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出车祸

导语：一场车祸，同事李泽把我从车内推了出来。车子起火后，他死了，我活了。

李泽的妻子徐静怀胎八月，她伤心欲绝，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我成为了孩子的爸爸。

1金属扭曲的尖叫声还在我耳边回响。我记得李泽最后看我的眼神，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尽全力把我推出了驾驶室。下一秒，火光吞噬了他。我活了下来，

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和不算严重的脑震荡。李泽死了。葬礼上，我看着他的黑白照片，

那个总是笑着说“陈宇，下班去喝一杯”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相框。徐静站在一旁，

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她没有哭，只是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李泽的父母哭得几度昏厥，我的父母在一旁劝着，脸色同样苍白。他们看着我，

眼神里有后怕，有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不是李泽，躺在棺材里的人，应该是我。葬礼结束后，我送徐静回家。她家还是老样子，

玄关挂着她和李泽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灿烂。可如今，只剩下一个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陈宇。”她忽然开口，

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在。”我立刻应声。她转过头，看着我，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里，

此刻是一片死寂的灰。“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心里一紧，以为她是在说胡话，

只能顺着她：“李泽会永远活在孩子心里的。”她摇了摇头，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高高隆起的腹部几乎要碰到我。“不。”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来当他的爸爸。”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以为我听错了。“徐静，

你……你是不是太累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试图安抚她，扶着她的手臂想让她坐下。

她却固执地站着，手臂冰凉。“我没有疯，我很清醒。”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陈宇，你欠李泽一条命。现在，我需要你还。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插进我的心脏。是，我欠李泽一条命。“这个孩子，

出生就没了父亲，他以后会被人指指点点，会被人欺负。我一个人，护不住他。

”徐静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我不需要你爱我，

我也不需要你真的把他当亲生儿子。我只要你给他一个名分，一个健全家庭的假象。

等他成年，你想走就走，我绝不拦你。”我看着她，

这个在丈夫尸骨未寒时就为孩子铺路的女人，她的脆弱里藏着惊人的坚韧。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么荒唐。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周围的亲戚朋友，

他们只会同情，只会劝她节哀。没有人能代替李-泽，

给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父亲”的身份。而我，是唯一的人选。我是李泽用命换回来的。

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客厅的钟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我的生命倒计时。良久，

我听到自己用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好。”我答应了。从那天起，我的人生轨迹，

被强行拐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轨道。2我从自己的公寓搬了出来，住进了李泽和徐静的家。

房子是三室一厅，除了主卧和婴儿房，还有一间书房。我住进了书房。搬家的过程很简单，

我没什么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徐静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我把行李箱放进书房时，

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了。”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白天，我去公司上班。

李泽的位置空了出来，公司里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复杂。有同情，有探究，

也有无法言说的嫉妒。他们大概觉得，李泽死了，他手上的大项目自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他们不知道，我宁愿用这个项目，换回李泽的命。晚上，我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徐静的孕期反应很大，吃不下东西，晚上也睡不好。我学着上网查菜谱，

给她做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餐食。她总是沉默地吃下，然后说一声“谢谢”。

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像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客厅的电视机永远不会打开，

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我经常在深夜失眠，一闭上眼就是车祸那天的场景。刺鼻的汽油味，

滚烫的热浪，还有李泽决绝的眼神。罪恶感像藤蔓一样将我紧紧缠绕，让我喘不过气。

我开始翻看李泽留下的东西，试图从这些遗物里，找到一丝能让我内心安宁的线索。书房里，

他的书还整齐地摆在书架上，桌上还有他没喝完的半杯咖啡，已经干涸了。我打开他的电脑，

里面是他所有的工作文件。李泽是一个很优秀的建筑设计师，比我更有才华。出事前，

他正在负责一个度假村的竞标项目，熬了好几个通宵。

我点开那个名为“碧水湾度假村”的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图纸和文档。

我一张张地翻看，想象着他当时工作的样子。就在这时，

我注意到一个被单独加密的子文件夹，名字叫“旧账”。我愣了一下。李泽性格坦荡，

不像是有什么“旧账”需要藏起来的人。我试了几个常用的密码，生日，纪念日，都不对。

这件事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我心里。有一天晚上，我给徐静炖了汤，

她喝了两口就没了胃口。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陈宇，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这是我该做的。”“不。”她摇摇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显得有些苍白，“这是交易。我用李泽的恩情绑架你，

你用照顾我们母子来偿还。我们之间，不该有‘好’这个字。”她把一切都看得太清楚了。

清楚到让我无地自容。我沉默地洗着碗，水流声掩盖了我的情绪。是啊，这是一场交易。

她以为我只是在偿还。她不知道，照顾她们母子，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否则，

我早就被那场大火的梦魇给淹死了。我和徐静的关系，很快就传到了我父母的耳朵里。

我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又急又气：“陈宇，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给别人养孩子？

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家？”“妈，这是我的决定。”“你决定？你有什么好决定的！

那个女人就是看你好欺负！她死了丈夫是可怜，但也不能这么赖上你啊！

你赶紧给我从她家搬出来！”“我不会搬的。”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

电话那头是我妈气急败坏的吼声，最后，我爸接过了电话。“儿子，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觉得对不起小李。但这不是你该背的责任。你也有自己的人生。”我爸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爸，如果那天死的是我，我希望李泽也能这么做。”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但他们不懂。这不是责任，是赎罪。外界的压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小区的邻居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我带着徐静去产检，那些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你看，就是他。李泽刚走，他就住进去了。”“真是没良心啊，朋友的墙角都撬。

”“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想冲上去跟他们理论，但徐静拉住了我的衣角。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摇了摇头。

她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那些恶毒的揣测都与她无关。我忽然明白，

这些流言蜚语，在她决定让我当孩子“父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料到了。

她选择独自承受。回到家，我一言不发地进了书房。心里的烦躁和憋闷无处发泄，

我又一次打开了李泽的电脑。那个叫“旧账”的文件夹，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诱惑着我。

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一个名字的拼音：zhaofeng。赵峰。文件夹“咔”的一声，

解开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赵峰是李泽大学时的创业伙伴，后来因为理念不合，

闹得非常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我听李泽提过几次，语气里满是惋셔。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档，和几张模糊的照片。文档里记录了当年他们合作项目的一些细节，

其中提到赵峰在材料采购上动了手脚，以次充好，被李泽发现。两人大吵一架，

项目最终失败，赵峰也因此欠了一大笔债，销声匿迹。照片似乎是偷拍的，

画面里是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建材商模样的人在拉扯，背景像是一个工地。虽然模糊，

但我能认出，那个男人就是赵峰。我皱起了眉头。这些陈年旧事，

李泽为什么要特意加密保存？就在我思索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声闷响，

接着是徐静压抑的痛呼。我立刻冲了出去。只见徐静摔倒在客厅中央，旁边是一滩水渍。

她扶着腰，脸色痛苦。“怎么了？”我冲过去扶她。

“地滑……不小心……”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我低头一看，地上的水渍很奇怪，

像是有人故意洒的。而且，我记得我出门前刚拖过地，不可能有水。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我扶着徐静在沙发上坐好，一边安抚她，

一边快速检查了整个屋子。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难道是我多心了？

可联想到小区里那些流言蜚语，和刚刚那个加密的文件夹，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徐静的摔倒只是一个开始。几天后，我下班回家，

闻到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我心里一惊，冲进厨房，发现煤气灶的阀门是开着的，

但火没有点着。徐静正在卧室午睡，丝毫没有察觉。我立刻打开所有窗户通风，

然后冲进卧室把她叫醒。她被我摇醒时，还一脸茫然，当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煤气味时，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我下午想烧点水，可能忘了关了。”她声音发抖。我看着她，

她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尤其是在怀孕后，她对自己和孩子的安全格外注意。

“你确定是你自己忘了吗？”我问。她愣住了，似乎也觉得不对劲。

“我记得我关了的……”我没有再追问，但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先是地上的水，

现在是没关的煤气。如果说一次是意外，那两次呢？这栋楼的安保很好，外人很难进来。

如果是内部的人……我不敢想下去。我开始变得警惕起来。每天下班第一件事，

就是检查家里的门窗和所有安全设施。我甚至在门口的走廊上，装了一个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徐静看出了我的紧张，但她什么也没问。她只是默默地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我一把，

说：“你拿着吧，方便。”我知道，她也在害怕。我们就像两只在暴风雨中抱团取暖的刺猬，

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又不敢触碰彼此。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又是那场车祸，

但这一次，我看见了一张脸。一张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的脸。是赵峰。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浑身是汗。梦境如此真实，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再也睡不着，

索性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赵峰的一切信息。关于他的信息很少，

只知道他当年破产后就离开了这个城市。我尝试搜索他家人的信息，

终于在一个老旧的本地论坛里，找到了一个帖子，发帖人自称是赵峰的妹妹，

在寻找哥哥的下落。帖子里提到了赵峰的生日。我心里一动，回到李泽的电脑，

点开那个“旧账”文件夹，在另一个更深的加密文件上，输入了赵峰的生日。

又一个文件被解开了。里面是一段录音。我戴上耳机，点下了播放键。

录音里传来两个男人激烈的争吵声，一个是李泽，另一个，就是赵峰。“李泽，

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赵峰的声音嘶哑而绝望。“是你自己走错了路！

用劣质材料，会死人的！”李泽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我只是想赚钱！有什么错？你家境好，

你不懂！你毁了我，我告诉你，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最在乎什么，

我就毁掉什么！”录音到这里戛然而生。我摘下耳机，手脚冰凉。我最在乎什么，

我就毁掉什么……李泽最在乎的，是他的家庭，是徐静，是他未出生的孩子。

车祸……不是意外！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所有迷雾。赵峰回来了。

他要报复。而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和李泽最在-乎的家人，成了他新的目标。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

是一个经过处理的、阴冷的笑声。“陈宇，是吗？恭喜你，活了下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享受着本不属于你的人生，住在不属于你的房子里，

照顾着不属于你的女人……你心安理得吗？”“赵峰！”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笑声更大了。“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那么，

游戏开始了。你猜，下一个‘意外’，会发生在你身上，还是那个孕妇身上？

”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手抖得厉害。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但这一次，

恐惧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别的东西。是愤怒。是冲天的怒火。他害死了李泽，现在，

他想伤害徐静和孩子。我绝不允许。我没有报警。没有证据。一段多年前的录音，

一个恐吓电话，警察不会立案。我甚至无法证明家里的“意外”是人为的。赵峰很聪明，

他知道法律的边界在哪里。他想玩一场心理战，他想看着我被恐惧和猜疑折磨，最终崩溃。

但我不能崩溃。我身后，是徐静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证据。我把那段录音和赵峰的资料都拷贝到了一个U盘里，贴身放好。然后，

我调出了门口走廊的监控录像。录像里，除了进出的邻居和外卖员，并没有可疑的人。

但我注意到，有一个穿着维修工衣服的男人，在出事那几天，总是在楼道里徘徊。

他每次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我把他的影像截图保存下来。做完这一切，

天已经亮了。我一夜没睡，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我走出书房，徐静已经起来了，

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看到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她愣了一下：“你没睡？”“有点失眠。

”我随口说。她没再问，只是默默地把一杯热牛奶推到我面前。“喝点吧。

”我看着那杯牛奶，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徐静，”我看着她，认真地说，“相信我，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她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迎上我的目光。

她的眼睛里有疑惑，有担忧，但最终，她点了点头。“嗯。”一个简单的音节，

却像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从那天起，我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我请了几天假，

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家里。我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安全隐患。

我还联系了一个私家侦探，把那个“维修工”的照片和赵峰的资料都给了他，

让他去查赵峰现在的下落。钱花得像流水，但我不在乎。赵峰的电话没有再打来，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种无形的压力，

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变得凝重。徐静的话越来越少，但她看我的眼神，

却多了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是一种依赖，也是一种担忧。一天下午，

她突然对我说：“陈宇，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孩子就拜托你了。

”我心里一沉：“别说傻话！”“我不是说傻话。”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脸上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芒，“我能感觉到，他想报复的，是我和孩子。

你和他没有直接的仇恨。你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不走。”我打断她，

“我答应过李泽，要照顾好你们。”其实我没有答应过。李泽把我推出去的时候，

什么都没说。但我宁愿相信，这是他未说出口的遗言。“你斗不过他的。”徐静的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