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7号人类基地市，外围贫民区。
雨夜，雨水冰冷刺骨，混杂着一股腥臭，这是基地市外围永恒不变的味道。
苏牧跪在一座低矮棚屋内，面前是两个简陋的木质灵位。
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滴落，打湿他的黑发，沿着脸颊滑下，最终砸进脚下潮湿的泥地。
今天，是原身父母的头七。
一周前，他们在外出采集时，为了给生病的他多换一点药，冒险进入了警戒区，再也没能回来。
官方的通报写的是“遭遇小型兽群”，但苏牧知道，他们是死于剥削和冷漠，死于这个将人命视作草芥的世道。
脑海中，一道半透明的进度条悬浮着，冰冷地显示：990/1000。
“只差最后十头了……”他低声自语，声音有些沙哑。
穿越而来的这三个月，他继承了这具身体，同时带来了脑海中这个名为杀神系统的存在。
只差最后十点“杀戮之气”，他就能激活系统。
“砰！”
突然，棚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披着深绿色雨衣、眼神倨傲的身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管理这片区域税收的税官——王大军，外号王扒皮。
“苏牧！
你小子躲这儿就行了吗？”
王扒皮目光扫过灵位，满是讥讽，“人死债不烂！
你爹妈欠的‘居住税’、‘安全税’和‘抵御凶兽税’，今天必须交齐！”
苏牧猛地抬起头，口中吐出两个字：“没钱！”
“哼！
没钱？
那就用你爹妈留下的这点破烂抵！”
王扒皮一挥手，手下如狼似虎地开始在屋内翻找。
很快，那点微薄的遗物被翻了出来，一床棉被、一根皮带、一把银质长命锁，王扒皮还顺手拿走了桌子上摆着的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碗甜豆腐脑。
“王扒皮，这是……贡品。”
苏牧的声音嘶哑且愤怒，这几块压缩饼干和那碗内城流出来的甜豆腐脑，是他用半个月的工资换来的，只是为了好好送父母最后一程，了却这一桩因果，与前身彻底告别。
“贡品？”
王扒皮一把打翻灵位，用脚踩着，“死人配吃什么？
活人才配！
再废话，送你去下面一家团聚！”
灵位在泥水中碎裂的声音，像是一根针，刺穿了苏牧最后的理智。
他死死盯着王扒皮，和王扒皮的目光对视上。
王扒皮嘴角微扬：“怎么？
不服气？”
无边的杀意在胸腔里冲撞，苏牧看着脑海中那990/1000的系统激活进度，硬生生忍住了。
他死死咬着牙，牙齿“嘎吱”作响，牙龈渗血，口腔里传来一丝咸腥。
还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
在获得力量前，冲动就是送死。
他狠狠低下头，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进心底。
王扒皮见他“服软”，得意地一口灌完那碗甜豆腐脑，然后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喝道：“下个月，记得交税，你们一家三口的，都要交！”
“喝……呸！”
他得意地啐了一口之后，扔掉手中陶的碗，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一点点白花花的豆腐脑，洒在黑黄的土地上，那刺眼的白，不是纯洁，而是绝望，刺破了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微弱幻想。
苏牧默默捡起碎裂的灵位，擦干净上面的泥水，小心翼翼用破布条捆起来固定好，重新摆在桌面上，然后继续跪在原地。
首到雨水浇透了他的身体，冰冷压过了心中的怒火，他才缓缓站起身，抹了一把脸，走向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获取杀戮之气的地方——7号基地市三号屠宰场。
屠宰场内，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这里，有从城外猎杀来的低阶凶兽，还有人工饲养的家畜。
他拿起那把陪伴了自己三个月的杀猪刀，刀身厚重，刃口却磨得极薄。
看了一眼挂在厂房墙壁上的挂钟，还有十几分钟就是零点，零点就会开始新一天的屠宰任务，而他这条流水线负责的就是那些“金贵的家猪”，他的任务是一天杀三十头。
“呜……呜……呜……”突然，两长一短，凄厉、刺耳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基地市深夜的宁静，传遍整个贫民窟！
“一阶兽潮！
快去内城！”
“妈的，这个月都第三次了！”
混乱瞬间爆发，屠宰场内瞬间乱做一团。
生产线上的电磁围栏因为停电，自行弹开。
那些活猪受到极度惊吓，疯狂地从围栏里面冲了出来，在厂区内奔逃。
工人们哭喊着西散逃命。
地狱般的景象中，苏牧的眼睛却猛地亮了。
那几十头在厂房内狂奔的猪，在他眼中，不再是牲畜，而是通往力量的最后阶梯！
“轰隆！”
厂房墙壁被一头铁甲犀牛撞碎，烟尘弥漫。
苏牧却逆着逃亡的人流，孤身冲回那片屠宰地狱中。
雨水、血水、猪的哀嚎、凶兽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苏牧的身形在其中穿梭，躲开那些凶兽，手中的杀猪刀化作死神的请柬。
一刀，贯穿脖颈！
991/1000两刀，捅穿喉管！
992/1000……他不再是屠宰工，而是一尊在死亡边缘起舞的杀神。
动作简洁、高效，每一刀都精准的落在那些家猪脖颈之间。
第九刀刺下！
999/1000最后一头慌不择路的肥猪撞到他面前。
苏牧眼神冰冷，手起刀落！
噗嗤！
1000/1000！
“检测到足量杀戮之气，符合绑定条件。”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杀神系统，正式激活！”
一个冰冷、浩瀚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终于……来了！”
他握紧双拳，轻喝了一声。
下一秒，一股狂暴而炽热的力量，瞬间涌向他的西肢百骸，冲刷着他的肌肉、骨骼、经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重塑，虚弱被驱散，五感变得无比敏锐，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
他猛地看向系统界面：宿主:苏牧境界:杀戮学徒（武者）(0/1000)+功法:无武技:无状态:杀意感知（模糊感知周围的恶意与杀意）、(全属性基数1.0)杀戮点: 0来不及细看，他冲出己经被凶兽攻破的屠宰场厂房，来到贫民区泥泞的街道上。
街上一片昏暗，凶兽袭来的瞬间，贫民区那脆弱的电力系统就己经崩溃，只有零星几束城防射灯的光芒，勉强照亮这片地狱。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王扒皮带着手下，不仅不组织防御，反而在趁机抢夺逃亡平民的财物。
“把东西交出来，爷带你进内城避难！”
王扒皮正狞笑着将一个少女拽倒在地，少女却死死护住怀中的包裹。
少女绝望的眼神，与记忆中父母对生活充满无奈的眼神重叠。
王扒皮正要伸手去抢少女怀中的包裹，苏牧动了。
他像一道鬼影，掠过混乱的人群，站在了王扒皮面前，挡在了少女身前。
王扒皮一愣，随即露出惯有的嘲弄：“哟！
怎么，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他看着苏牧手中的杀猪刀，露出一丝不屑：“你一个贫民，拿着把杀猪刀，就觉得自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