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的砍刀卡在变形的车门上,刀柄铜铃发出与玉蝉共鸣的清响。
我踹开冒烟的驾驶室,仪表盘液晶屏突然亮起,跳动的倒计时显示着"00:17:32"。
这是某种自毁程序,但更诡异的是副驾座位的凹陷形状——分明是人形轮廓。
"是活人祭装置。
"陈教授的声音在发抖。
他正用镊子夹着半张人皮面具,那些凝固的血迹里嵌着微型齿轮,"西周的巫傩面具...但材质是二战德军潜水服用的氯丁橡胶。
"老周突然从车底拽出个青铜匣,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
当他用匕首撬开机关时,我们听到类似编钟的嗡鸣。
匣内整齐码放着七枚玉蝉,每只断裂处都刻着不同年份:1987、2003、2016..."这是九幽组织的收获记录。
"老周用匕首挑起最末端的玉蝉,"林小雨的标记应该是2023,但这里..."他突然噤声,玉蝉内壁的激光刻痕在火光中显现出俄文字母"СПУТНИК"。
山体深处传来闷响,像是巨兽吞咽的声音。
阿蛮拽着探照灯冲进墓道,光束扫过峭壁时,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些被苔藓覆盖的浮雕,分明是穿着宇航服的类人生物在操作青铜仪器。
"别碰墙壁!
"陈教授的警告晚了一步。
阿蛮的手电筒刚触到浮雕,整条墓道突然翻转。
我们顺着倾斜的岩壁滑落,后背撞上某种弹性材质。
借着头灯余光,我看到覆盖满墙的活体组织,那些跳动的血管正通过毛孔吸收岩壁渗出的水珠。
"这是西周的活祭墙。
"老周用匕首刮下些组织样本,"当年考古队在这里失踪了十七人,原来都成了养料。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氧气浓度比外面高17%?
"我正在检查背包里的玉蝉,突然听见类似婴儿啼哭的声波。
阿蛮的军刀脱手飞出,刀尖钉入三米外的壁画。
画面里抱着陶罐的祭司突然转动眼珠,罐口喷出靛蓝色的烟雾。
"闭气!
"老周的防毒面具甩出青烟,但陈教授己经被烟雾笼罩。
他的皮肤开始呈现青铜色,眼白逐渐被琥珀色侵蚀。
我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话,扯开衣领——那些雾化的液体正在接触皮肤的位置,形成类似甲骨文的凸起。
地面突然塌陷成漏斗状,我们坠入充满腥臭泥浆的竖井。
阿蛮的夜视仪显示下方百米处有光源,但当他试图攀爬时,岩壁渗出粘稠的胶质物。
那些物质接触空气后迅速凝固,将他的军靴死死粘在井壁上。
"是青铜树的根系。
"我摸到泥浆里混杂的金属碎屑,"西周人用活人鲜血浇灌青铜器,让树根具备吞噬有机物的能力。
"突然意识到什么,我扯开衣领检查——那些疑似甲骨文的凸起正在缓慢移动。
陈教授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颈椎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当第一根青铜枝条刺入他太阳穴时,我终于看清那些枝条表面的纹路——正是妹妹玉蝉内壁的星图。
"九星引魂阵不是防盗机关,"老周用匕首割断缠绕脚踝的根须,"是筛选器。
"他突然指向我背包里的羊皮卷,"那上面记载的永生实验,需要特定基因链的人作为载体。
"竖井底部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我们借着青铜枝条的反光,看到九具身披宇航服的干尸悬浮在胶质溶液中。
他们胸口镶嵌的玉蝉,断裂处纹路与我的那枚完全吻合。
"时间锚点。
"阿蛮突然扯掉面罩,露出布满青铜斑纹的脸,"每个玉蝉都是时空坐标,你们林家世代都是守墓人。
"他拽断缠绕手臂的根须,那些液体接触空气后竟凝结成青铜锁链,"九幽组织找了三十年,就是要凑齐九枚时空信物。
"陈教授的身体突然龟裂,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组。
他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实验体09号己苏醒,建议启动清除程序。
"他胸腔弹射出微型火箭,带着三枚玉蝉冲向井口,"警告,倒计时剩余00:05:21。
"我抓住老周抛来的电磁脉冲器,却发现背包里所有电子设备都变成了青铜器皿。
当火箭即将突破井口时,阿蛮扯断颈间挂着的玉蝉,断裂处的星图突然投射出全息星盘。
他沾着青铜溶液在星盘上画出卍字符,整个竖井开始顺时针旋转。
在失重状态下,我看到井壁浮现出无数玉蝉浮雕。
它们组成巨大的浑天仪,将坠落的火箭绞成金属碎屑。
当最后一块零件消失时,井底射出银色光柱,照出悬浮在胶质中的第十具干尸——那是我妹妹林小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