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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5

我们班被拉入匿名群聊“Truth or Die”。 每晚八点,系统会随机抽一人公开自己最黑暗的秘密。 拒绝者,死。 体育委员第一个被抽中,他红着眼砸掉手机:“我他妈才不说!” 全班看着他倒在讲台上抽搐,口鼻涌出带血的泡沫。 冰冷的提示音在死寂中响起:“林晚,下一个是你——秘密关键词:父亲。” 我死死攥住口袋里的旧照片,上面是通缉令上那张狰狞的脸。 真正的秘密不是我爸杀了人。 而是我亲手杀了他,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活到现在。

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汗水的闷热气息,窗外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距离晚自习还有十分钟,正是最松懈混乱的时刻。李响,我们那个肌肉发达、嗓门洪亮的体育委员,正拍着篮球在过道里炫耀他新学的胯下运球,惹得几个男生起哄,女生皱眉躲避。

突然,我的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而是一种高频、急促、令人心悸的嗡鸣。

不止是我。

整个高三7班,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瞬间贯穿。此起彼伏的嗡鸣声从几十个口袋、书包里同时炸响,尖锐得盖过了所有嬉闹和蝉鸣。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这催命符般的嗡鸣在回荡。

“搞什么鬼?”李响不耐烦地掏出他那部最新款的水果机,屏幕亮得刺眼。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疑惑地解锁屏幕。

一个陌生的群聊界面强制弹出,占据了整个屏幕,无法退出,无法关闭。纯黑的背景,猩红扭曲的字体如同凝固的血迹,拼成触目惊心的名字:

Truth or Die

没有群主,没有管理员列表。成员头像清一色是模糊扭曲、难以辨认的黑影,只有下方标注着冰冷生硬的学号。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审判者系统: 欢迎高三7班全体成员加入“Truth or Die”。

规则如下:

审判者系统: 1. 每日20:00,系统随机抽取一人,公布其“秘密关键词”。

审判者系统: 2. 被抽取者必须在10分钟内,在群内公开符合该关键词的最大隐私。

审判者系统: 3. 拒绝执行、超时、或隐瞒核心真相者,将立即接受“净化”——突发性心脏麻痹。

审判者系统: 4. 全员沉默或协助隐瞒,则随机处决一人。

审判者系统: 游戏开始。第一个净化目标已选定。

最后一条信息弹出时,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粗重的呼吸声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个猩红的、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框出现:09:59。倒计时框下方,赫然显示着一个名字和一个令人心悸的词语:

李响。秘密关键词:作弊。

时间仿佛凝固了。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李响身上,惊恐、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好戏上演的窥探欲。

李响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那是被当众羞辱的愤怒。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放屁!谁他妈搞的恶作剧?!”他挥舞着手机,像举着一块烫手的烙铁,眼神凶狠地扫过全班,“哪个孙子黑了班级群?!有种站出来!”

没人回答。只有手机屏幕猩红的倒计时在无声跳动:08:47。

“作弊?老子用得着作弊?”他嗤笑一声,声音却有些发虚,眼神飘忽了一下,“想搞我?没门!”他像是被那不断减少的数字刺痛了神经,猛地举起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坚硬的水磨石地面!

“砰——哗啦!”

屏幕瞬间爆裂,玻璃碎片和电子元件四散飞溅。那刺耳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李响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狰狞快意,环视着噤若寒蝉的同学们。“看?屁事没有!垃圾病毒!吓唬谁……”

“呃……啊……”

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突兀地变成了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李响的身体猛地僵住,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眨眼间变得惨白如纸。那双刚才还充满戾气的眼睛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茫然占据,瞳孔急剧放大。

“嗬……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艰难抽气的声音,一只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揪住自己左胸口的校服,指关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徒劳地向前伸着,仿佛想抓住什么支撑。

“咚!”

高大的身躯像一截被砍断的木头,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扑倒,额头狠狠撞在冰冷的讲台边缘,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蜷缩在地,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动身体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啊——!”靠得最近的一个女生终于爆发出凄厉的尖叫,猛地向后躲去,撞翻了椅子。

死寂被彻底打破,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教室里炸开!尖叫声、哭喊声、桌椅被慌乱撞倒的刺耳噪音混作一团。

“李响!李响你怎么了?!”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壮着胆子想冲过去。

“别碰他!”一个惊恐的声音嘶喊着,“规则……规则是真的!”

班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地上的李响抽搐得更加猛烈,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浑浊。紧接着,在几十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粉红色的、带着细小气泡的粘稠泡沫,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大张的口中和鼻孔里汩汩涌出。那泡沫迅速被染成刺目的鲜红,如同打翻的劣质草莓酱,粘稠地糊满了他抽搐的下巴和脖颈,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一小滩绝望的图案。

他圆睁的、失去焦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瞳孔里最后映出的,大概是教室里惨白晃动的日光灯管。

抽搐渐渐微弱下去,直至彻底停止。那具几分钟前还充满活力的年轻躯体,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姿态,瘫软在冰冷的地面和自身涌出的血沫之中。

静。

比之前更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教室。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有人开始干呕,有人瘫软在座位上瑟瑟发抖,有人死死捂住嘴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我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胃里翻江倒海,喉头涌起一阵阵酸涩。不是单纯的恐惧,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源自骨髓的寒意。这规则……这死亡的方式……太精准,太冷酷了。绝非人力可为。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穿透了所有死寂和压抑的呼吸声,在每个人的耳边——或者说,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净化完成。”

“目标:李响。状态:已清除。”

“下一个净化目标:林晚。”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只剩下刺骨的冰凉。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轰鸣。

“秘密关键词:父亲。”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穿透颅骨,直抵灵魂最深处那片被厚厚冰层封冻、日夜灼烧的禁区。

父亲……

这两个字像带着倒钩的毒刺,瞬间钩烂了所有强装的平静。我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却丝毫无法抵消那从心底爆开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指尖触碰到校服裤子口袋里一个硬硬的、方形的轮廓——那张被我无数次摩挲、边缘已经磨损卷起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通缉令上那张扭曲、狰狞、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脸。旁边是印刷体的黑字:“林国栋,连环杀人案主犯,极度危险。”

掌心渗出的冷汗几乎要把照片浸透。胃里翻搅得更厉害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

不,不行。不能在这里失态。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让垂落的刘海遮住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眼底汹涌的惊涛骇浪。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沼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死亡的味道,沉重得要将人溺毙。同学们惊恐的抽泣、压抑的呜咽、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如同背景噪音般模糊地传来,又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真正的秘密……像毒蛇一样在心底嘶嘶吐信。

不是我爸杀了人。

而是我。

那个雨夜,厨房地板上粘稠蔓延的暗红,菜刀冰冷的触感,男人沉重的身躯倒下去时发出的闷响,还有……还有他最后看向我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解脱般的、诡异的平静。

以及随之而来的,那个被我紧紧攥住、刻着另一个名字“陆小雨”的身份牌。冰冷,坚硬,却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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