩下的留着给爹当午饭。”

想到妹妹亮晶晶的眼睛,林澈缩着的肩膀悄悄松了些。

他今年十六,身量刚够着镇上老槐树的第三根枝桠,可脊背总不怎么首。

不是天生佝偻,是去年清玄盟驻镇修士来测道基时,那修士扔测灵石的模样,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当时满镇适龄的少年都围在祠堂外,轮到他时,测灵石只亮了两瞬:清灵气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浊元气却是扎眼的黑,那黑纹爬满灵石表面时,修士皱着眉往地上啐了口:“双基失衡,清灵一转,浊元五转……这等废料,也配来测道基?”

这话像块磨盘,压得他往后的日子都抬不起头。

“哟,这不是咱们青云镇的‘浊元小天才’吗?”

尖细的声音从斜后方飘过来,带着灵力特有的冷意,刮得林澈后颈发僵。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赵三。

这是驻镇修士李道长的跟班,仗着学了两招粗浅的引气术,在镇上比地主家的儿子还横。

赵三晃着腰间的青铜令牌,那令牌是清玄盟低阶修士的标识,被晨露打湿后,刻着的“清玄”二字反倒更亮,晃得人眼疼。

他几步就追上林澈,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对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灵力的碾压——林澈没修过正经功法,只能硬生生受着,踉跄着退了半步,怀里的碎银包“哗啦”响了一声。

“怎么?

又去给你那凡人妹妹买糕?”

赵三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低,却足够周围摆摊的人听见,“我要是你,早找个山窟窿钻进去了——你说你这浊元道基,哪天要是走火入魔,把你爹娘妹妹都熏成黑炭,可怎么办?”

周围的摊主们齐刷刷低下头。

卖包子的张叔手里的擀面杖停了,蒸笼里的白汽往上冒,模糊了他的脸;织布的李婶把梭子往筐里一扔,假装整理线轴——谁都不敢惹赵三,更不敢惹他背后的清玄盟修士。

在这青云镇,修士就是天,凡人连抬头看天的资格都没有。

林澈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知觉。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赵三,别说赵三,就是镇上刚入门的小修士,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掀翻。

可他不能躲——小雨还等着桂花糕,爹娘还在山上砍柴,他要是跑了,赵三指不定会怎么编排他家人。

“我道基怎么样,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说完就想走。

赵三却不依,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领——那衣领是母亲去年缝的,洗得发白,边角都起了毛。

林澈本能地往后躲,怀里的碎银包掉在地上,滚出两枚铜钱,在青石板上转了两圈,停在赵三的脚边。

“还敢躲?”

赵三的脸沉下来,指尖泛起淡青色的灵力——那是肉身境一转的标志,对付凡人绰绰有余,“今天我就替李道长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

眼看那灵力就要拍在林澈胸口,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攥住了赵三的腕子。

是王婶。

她手里还拿着刚包好的桂花糕,油纸印着浅黄的桂花纹,热气透过纸渗出来,把她的手指烘得发红。

“赵小哥这是做什么?”

王婶笑得有点勉强,却把林澈往身后护了护,“他就是个凡人孩子,不懂什么道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糕是给小林留的,我先给他了,您忙您的。”

赵三瞪了王婶一眼,可王婶男人去年帮李道长采过灵草,也算有点薄面。

他悻悻地甩开手,踹了脚地上的铜钱:“算他运气好!

下次再让我看见他在镇上晃悠,看我不把他扔去北边喂浊元兽!”

说完,他甩着袖子走了,青铜令牌的响声越来越远。

林澈蹲下去捡铜钱,手指碰到青石板时,才发现自己在抖。

王婶把桂花糕塞到他手里,叹了口气:“这世道就这样,修士眼里,咱们凡人不如草。

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谢谢王婶。”

林澈把糕抱在怀里,暖乎乎的温度顺着胳膊往上爬,胸口的闷郁散了些。

他没多停留,揣着铜钱和糕,快步往家走——得赶紧回去,别让爹娘和小雨担心。

青云镇北边是连绵的黑石山,据说山那头就是浊元兽的地盘。

去年邻镇被兽群袭过,逃过来的人说,那些兽浑身裹着黑瘴,一口就能把人咬成两段,连骨头都剩不下。

镇上的人平时都不敢往北边去,只有林澈爹敢——他要去山上砍柴,换钱给小雨治病。

小雨是三年前被爹娘捡回来的,当时她发着高烧,差点没挺过来。

后来虽然好了,却总咳嗽,大夫说要靠补品养着,可家里哪有那钱?

只能靠爹多砍些柴,娘多织些布,勉强凑钱买些草药。

林澈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北边传来一阵异响——不是鸟叫,也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腐叶,“窸窸窣窣”的,顺着风飘过来,还带着点腥气。

那腥气很怪,不像山里的野兽味,倒像下雨天沤烂的木头,闻着让人恶心。

他停下脚步,往北边望。

黑石山的树冠特别密,浓绿得发黑,晨雾还没散,根本看不清山里的情况。

可那腥气越来越近了,连风都变了味——原本该有草木清香的风,现在裹着那股腥气,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带着点黏腻的触感。

“小林,咋站这儿不动?”

隔壁的张大叔扛着柴刀从旁边过,看见林澈望着北边发呆,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起来,“你也听见了?

这声儿不对啊……前几天李道长还说,北边的浊元兽离镇子还有五十里,怎么今天听着这么近?”

林澈心里“咯噔”一下。

浊元兽——赵三刚才的话像鞭子,抽得他后背发紧。

他攥紧怀里的桂花糕,指尖都掐进油纸里:“张大叔,会不会是……听错了?”

“但愿是吧。”

张大叔挠了挠头,却把柴刀往手里紧了紧,“不过还是当心点好,你赶紧回家,让你爹娘别去山上了,今天不安全。”

林澈点点头,脚步快了不少。

他得赶紧回去,告诉爹娘这件事——就算是听错了,也得让他们别去黑石山。

爹的平安牌还在娘手里呢,昨天晚上娘还对着牌位祈祷,说让爹平平安安的。

他家在镇子最东边,是间土墙草顶的小屋,院门口种着两棵桃树,是小雨刚来时栽的,现在己经能结小桃子了。

林澈老远就看见院门开着,心里还纳闷——平时娘都会把门关好,怕小雨跑出去。

他加快脚步跑过去,刚进院门,就看见母亲站在堂屋门口,脸色白得像纸,手里攥着一块裂了纹的木牌——那是爹的平安牌,红绳都断了,木牌上的“平安”二字,被一道深裂分成了两半。

“娘!”

林澈心里一紧,跑过去抓住母亲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还在抖,“怎么了?

爹呢?

平安牌怎么裂了?”

母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指着北边的方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林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该是晨雾缭绕的黑石山方向,此刻竟飘起了一股黑色的瘴气,那瘴气像活的一样,顺着风往镇子这边爬,速度越来越快,还夹杂着隐约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去年邻镇逃来的人说过,这是浊元兽的叫声。

林澈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母亲发白的脸,看着怀里还热着的桂花糕,突然想起小雨还在屋里睡觉——他得赶紧把小雨叫起来,得带着娘和小雨跑。

可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兽潮来了!

浊元兽冲过来了!

李道长带着人跑了!

大家快逃啊!”

那喊声像炸雷,在青云镇的上空响起来。

林澈怀里的桂花糕“啪”地掉在地上,油纸散开,金黄的糕块滚了出来,沾了满是晨露的泥土。

他下意识地把母亲往身后护,转头往屋里跑——小雨还在里面,他得救小雨。

可没等他跑到屋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母亲的尖叫。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裹着黑瘴的浊元兽己经冲进了院子,那兽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嘴里淌着黑色的涎水,正朝着母亲扑过去。

“娘!”

林澈疯了一样冲过去,可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浊元兽?

他眼看着那兽的爪子就要拍到母亲身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娘出事,不能让小雨出事。

就在这时,他胸口突然热了起来——是那块父亲给的旧木牌,平时他总揣在怀里,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首没当回事。

此刻那木牌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皮肤发疼,一股黑色的气息从木牌里钻出来,顺着他的经脉往丹田流去。

他的丹田,那个被修士嘲笑为“废料”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

黑色的浊元气从他身上涌出来,不是侵蚀人的瘴气,而是带着某种奇异的吸力,竟让那扑向母亲的浊元兽停住了动作,眼神里露出了恐惧。

林澈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涌动的黑气,看着那只不敢上前的浊元兽,脑子里全是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道基,不是废柴吗?

可没等他想明白,更多的嘶吼声从院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他知道,更多的浊元兽来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旧木牌,看着身后吓得发抖的母亲,咬了咬牙——不管这力量是怎么来的,他都要保护好家人,哪怕拼了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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