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姜小帅挑眉，放下水杯。
“郭少这次又是什么疑难杂症？”
“胃痛。”
郭城宇捂住上腹部，眉头微皱，演技比昨天精湛了不少。
“一阵一阵的抽痛，特别是想到某个人不愿意陪我吃饭的时候，就更疼了。”
姜小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站起身，从消毒盒里取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动作优雅地拉上隔帘。
“躺上去，”他指了指诊床，“衣服掀起来。”
郭城宇从善如流地躺下，掀起衬衫下摆，露出结实紧致的腹肌。
姜小帅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手指按上他的胃部。
“这里疼？”
“再往下一点。”
姜小帅的手指下移：“这里？”
“往左一点...对，就是那儿。”
郭城宇吸了口气，“姜医生手真凉。”
“正常体温。”
姜小帅手下用力，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是这里疼吗？”
郭城宇微微皱眉：“轻点，姜医生，你这是看病还是刑讯逼供？”
“看病。”
姜小帅收回手，扯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
“初步判断，郭少你这是‘选择性功能性疾病’。”
“什么意思？”
郭城宇坐起身，整理好衣服。
“意思就是，”姜小帅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在病历本上写着。
“看见我的时候就疼，看不见我的时候就不疼。”
郭城宇低笑：“姜医生真是神医，诊断得一点没错。”
姜小帅没接他的话茬，继续写处方：“给你开点胃药，按时吃。
另外建议饮食清淡，少油少盐，尤其是——”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少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郭城宇接过处方，看都没看就折好放进口袋：“饮食清淡？
那姜医生今晚能不能行行好，陪我吃个清粥小菜？
我知道有家潮汕砂锅粥很不错。”
“不去。”
姜小帅干脆利落地拒绝，开始整理桌上的病历。
“我今晚约了人。”
“约了谁？”
郭城宇的语气立刻沉了下来。
姜小帅终于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假笑：“郭少，你这不叫关心，叫越界。”
郭城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我不问。
那书你还要不要？”
他推了推桌上的纸袋。
姜小帅的目光在纸袋上停留了一瞬。
那本《临床皮肤病学图鉴》他找了好久，二手市场上己经被炒到了天价。
“多少钱？
我转给你。”
他拿出手机。
“送你的。”
郭城宇站起身，“就当是...诊金。”
“我的诊金一次五百，明码标价。”
姜小帅坚持。
“这本书的价值远超过这个数。”
“那就当下次、下下次、下下次的诊金预付款。”
郭城宇俯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将姜小帅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姜医生，我这个人一旦认定想要什么，就特别有耐心。”
他的距离太近，姜小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的古龙水味道。
这味道不令人讨厌，但过于具有侵略性。
“巧了，”姜小帅向后靠在椅背上，拉开一点距离。
“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认定。”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某种无形的较量在沉默中展开。
最终，郭城宇先首起身，打破了僵局：“书你先看着，不喜欢再还我。”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门边停顿了一下。
“对了，你约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姜小帅简首要被他气笑了：“郭城宇，你——行了，不用回答。”
郭城宇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反正迟早都得黄。”
门在他身后关上，诊室里恢复了安静。
姜小帅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桌上的纸袋。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书拿了出来。
深蓝色的精装封面，烫金的书名，书页边缘己经有些微微发黄，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他翻开扉页，里面没有任何签名或笔记，确实是一本难得的收藏品。
“真是...”他想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郭城宇这种行为，却发现一时词穷。
下班时间到了，姜小帅换好衣服，拿着那本书走出诊所。
他原本打算去常去的那家面馆，但想到郭城宇可能会去那里“偶遇”，脚步一转，进了对面商场里的一家日料店。
点完餐后，他忍不住又拿出那本书翻看起来。
里面的图片和内容确实珍贵，很多罕见的病例连他在医学院时都没见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郭城宇发来的微信消息：”书怎么样？
“姜小帅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回道：”不错。
多少钱？
“”说了是送的。
“郭城宇秒回，”晚饭吃的什么？
“姜小帅拍了一张面前的刺身拼盘发过去。”
一个人？
“郭城宇又问。”
不然呢？
“姜小帅回完这句，又补充道。”
郭少，过度关心是病，得治。
“”那你给我治？
“郭城宇附了一个笑脸表情。
姜小帅没再回复，放下手机，专注地吃起晚餐。
然而那本书就放在桌边，像某个人的目光一样，让他无法完全忽视。
回到家，姜小帅将书放在书架上，和其他的医学专业书籍摆在一起。
深蓝色的书脊在其中格外显眼，就像郭城宇在他平静生活中的存在一样——突兀，却又不容忽视。
洗完澡出来，他发现手机上又多了一条郭城宇的消息：”明天见。
“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带着那人一贯的自信和笃定。
姜小帅擦着头发，思考着要不要回复。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锁屏键，将手机放在床头。
窗外，夜色渐深。
姜小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郭城宇这种人，他见过不少——自信过头，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他们转。
但郭城宇又和那些人不太一样，他的执着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真诚，他的强势中又保留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比如今天，他明明可以继续纠缠，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退让。
比如那本书，他明明可以借机要求什么，却只是单纯地送给他。
“真是...”姜小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郭城宇。
他只是觉得，这场戏，似乎比预期的要有趣一些。
而手机的屏幕上，那条“明天见”的消息依然亮着，像夜幕中一颗固执的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