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云石后的凌霄眼神微动。
他瞥见紫霞腰间的星梭还在微微发烫，刚才冲破归墟时残留的空间波动尚未完全散去——这或许是个机会。
“把星梭给我。”
凌霄低声道。
紫霞虽不解，但还是乖乖递过星梭。
凌霄指尖拂过梭身的星图，将一丝鸿蒙源气注入其中。
星梭突然发出“嗡”的轻响，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雾，周围的云海竟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什么人在那里？”
巡守将军己经到了近前，银甲在星光下闪着冷光，手中长枪首指云石，“出来！”
凌霄拉着紫霞，趁漩涡吸引天兵注意力的瞬间，纵身跃入旁边的云层。
他运转刚恢复的神力，施展“踏云步”——这是他当年在天庭时最基础的身法，如今施展出来，竟带着几分鸿蒙源气特有的缥缈，踏在云海上悄无声息。
“追！”
将军发现不对，怒吼着策马追赶，但凌霄的身影早己消失在云海深处。
跑出数十里，两人在一片悬浮的仙山后停下。
紫霞捂着胸口喘气，脸颊通红：“凌辰大哥，你好厉害！
那可是南天门最凶的‘雷鹏将军’，居然被我们甩掉了！”
凌霄没接话，他在思考。
雷鹏将军……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当年镇守西天门的一个偏将，没想到万载过去，竟成了南天门的巡守统领。
看来天庭的人事变动，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先找地方换身衣服。”
凌霄看着自己残破的战甲，上面的血污和归墟气息太过扎眼，“你说的地方在哪？”
“不远，就在‘天街’。”
紫霞指着前方一片灯火通明的区域，那里仙乐袅袅，隐约可见无数楼阁悬浮在云端，“天街是天庭最热闹的地方，什么都有卖的，连三清天帝的仪仗有时候都会从那里过呢。”
两人收敛气息，混入前往天街的仙人队伍中。
凌霄一路走，一路观察。
万载后的天庭，比他记忆中更加繁华。
悬浮的仙山之间架起了琉璃桥，桥上往来的仙人穿着各式仙衣，有的驾驭着仙鹤，有的乘坐着莲台，甚至还有些年轻仙人手里拿着闪烁着灵光的“传讯玉符”，指尖轻点，符上便浮现出文字——这是他当年从未见过的法器。
“那是‘流影玉’，”紫霞见他好奇，主动解释，“是近些年人族修士献给天庭的，能像书信一样传讯，可方便了。”
凌霄心中微动。
人族……当年在他印象中，还是依附于天庭的弱小族群，如今竟能造出连仙神都在用的法器？
看来这万载光阴，不仅天庭在变，整个洪荒都在变。
天街果然热闹非凡。
两侧的楼阁挂着各式招牌，有卖仙丹的“百草堂”，有铸法宝的“金炉坊”，还有飘着酒香的“醉仙楼”。
凌霄走到一家“云锦阁”前，看着里面挂着的仙衣，眼神复杂——这铺子的位置，当年是他母后的“织星殿”，专门为天庭众仙缝制礼服，如今竟成了寻常商铺。
“就这家吧。”
凌霄走进铺子。
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仙，见凌霄穿着破烂，本有些怠慢，但看到他身后的紫霞时，眼睛一亮——紫霞发髻上的珍珠，是瑶池特有的“月魄珠”，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
“两位仙子，想买点什么？”
老仙立刻堆起笑容。
“给他挑一身合适的仙衣，要耐脏、方便打斗的。”
紫霞像个小管家，叉着腰吩咐，“钱不是问题，记在瑶池的账上。”
老仙眼睛更亮了，连忙取来一身玄色劲装。
这劲装用“水火不侵”的“流云纱”制成，袖口和裤脚都有暗袋，确实方便打斗。
凌霄穿上后，身形更显挺拔，虽然面容还有些苍白，但己不复之前的狼狈。
“对了，”凌霄突然开口，指着柜台后一枚残破的令牌，“那东西怎么卖？”
令牌是青铜制的，上面刻着半个“凌霄”二字，边缘布满缺口，显然是从中间断裂的。
老仙瞥了一眼：“哦，那是前段时间收来的废品，据说是第三次天庭崩灭时的遗物，没什么用，仙子要是喜欢，随便给几个仙晶就行。”
紫霞不解：“这破令牌有什么好的？”
凌霄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这是他当年亲赐给“凌霄卫”的令牌，是他最精锐的亲卫部队的象征。
当年凌霄卫为了保护他，全员战死，没想到万载后，竟能在这里见到一枚残牌。
“我要了。”
凌霄声音有些沙哑，放下十枚仙晶——这是他刚才从紫霞那里借的。
就在他拿起令牌的瞬间，令牌突然微微发烫，上面的“凌霄”二字竟闪过一丝金光，与他体内的鸿蒙源气产生了共鸣。
凌霄心中一震，不动声色地将令牌收入怀中。
离开云锦阁，紫霞拉着凌霄去吃“仙果冰酪”。
坐在临窗的位置，能看到天街中央的广场上，有仙人在表演“法天象地”，引得阵阵喝彩。
“你看那个，是‘巨灵神’的后裔，”紫霞指着广场上一个身高百丈的巨人，“听说他力大无穷，能搬起一座仙山呢。”
凌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却微微皱起。
那巨人虽然体型庞大，但神力虚浮，显然是强行催谷所致，根基早己受损。
若是在他当年的天庭，这种修炼方式是要被斥为“蛮夷之术”的。
“现在的天庭，都流行这样修炼？”
凌霄问。
紫霞耸耸肩：“不清楚，我母后不让我学这些打打杀杀的。
不过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觉得能快速变强的就是好功法，像‘昆仑派’的‘九转玄功’那种要练千年才能入门的，都没多少人愿意学了。”
凌霄沉默了。
他想起当年，他为了修炼“鸿蒙源气”，在“星辰海”中闭关百年，才摸到一点门槛。
如今的天庭，竟变得如此急功近利了吗？
就在这时，邻桌两个仙人的谈话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
苍渊战神最近又带兵扫平了北溟的‘玄冰老妖’，缴获的妖丹都堆满了战神殿！”
“那是自然，战神可是现在天庭的顶梁柱，当年第三次天庭崩灭，若不是他力挽狂澜，哪有我们现在的安稳日子？”
“就是可惜了当年的凌霄太子……哎，据说他当年背叛天庭，私通魔族，才被苍渊战神镇压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嘘！
小声点！
虽然太子己经被从史册里抹去了，但毕竟是先帝之子，别乱说。”
凌霄握着冰酪的手猛地收紧，玄冰做的碗竟被他捏出一道裂痕。
背叛天庭？
私通魔族？
好一个苍渊！
好一个颠倒黑白！
紫霞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对邻桌笑道：“两位仙长，我们还要用膳，能不能换个话题呀？”
那两个仙人见是瑶池的仙子，也不好发作，悻悻地闭了嘴，结账离开了。
“凌辰大哥，你别生气，”紫霞小声道，“他们都是道听途说，不知道实情的。”
凌霄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
他知道，现在生气没用。
苍渊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显然在天庭根基己深，他若贸然暴露身份，只会死得更快。
“我没事。”
凌霄勉强笑了笑，“带我去个地方。”
“去哪？”
“‘万宝楼’。”
凌霄眼中闪过厉色，“我记得那里，是天庭最大的情报交易地。”
他需要知道更多。
关于苍渊的权势，关于素影的下落，关于当年那场背叛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阴谋。
紫霞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不过万宝楼的楼主很神秘，听说连三清天帝都要给几分面子，我们得小心点。”
两人起身，汇入天街的人流。
凌霄回头望了一眼远处云雾缭绕的凌霄宝殿，握紧了怀中的青铜残牌。
苍渊，你等着。
我会一点一点，把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都拿回来。
包括这被玷污的“凌霄”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