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昔日锦绣堆中的商贾贵女,沦为泥淖里的丧家之犬。为救家族于水火,
她敛起红妆,换上男装,以“柳公子”之名,于刀光剑影的商场中杀出一条血路。他,
是游戏人间、放浪不羁的侯门世子,是她商途上最莫测的对手。殊不知,
每一次针锋相对的背后,都是他不动声色的守护。当阴谋的巨网笼罩京城,她才发现,
他们的棋局,早已关乎天下。1吴老板的三角眼在我爹脸上扫来扫去。“柳老板,别装病。
”“欠我们吴氏布庄的三千两,今天必须还。”“还不上,这宅子,就归我了。
”他身后几个打手往前一站,屋里的空气都紧了。我哥,柳承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挡在我爹身前。“吴老板,凡事好商量。”“宽限几日,我们一定……”“滚开!
”吴老板一把推开我哥。我哥踉跄几步,撞在桌角,书生的冠帽都歪了。爹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吴老板,嘴唇哆嗦。“你……你……”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青石地板上。“爹!
”我跟娘一起扑过去,扶住软倒下去的爹。吴老板嗤笑一声。“三天。”“三天后我再来,
拿不到钱,就准备搬家吧。”他带着人,扬长而去。娘抱着昏迷的爹,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抓住我的手,指甲陷进我的肉里。“茹儿,你爹不能再受***了。
”“城东的王员外……虽是填房,但聘礼丰厚。”“就当是为了爹,
你就应了吧……”娘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王员外年过半百,家有悍妻,
我是去给人做妾。我扶起我哥,冷静地看着他。“哥,爹的病要钱,家里的债要还。
”“靠你,靠娘,都指望不上。”夜里。我坐在铜镜前。镜子里的女孩,眉眼尚可,
但眼神已经死了。嫁人吗?用我的一生,换柳家片刻安宁?我不甘心。
我拿出床底下藏着的木匣子。里面是我这几年偷偷写下的商业札记。各种布料的特性,
京城各大商号的脉络,最新的染色工艺……这是我唯一的赌注。“咔嚓。”剪刀落下,
一头青丝散在地上。我换上我哥的旧衣,束起长发。镜子里,
是一个眉清目秀但眼神冰冷的少年郎。从今天起,世上再无柳玉茹。只有“柳公子”。
2第二天,我以“柳公子”的模样出现在娘和哥面前。他们惊得说不出话。
我将我的计划和盘托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娘还在哭,我哥却咬了咬牙。
他从怀里拿出地契,拍在我手上。“茹儿,哥没用。”“这个家,只能靠你了。
”我揣着柳家最后的身家,去了南码头。这里鱼龙混杂,
到处都是扛着麻袋的脚夫和眼神不善的混混。我学着男人的样子,挺直背,压低声音。
心里很怕,但脸上一点都不能露。很快,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一批蜀锦,因为路上淋了雨,
有点发霉,货主正准备烧了。我心里一动,立刻找了过去。仓库里,货主一脸晦气。
“看什么看,一堆废料,晦气!”我捻起一小块丝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批货,
是蜀中‘苏娘子’的手艺。”“用的桑蚕是二眠蚕,捻丝工艺是三绞股。”“除了受潮,
底子是上等货。”货主惊了,看我的眼神变了。“你个毛头小子,还懂这个?”我没理他,
开门见山。“这批货,我全要了。”“开个价吧。”经过一番讨价还生的拉扯,
我用一个极低的价格,买下了整整一仓库的蜀锦。我赌上了柳家的一切。签完契约,
我刚走出仓库。几个地痞迎面走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小子,发财了?”我心里一紧,
手握住了袖子里的剪刀。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前面的护卫一声大喝,
驱散了人群。地痞们悻悻地散了。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
我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公子,正靠在软垫上。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了一瞬。
那眼神,玩味,又带着一丝探究。我不敢多看,低下头,匆匆离开。回去的路上,
我摸了摸怀里的地契。湿的。全是冷汗。3我租下城西一个废弃的染坊。
没人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把我哥也叫来帮忙,只让他干些体力活。核心的配方和工艺,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发霉的蜀锦,在清水里泡了三天三夜。然后,
我用自己调配的植物染料,一遍遍地浸染。那不是普通的染色。我利用霉斑的痕迹,
让染料渗出深浅不一的层次。最后一道工序,用冷泉水反复冲刷定色。
当第一匹布料在阳光下展开时,我哥看呆了。布料的底色是清雅的月白。上面,
仿佛有水墨晕开,浓淡相宜,如烟似雨。“茹儿……这是……”“叫它‘烟雨锦’。
”我没有急着开店。我用最好的一块料子,给我哥做了一件长衫。
他穿着去了京城最大的书院。然后,我又裁了一块,送给了京城最有名的评鉴大家,
周老先生。我只托人带了一句话。“此锦天成,偶得之,人力难再复制。”三天后。
“柳公子”手中有绝世“烟雨锦”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上流圈子。柳家旧铺,重新开张。
牌匾上的红布,是我亲手揭开的。那天,铺子前的路,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吴氏布庄就在对面,门可罗雀。吴老板站在门口,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带来的“烟雨锦”一共只有三十匹。我定了天价,而且每人限购一匹。不到半个时辰,
全部售罄。账房的算盘珠子,打得快要飞起来。我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走出铺子。
穿过街道,走到吴氏布庄门口。吴老板看见我,眼神像要吃人。我笑了笑,
把银票拍在他的柜台上。声音不大,但整条街都听得见。“吴老板,本金利息,点点清楚。
”“多出来的,就当请吴老板喝茶了。”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
是吴老板气急 bại坏的喘息声,和街坊邻居的议论声。我回到铺子,娘和我哥抱着账本,
哭得像个孩子。我爹被人扶着,站在门口,看着我,老泪纵横。我知道,柳家,活过来了。
街对面的茶楼上。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折扇,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身后的随从低声说:“世子,这个柳公子,不简单。”顾晏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旧发簪,眼神玩味。“是有点意思。”“去告诉账房。”“从今天起,
我们晏记的生意,要多看看布料了。”4“烟雨锦”一战成名,柳家商号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我乘胜追击,又推出了几款新式样的布料。生意蒸蒸日上,吴老板之流已经构不成威胁。
但一个新的对手出现了。晏记。京城最大的皇商,背后的东家,是靖安侯世子顾晏。
就是那天在码头遇到的那个锦衣公子。晏记原本从不涉足布料生意。但现在,他们不仅涉足,
还处处针对我。我看中一批江南的云锦,派人去谈。晏记的管事半路杀出,加价三成,
直接把货全抢了。我准备开辟北方的商路,打通与草原部落的贸易。
晏记的商队提前半个月出发,把路线上能打点的关系全打点了一遍。我做什么,
他们就做什么。而且总比我快一步,比我更有钱。几次交锋下来,我损失惨重。这个顾晏,
成了我最大的敌人。这天,吴老板贼心不死,勾结了几个官差,说我的仓库消防不合规,
要来查封。我正准备破财消灾。晏记的管家却摇着扇子,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他笑呵呵地对那几个官差说:“几位官爷,真不巧。”“这仓库,我们世子也租了一半存货。
”“你们要封,是不是得先去侯府跟我们世子爷打声招呼?”官差们一听“靖安侯府”,
脸都白了,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了。我看着晏记的管家,心里全是疑惑。
顾晏到底想干什么?一边疯狂打压我,一边又在暗中帮我?商会一年一度的宴席上,
我见到了顾晏。他端着酒杯,径直向我走来。“柳公子,久仰。”他笑得像只狐狸。
“不敢当,顾世子才是京城商界的翘楚。”我客气地回道。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
热气喷在我耳边。“柳公子年纪轻轻,身上倒是有股……独特的清香。”我心里咯噔一下,
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酒杯里的酒都晃了出来。
他看着我惊慌的样子,笑意更深了。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宴会后没几天,
我夜里去巡视店铺。回来的路上,一个小孩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
眼看就要被一辆飞驰的马车撞上。我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小孩推开。
自己因为用力过猛,摔倒在地。头上的发冠摔歪了,一头青丝瞬间散落下来。我心里一凉。
抬头一看,街角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是顾晏。他的眼神穿过夜色,
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震惊,了然,然后是……一种我说不清的,更深沉的东西。
他看穿了我的身份。5我完了。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顾晏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停在我面前。他没看我,而是看着那辆闯了祸,已经停下的马车。眼神很冷。
车夫吓得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世子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自己去领罚。
”顾晏的声音很淡,但车夫像听到了圣旨,磕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跑了。他这才低下头,
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我。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他的手很暖,很有力。我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赶紧整理散落的头发,想把它们重新塞进发冠里。“别装了。”顾晏突然开口。
我的动作僵住了。“柳玉茹。”他念出我的名字,声音很低。像是一颗石子,
投进我死水一般的心里。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既然被看穿了,再伪装也没意义了。
“顾世子想怎么样?”我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是揭发我欺君?还是以此为把柄,
吞并我的产业?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户部尚书的儿子,
前几天在百花楼为了一个姑娘,跟我起了冲突。”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尚书大人最是护短。”“你的柳家商号,最近风头太盛,已经碍了很多人的眼。
”“他们动不了我,但动你,很容易。”我瞬间明白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以为我的敌人是吴老板,是顾晏。没想到,我早已被卷入了更可怕的权力斗争中。
“你是来……提醒我的?”我不敢相信地问。顾晏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自嘲。
“我只是觉得,这么有意思的对手,要是这么快就消失了,会很无聊。
”他把一个东西塞进我手里。是一个小巧的药瓶。“回去吧,柳公子。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我摊开手心,看着那瓶上好的金疮药。夜风吹过,
我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回到家,我一夜未眠。第二天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