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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5

七月的日头毒得像泼辣的后娘,砸在陈默赤膊的脊背上,烫出一层亮晶晶的油汗。他弓着腰,

老茧遍布的脚趾深深抠进泥里,感受着脚下土地扎实的呼吸。这片麦田是他的庙堂,

锄头是他的香火,整整三年了,他靠这种近乎自虐的劳作,

试图洗淡指尖早已渗入骨头的铁锈味和血腥气。默哥!这啥玩意儿?硌死俺了!

年轻帮工小孙突然嚷起来,锄头尖磕在什么东西上,发出铿一声闷响,那声音不对,

不像石头,倒像是…像是金属撞上棺材板。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凉气顺着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扔下锄头几步跨过去,

脸上却堆起惯常的憨厚笑容:瞎嚷嚷啥?准是老王那破拖拉机又掉零件了!他声音洪亮,

带着泥土般的粗粝,手心却瞬间沁出冷汗。他推开小孙,自己蹲下去,

手指插入还有些湿凉的泥土里。触感冰凉坚硬,绝非农机零件。他心脏狂跳,

肌肉记忆几乎让他下意识扫视地平线——寻找最佳的狙击点和撤退路线。

但他强迫自己咧嘴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嘿,还是个铁疙瘩,

挖出来卖废铁能换几包烟钱!周围的工人哄笑起来,气氛重新变得轻松。陈默也跟着笑,

眼角皱纹堆叠,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三下五除二徒手扒开周围的泥土,

一个漆黑的金属箱角暴露出来,

上面一个模糊的徽记让他呼吸骤停——三头蛇缠绕着一把断裂的匕首。

是他当年亲手为蛇窟设计的标志!

每一个弯折的线条都刻着他无法无天的年轻岁月和洗刷不掉的罪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几乎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海风的咸腥、劣质雪茄的呛人、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血锈味。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日头毒,早点收工!他挥挥手,声音努力保持平稳,

甚至故意骂了句脏话,妈的,净耽误工夫!工人们说笑着离去。

当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变得冰冷而狰狞。

他疯了一样刨开泥土,直到整个箱子完全暴露。箱子不小,密封极好,沉得吓人。

他指节发白,用力掰开卡扣。啪嗒一声。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只有一排排码放整齐,

在夕阳下闪着沉甸甸、暗金色光芒的——金条。

每一根金条上都清晰刻着:九龙码头·祭 1987。

龙码头…那夜的枪声、惨叫、冲天的火光、还有阿辉把他推下海时最后的嘶吼默哥活下去!

……无数破碎的血色画面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脑海!他猛地后退一步,剧烈干呕起来,

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不是财富,这是他埋在地底的骸骨!

是他试图用三年汗水浇灌遗忘的罪证!他瘫坐在泥地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手指颤抖地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叼一支在嘴上,

火柴却一连划断了三根。第四根终于燃起,微弱火苗映亮他浑浊眼底深藏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扔在旁边的旧棉袄里,那台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号码的老人机,屏幕猛地亮起。

幽蓝的光刺破暮色。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扎进他眼球:十年了,

王。这箱血金利息该结了。子时,老地方。不见不散。——黑蛇陈默盯着那屏幕,

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肩膀耸动,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笑声在空阔的麦田上回荡,癫狂而凄凉。老规矩?他抹去眼角的泪,喃喃自语,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管,狗屁的老规矩…***忘了,规矩,

从来都是老子定的!他猛地起身,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谷仓。推开堆积的草料,

撬开一块暗格木板。灰尘簌簌落下。他伸手进去,摸出一样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事。

油布层层褪去。一把老式双管猎枪在残留的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幽光。枪托上,

密密麻麻刻满了深浅不一的正字,最后一个,只刻了三笔,突兀地停在那里,

像一个无声的诘问。他粗糙的手指缓缓抚过那些刻痕,每一道都代表一段他不愿回首的过往。

最终,手指停留在那个未完成的正字上,死死摁住。远处,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地平线,

巨大的黑暗如同无声的潮水,瞬间吞没了整片麦田。风掠过麦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无数亡魂在低语。隔天一大早,日头还没完全爬起来,空气里还带着点凉丝丝的露水气。

陈默已经在地里了,像是要把昨儿的惊惶全都砸进土里,锄头抡得比往常都狠,肌肉贲张,

每一下都带着股狠劲。可耳朵却像猎豹似的支棱着,田埂尽头稍有动静,他眼皮就猛跳一下。

该来的,躲不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三千,脏得像是泥地里打过滚,偏偏停得四平八稳,

正好堵在农场唯一的进出口。车上下来三个人,领头的是个瘦高个,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西装,

领带勒得死紧,可脖子上的金链子和手背那青郁郁的蝎子纹身,还是漏了底。

陈默心里冷笑:还是这套,装都不装像点。瘦高个双手插兜,踱步过来,

皮鞋尖踢了踢田埂上的土块,皮笑肉不笑:陈老板?好兴致啊,这么大早伺候庄稼?

陈默停下手,杵着锄头,脸上堆起老农常见的憨钝和戒备:几位领导是…?

市里环保局的,瘦高个掏出个皱巴巴的证件晃了一下,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字,

接到举报,说你这儿…有点污染问题。他眼神像毒蛇信子,在陈默脸上舔来舔去。

污染?陈默搓着手,赔着笑,腰微微弓起,像个真正被吓住的乡下人,领导,

这可不敢瞎说!俺们这都是农家肥,绿色着呢!绿色?瘦高个嗤笑一声,

踱到那片明显被翻动过的新土旁,脚尖看似无意地碾了碾,怕是底下埋了不该埋的东西,

污染地下水吧?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今年你这麦子长势可真旺啊…啧啧,

旺得就像当年九龙码头那批『生鲜』,一晚上就能『闹蛆』生崽,拦都拦不住。生鲜

、闹蛆——全是当年走私人货的黑话!陈默瞳孔骤缩,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更显惶恐,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破搪瓷缸:领导您说笑了,俺这粗人听不懂…天热,喝点水?

递水的同时,他手指无意地在缸沿点了三下,又划了个叉——这是当年示警的暗号,

盼着附近若有旧部,能看懂。瘦高个盯着他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玩味,

没接缸子:水就不喝了。我们收到线报,你这地下…埋了点『化肥』,劲儿太大,

伤地伤人啊。化肥?没有的事!陈默连连摆手,脚步悄然后移半寸,

脚跟已经抵住了藏在草稞子里的配电箱开关拉线。没有?另一个壮汉猛地逼近,

西装下肌肉鼓胀,腰侧明显鼓起一块硬物,死死抵住陈默的后腰,

刀尖的冰冷隔着薄薄的汗衫直透皮肤!陈老板,十年不见,演技见长啊。黑蛇大哥问你,

那箱『化肥』,是你自己刨出来,还是我们帮你『施肥』?

空气瞬间绷紧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陈默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血液轰隆隆往头上冲。后腰的刀尖往里陷了半分,刺疼感尖锐。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时刻——嘟——嘟——嘟——!

一阵刺耳的摩托喇叭声毫无征兆地炸响!三长两短,极其有规律!陈默眼角余光猛地扫去,

只见田埂尽头,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裙的姑娘骑在一辆破旧摩托上,正对着这边,

手指还按在喇叭按钮上。是邻村那个叫秦薇的姑娘!平时闷声不响,只知道低头干活。

这喇叭声…?!瘦高个脸色一变,厉眼扫向摩托车。就在这分神的电光石火间!

***的化肥!陈默猛地暴起!身体后撞顶开持刀壮汉,同时左脚狠命一勾拉线!啪!

整个农场的电闸瞬间跳断!连带着那辆桑塔纳的车灯都暗了一下!混乱中,

陈默借势翻滚脱身,声音在突然降临的昏暗里带着嘶哑的狠厉:回去告诉黑蛇!想要货?

就拿他 1987 年欠下的那条命来换!少一分一厘,老子把金子熔了喂狗!

那三人没料到这手,低骂着在昏暗里摸索。桑塔纳引擎愤怒地吼叫起来,车轮碾起漫天尘土,

终于悻悻离去。陈默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泥土从额角滑落。

后腰的伤口***辣地疼,渗出的血粘住了汗衫。他弯腰,

从地上捡起一个刚才混乱中从那壮汉身上掉落的东西——一个车钥匙扣,

上面挂着的不是装饰,是一张小小的、塑封好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个笑得傻乎乎的小男孩,

顶多五六岁。陈默的指尖猛地一颤。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霍然转身,

眼神警惕如困兽。秦薇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停在他几步远的地方,没看他的伤,

也没问刚才的凶险,只是举起手机屏幕,直直伸到他眼前。

屏幕上是她刚刚拍下的照片——正是那个车钥匙扣和男孩的照片特写。她的脸色苍白,

嘴唇却紧紧抿着,黑沉沉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两簇冰冷的火苗,声音又轻又哑,

却像颗炸弹砸进陈默耳里:你刚才说的 1987 年…黑蛇欠下的那条命…

指的是我父亲吗?陈默觉得后腰的刀伤都没此刻秦薇这句话刺得深。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笑得天真无邪的男孩,又猛地抬头看眼前这张苍白却执拗的脸。

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又在下一秒沸腾着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你…他喉咙发紧,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父亲是…?秦海。秦薇吐出这两个字,眼睛死死盯着他,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十年前,九龙码头。别人都说他卷货跑了,

可我知道他死了。陈默踉跄后退一步,脚跟踩进松软的泥里,几乎站不稳。

秦海…阿海…那个总跟在他身后,憨厚地喊他默哥的年轻人,替他挡了枪,

肠子流了一地,最后被他推下海…那张沾满血和海水、逐渐苍白的脸,

此刻和眼前这张清秀倔强的脸重叠在一起。罪孽像黑色的潮水,没顶而来。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解释?忏悔?在死者女儿面前,算个屁!

就在这时——嘀——嘀——嗒——!农场门口那棵老槐树上的大喇叭,

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响了!那是村里通知大事用的,锈了多少年,此刻却像被鬼掐住了脖子,

发出刺耳的电流尖啸!紧接着,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扭曲的声音响彻整个田野,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耳朵,

也扎进刚刚起床、正准备下地的每一个村民的心里!举报!重大举报!

原黑社会组织『蛇窟』头目陈默,化名潜伏我村!其农场地下不仅埋藏巨额走私赃款,

更涉嫌参与多起恶性案件,包括十年前九龙码头秦海被杀案…此人极度危险,

请全体村民警惕…重复…假的!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可那声音里的细节却恶毒至极,

连秦海的名字都点了出来!广播的声音还在毒蛇般嘶嘶作响,陈默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浑身血液都凉了。他看见不远处田埂上,早起扛着锄头的老李头猛地停下脚步,

地看过来;看见隔壁院子里的王婶慌慌张张地拉上了窗户;看见几个半大孩子远远指着这边,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完了。这三个字像千斤重锤,砸得他眼前发黑。

农业集团这手太毒了!不仅要搞臭他,还要借刀杀人,让整个村子变成他的囚笼!

几乎是同时,他的破老人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水电局的号码。他刚按下接听,

对面就传来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声音:陈默?你农场用水用电手续不全,涉嫌非法取水窃电,

现予以中断供应,限期整改…电话被猛地挂断。紧接着,

农场自打的水井泵发出最后一声无力呜咽,停了。灯杆上的灯泡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断水断电。广播还在嗡嗡地重复,像一群不肯散去的苍蝇。秦薇猛地关掉了手机屏幕,

那张男孩的照片消失了。她抬起头,看着陈默瞬间灰败下去的脸,

看着他从一个刚刚还暴起反击的困兽,眨眼间变成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孤狼。她的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农场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七八个村民围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平时还算和气的村委会副主任,此刻却脸色铁青,手里甚至拎着一把粪叉,

虽然手在抖,声音却努力装得强硬:陈…陈默!广播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你真是杀人犯?滚出去!我们村不要杀人犯!怪不得种地都透着股邪性!

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人群被煽动起来,恐惧转化成了莫名的愤怒,

各种难听的咒骂和质疑像石头一样砸过来。有人甚至开始往栅栏上泼红色的油漆,

淋漓的液体像血一样淌下来,写着血债血偿。陈默孤立在田埂中央,

看着那一张张曾经一起喝过酒、吹过牛的脸,此刻只剩下恐惧和敌意。后腰的伤口疼,

嗓子眼发腥,但都比不上心里那片荒芜的冰凉。他徒劳地张嘴:我…那广播是假的…

证据呢?!副主任壮着胆子吼了一声,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你还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证据?他怎么拿得出证据?他的过去本身就是原罪。人群又逼近一步。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秦薇突然动了!她不是走向陈默,而是猛地转身,面向那些愤怒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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