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着凤袍,站在冰冷的城墙上,亲眼看着我沈家满门,被冠以“谋逆”之罪,
在午门外斩首。我爹,北境战神,到死都挺直了脊梁。我哥,少年将军,
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而下令这一切的,是我即将大婚的夫君,新登基的皇帝,萧澈。
是他,曾许我后位,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他,用我沈家赫赫战功铺就了他的帝王之路,
却在我封后大典的这一天,将屠刀挥向了我最亲的人。他走到我身边,亲手递给我一杯毒酒,
声音温柔得像淬了毒的蜜糖:“清晏,你沈家功高震主,留不得。别怕,喝了它,
朕会为你立一块最华丽的碑。”我笑着接过,一饮而尽。烈火焚心,我死死地盯着他,
一字一句地诅咒:“萧澈,若有来生,我沈清晏定要你皇权倾覆,血债血偿!
”**1**剧痛如潮水般退去,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是冰冷的城墙,
也不是阴森的宫殿。眼前是熟悉的雕花木床,
空气中弥漫着我闺房里独有的、淡淡的兰花香气。我抬起手,
那是一双纤细白皙、毫无疤痕的手。不是那双在冷宫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鬼爪。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婢女端着水盆进来,见我醒了,惊喜地叫道:“小姐,您醒了?
您都睡了一天了,可吓死奴婢了。”是绿竹。我前世最忠心的丫鬟,
最后为了给我偷一个馒头,被活活打死。我看着她鲜活的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绿竹,你还活着……”绿竹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水盆,
探了探我的额头:“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魇着了?”我这才意识到,
我不是在做梦。我回来了。我重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声音嘶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小姐,是永安二十三年,秋分刚过。
”永安二十三年……我死在永安二十五年,萧澈登基的那一年。我回来了,回到了两年前,
回到了我沈家和萧澈定亲的前夕!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爹还镇守在北境,
我哥也还在京中任职,我那体弱多病、前世被人暗害落水而亡的幼弟,现在也还好好的!
“小姐,三皇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和将军、少将军说话呢,说是来探望您的。
”绿竹一边帮我整理衣衫,一边喜滋滋地说道。三皇子。萧澈。听到这个名字,
我血液里那股被毒酒焚烧的灼痛感仿佛又回来了。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一世,我就是被他那副温润如玉的皮囊所迷惑,以为他真心爱我,
才傻乎乎地劝说父亲和兄长,将整个沈家的兵权和声望都作为他夺嫡的筹码。这一世,
我不会了。萧澈,你不是想利用我沈家登上帝位吗?好啊。我不仅要让你继续做这个美梦,
我还要亲手为你编织一个更大的、更华丽的梦。然后,在你最志得意满的时候,
将它摔得粉碎。**2**我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走进前厅。父亲沈毅一身常服,
却依旧难掩久经沙场的威严。他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似乎对眼前的访客并不十分热情。
兄长沈昭,一身劲装,英气逼人,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而坐在客座上的,
正是那个让我恨入骨髓的男人——萧澈。他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眉眼含笑,
温润和煦。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眼中满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欣喜。“清晏,
你身子好些了吗?听闻你落水,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飞到你身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可在我听来,却比毒蛇的嘶鸣还要恶心。我落水?我记起来了。
就是这次“意外落水”,让萧澈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也让父亲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最终松口了我们的婚事。前世我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分明是他一手策划的苦肉计!我压下心中的翻腾的恨意,对他微微屈膝行礼,
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劳殿下挂心了,清晏无碍。”萧澈上前一步,想来扶我,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我父亲的脸。我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父亲将我们的互动看在眼里,
沉声开口:“小女无碍,殿下日理万机,不必为这点小事挂怀。”父亲向来不喜党争,
对几个皇子都敬而远之。前世若不是我一再哭求,他绝不会同意将沈家绑在萧澈的战车上。
萧澈温和地笑道:“将军言重了。清晏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她的事,便是我的头等大事。
”他这是在提醒我父亲,我们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我心中冷笑。未来的三皇子妃?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坚定:“殿下,父亲,兄长,
关于婚事,清晏有话要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萧澈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志在必得。他以为我要当众表达对他的倾慕,为他争取父亲的支持。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沈家女儿,当以家国为重。如今北境未平,外敌环伺,
清晏不愿因一己私情,让父亲和兄舍本逐末,分心于朝堂纷争。”“所以……”我顿了顿,
看向萧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清晏以为,婚事,当缓。”**3**此言一出,
满堂皆惊。父亲和兄长都露出了诧异又欣慰的神色。他们本就不赞成这门婚事,
只是碍于皇命和我之前的态度,才没有强硬反对。而萧澈的脸,则瞬间变得铁青。
他维持不住那温润的假面了,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清晏,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在……拒绝我吗?”我垂下眼帘,
一副委屈又懂事的模样:“殿下误会了。清晏只是觉得,如今时机不妥。清晏愿意等,
等到天下太平,等到殿下……得偿所愿。”这话说得极有水平。表面上,我是在为他着想,
不想让沈家成为他夺嫡路上的靶子。实际上,我是在告诉他:别急,沈家这块肥肉,
我还是会让你咬的,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布局,
来将沈家的势力从你的掌控中,一点点地抽离出来。萧澈是个聪明人,
他立刻就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为他惯常的温和。他看着我,
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感动和心疼。“清晏,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叹了口气,满是歉意,
“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却只顾着自己的心意。好,我听你的,婚事先缓。但我向你保证,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他转头看向我父亲:“将军,清晏深明大义,实乃我大靖之福。
还望将军,能成全我们。”父亲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我这番话,既保全了沈家的立场,
又没有公然违抗皇命,让他很满意。“殿下言重了。小女既有此心,我这个做父亲的,
自然支持。”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我轻轻化解。送走萧澈后,父亲将我叫到书房。
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锐利如鹰:“晏儿,你今日之言,可是真心?”我跪倒在地,
仰头看着他:“父亲,女儿是真心的。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被儿女私情蒙了心。一场大病,
让女儿想明白了很多事。”“我沈家手握兵权,是国之利刃,
绝不能成为任何皇子争权夺利的私器。否则,便是取死之道。”这番话,
是我用满门鲜血换来的教训。父亲的眼中流露出震惊和欣慰,他扶起我,
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不愧是我沈毅的女儿!你能想通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兄长沈昭也走了进来,笑道:“我就说嘛,我妹妹怎么可能看上萧澈那笑面虎。
看来这次落水,是把你的脑子给撞清醒了。”我看着他们,心中酸楚。是啊,清醒了。
代价是你们的命。“父亲,兄长,”我压下情绪,认真道,“萧澈此人,野心勃勃,
城府极深。他绝不会因为我几句话就放弃拉拢沈家。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父亲点头:“你说的对。从今日起,我会慢慢削减与三皇子府的往来。”“不,
”我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们不仅不能削减,还要表现得比以前更亲近。
”父亲和兄长都愣住了。我冷冷一笑:“萧澈生性多疑,我们若是突然疏远,只会引他警惕。
不如将计就计,表面上维持亲近,让他以为沈家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放松警惕。这样,
我们才有时间,在暗中做我们想做的事。”比如,救下我那本该在三个月后,
“意外”死于马蹄之下的幼弟,沈钰。**4**沈钰是我母亲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
自幼体弱,是我们全家的心尖肉。前世,他是在一次与萧澈的狩猎中,被“惊马”踩踏而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萧澈还为此自责不已,在我面前掉了好几滴“鳄鱼的眼泪”,
让我对他更加死心塌地。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意外!沈家有我和兄长沈昭,一文一武,
已经足够耀眼。若再添一个聪慧伶俐的沈钰长大成人,那对未来的君主而言,
将是巨大的威胁。所以,萧澈必须除掉他。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距离那场狩猎还有三个月,时间足够了。我开始以“为幼弟调养身体”为名,
频繁出入京中的各大药铺,请了无数名医。当然,这只是幌子。我真正的目的,
是利用这个机会,联络沈家安插在京中各处,只有凭家主信物才能调动的暗桩。
沈家世代镇守北境,手中除了三十万沈家军,
还有一张遍布大靖的、隐秘的情报网和无数死士。这张网,前世我拱手送给了萧澈,
成了他铲除异己最锋利的刀。这一世,我要将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一个月后,
我借口带沈钰去城外的灵泉寺祈福,第一次启动了沈家的暗桩。
地点是灵泉寺后山一间不起眼的禅院。我遣开绿竹和护卫,独自推门而入。院中,
一个身着粗布僧衣,正在劈柴的老僧闻声回头。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母亲留给我的一枚白玉兰花簪。老僧放下斧头,对我单膝跪地,
声音沉稳有力:“暗部‘甲三’,参见大小姐。”我心中一定。“起来吧。”我收回簪子,
开门见山,“我要你办三件事。”“第一,从今日起,京中所有关于三皇子萧澈的动向,
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第二,帮我暗中调查京郊马场一个叫‘阿四’的马夫,
我要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家人、仇人、喜好。”这个阿四,就是前世那匹“惊马”的饲养员。
事发后,他便“畏罪***”了。“第三,”我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两个月后,
我要他和他全家,都从这个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斩草,就要除根。
我不会再犯前世的任何错误。老僧,也就是甲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多问,
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属下遵命。”我转身离开,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对敌人的仁慈,
就是对家人的残忍。这血淋淋的道理,我用满门性命才学会。**5**接下来的两个月,
我表面上与萧澈虚与委蛇,扮演着一个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怀春少女。我为他洗手作羹汤,
为他缝制衣袍,为他写的诗词而脸红心跳。我的演技好到,
连最熟悉我的兄长沈昭都开始担忧,私下里问我:“晏儿,你不会又陷进去了吧?
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只是笑笑,告诉他:“哥,放心,演戏而已。
”萧澈对我“回心转意”非常满意。他以为我已经彻底被他掌控,在他面前,
我就是一个透明的、毫无心机的小姑娘。他开始越来越多地在我面前,
不经意地“透露”一些朝堂上的烦心事,比如太子如何嚣张跋扈,四皇子如何暗中拉拢朝臣,
而他又是如何“势单力薄,举步维艰”。他在向我卖惨,引我心疼,从而让我去说服父亲,
为他站队。这套路,和前世一模一样。我一边“心疼”地安慰他,一边将他透露的所有信息,
连同甲三送来的情报,一同汇总,送往北境我父亲的案头。我父亲是沙场老将,不是蠢人。
有了这些情报,他能更清晰地看透朝堂的局势,也更能看清萧澈伪善面具下的勃勃野心。
果然,父亲的回信中,对萧澈的警惕与日俱增。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很快,
就到了前世沈钰出事的那一天。萧澈再次盛情邀请我们兄妹,前往京郊皇家猎场狩猎。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出发前,我将一包特制的药粉,交给了贴身保护沈钰的护卫。“记住,
在殿下递给小少爷的酒水里,把这个放进去。”我叮嘱道,“药效发作时,
会让他看起来像是旧疾复发,昏迷不醒,但绝无性命之忧。太医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护卫是沈家的死士,忠心耿耿,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药粉。我看着沈钰活泼可爱的脸,
心中默念:钰儿,姐姐只能用这种方式护着你了。**6**皇家猎场,旌旗招展,
人声鼎沸。萧澈一身骑装,更显得英姿飒爽。他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来到我身边,
笑意盎然:“清晏,今日我定要为你猎一头最美的白狐,做成围脖送你。
”我对他报以羞涩的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我知道,他今天真正的猎物,不是白狐,
而是我弟弟的命。狩猎开始,众人策马奔腾。我故意放慢了马速,与沈昭一同,
不远不近地跟在沈钰和萧澈身后。果然,和前世一样,萧澈热情地邀请沈钰共饮。
我看到我们的护卫,在转身的瞬间,将药粉悄无声息地弹入了酒杯。
沈钰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萧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期待。一刻钟后,
他们追逐一头梅花鹿,进入了一片密林。时机到了。我立刻对沈昭说:“哥,
我有点不放心钰儿,我们跟过去看看。”沈昭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当我们策马赶到密林深处时,正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匹双眼通红的黑马,挣脱了缰绳,
正发疯似的朝地上冲去。而地上,沈钰“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地躺在那里。
萧澈则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大声呼喊着:“快来人!救驾!
沈公子坠马了!”他演得真好。好到若不是我亲身经历过一次,也会被他骗过去。“钰儿!
”沈昭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我一把拉住他,声音冷静到可怕:“哥,别去!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嗖”的一声,精准地射入了那匹惊马的咽喉。
黑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倒下的地方,距离沈钰不过三尺。出手的是我安排的另一名死士。
而我,则在同一时间,策马冲到沈钰身边,翻身下马,将他抱在怀里,
发出凄厉的哭喊:“钰儿!钰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哭得肝肠寸断,仿佛真的以为弟弟已经不行了。戏,要做全套。沈昭和萧澈都冲了过来。
沈昭检查了一下沈钰的鼻息,脸色瞬间惨白:“气息……很弱!
”萧澈的眼中则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计划明明不是这样的。那匹马,
应该刚好踩碎沈钰的心脉,让他当场毙命,无从查验。可现在,人还活着。而且,
为什么会突然有人放箭射杀了马?我抱着“昏迷”的沈钰,抬起泪眼,看向萧澈,
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依赖:“殿下,求求你,快救救我弟弟!快传太医!
”萧澈看着我梨花带雨的脸,心中的疑虑瞬间被压了下去。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能懂什么?或许,真的是意外吧。他立刻恢复了那副仁德的模样,高声下令:“快!
速传太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沈公子!”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被我用另一场“意外”,化解于无形。而萧澈,不仅没能除掉沈钰,反而因为“救护不力”,
欠了我们沈家一个天大的人情。**7**沈钰被紧急送回府,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
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惊吓过度,旧疾复发,需好生静养,所幸并无性命之忧。
父亲从北境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后怕和怒火。而萧澈,则天天往沈府跑,
送来各种名贵的药材,对我百般安慰,将一个“内疚自责”的未来姐夫,扮演得淋漓尽致。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够,这还远远不够。仅仅救下弟弟的命,
只是第一步。我要的,是让萧澈彻底失去他最倚重的力量。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足够强大,
且与萧澈有着不死不休之仇的盟友。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前世被我鄙夷、唾弃,最终却在萧澈的屠刀下,唯一试图为我沈家说过一句话的人。
被送来大靖为质的,敌国北燕的太子——慕容烬。前世,慕容烬在大靖当了十年质子,
受尽屈辱。萧澈登基后,为了彰显国威,将他游街示众,百般羞辱,
最后更是将他当做“礼物”,送给了北燕的乱臣贼子,换取了边境的短暂安宁。
可萧澈不知道,慕容烬的隐忍和智谋,远超他的想象。他回到北燕后,仅仅用了三年时间,
就平定了内乱,重掌大权。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挥师南下,兵临城下,
点名要萧澈的项上人头,为他十年质子之辱,为他惨死的族人复仇。那一战,大靖惨败。
因为彼时,为大靖守国门的沈家军,已经被萧澈亲手屠戮殆尽。最终,是萧澈割地赔款,
献上无数金银美女,才换回了苟延残喘。这一世,我不会再让慕容烬孤军奋战。我要的,
是里应外合,让萧澈永无翻身之日。**8**想要见到身为质子的慕容烬,并不容易。
他被软禁在京郊的“静安苑”,名为静养,实为囚禁,周围布满了萧澈的眼线。
我不能亲自去。我将目光投向了甲三。“我要见慕容烬。”我对他说,“你替我传一封信,
告诉他,我有可以让他提前十年,坐上北燕皇位的筹码。”甲三面露难色:“大小姐,
慕容烬性情孤僻,为人多疑,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而且静安苑守卫森严……”“他会的。
”我打断他,眼神笃定,“因为我的筹码,是萧澈的命。”对于一个被囚禁的质子而言,
还有什么比死敌的秘密更有吸引力呢?三天后,甲三带来了回信。信上只有一个字,
一个地点。“子时,城南,废弃的土地庙。”我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蒙住面,只身赴约。
土地庙破败不堪,月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洒下,照亮了飞扬的尘埃。神像背后,
一个高大的身影转了出来。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那双眼睛,我认得。前世在刑场上,
万千麻木或幸灾乐祸的面孔中,只有这双眼睛,带着一丝不忍和悲悯。是他,慕容烬。
“你就是想和我谈交易的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久居人下的压抑和警惕。“是我。
”我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除掉萧澈,扶你登上帝位。”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猛地锐利起来:“你是谁?凭什么?”“凭我知道萧澈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比如,他在城西秘密豢养的三千私兵。再比如,
他与江南盐商勾结,每年侵吞的百万税银。这些,够不够?”空气瞬间凝固。
慕容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意,几乎是瞬间就闪身到了我面前,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冰冷,如同腊月的寒风,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些都是萧澈最核心的机密,也是他日后篡位的最大依仗。
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但我没有挣扎,
只是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想让他……死。
”我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和他如出一辙的、刻骨的仇恨。
他似乎被我眼中的疯狂震慑住了。掐着我脖子的手,微微松了松。我抓住机会,
继续说道:“你恨他囚你十年,辱你十年。我恨他……毁了我的一切。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你想要北燕的皇位,我想要他的命。我们可以合作。”慕容烬盯着我看了很久,
那目光像是要把我看穿。终于,他缓缓松开了手。“合作?”他冷笑一声,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萧澈派来试探我的诱饵呢?脱下面纱,让我看看你的脸。
”**9**我的心猛地一跳。不行。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沈家嫡女与敌国质子私下结盟,一旦暴露,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会立刻将沈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的身份,你现在不能知道。”我喘着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我的诚意,你可以马上验证。
”我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布防图,递了过去。
“这是萧澈安插在静安苑周围所有暗哨的位置图,精确到每一个人,每一刻钟的换防时间。
”慕容烬接过,只扫了一眼,瞳孔便微微一缩。这张图的详尽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你可以今晚就试试,看看能不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东南角那个爱打瞌睡的哨兵。
”我看着他,“如果你成功了,明天子时,还是这里,我们再谈下一步。”说完,
我不再停留,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我赌他会信我。因为对于一个身陷囹圄的囚徒来说,
任何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第二天,我收到了甲三的消息。
静安苑东南角的暗哨,昨夜“意外”失足,摔死在了巡逻的路上。萧澈的人查了半天,
也只当是意外。我笑了。慕容烬,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当晚,我再次来到土地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