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也在一旁小声嘀咕：“一个外姓人，来这儿也不合适吧。”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看着哥哥，希望哥哥能说句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安慰。
可哥哥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听奶奶说话，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却什么也没说。
“我也是爷爷的孙子。”
他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说道。
“孙子？
你也配？”
奶奶猛地转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向他，“你姓王，不姓李！
我们老李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你就是个外人！”
“外人”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都凝固了，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姓王怎么了？
这是我的错吗？
从小到大，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家人看过？
资源都给了李明，好处都给了李明，我得到了什么？
现在爷爷病重，你们倒想起我来了？
我告诉你们，我不是外人，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你胡说八道什么！”
母亲冲上来，给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病房里回荡，也打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眷恋。
他捂着***辣的脸颊，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家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鄙夷和不屑。
那一刻，他觉得无比的疲惫和绝望。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啊，我胡说，我是外人，我不该来……”他转身，踉跄地走出病房，走出医院，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只知道从那天起，他的身体就彻底垮了，病情急剧恶化。
肺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像沙漏里的沙子，缓慢而坚定。
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想起了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哥哥李明偷偷跑过来，把一块糖塞到他手里，说：“弟弟，别哭，我保护你。”
那时候，哥哥的笑容是那么阳光。
想起了父亲偶尔偷偷塞给他零花钱，眼神里的愧疚和疼爱。
想起了母亲虽然总是对他很严厉，但在他生病时，也曾整夜守在他床边，给他喂水。
可这些零星的温暖，在那些长久的冷漠、不公和伤害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像寒冬里的一点星火，很快就被寒冰熄灭了。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里默念着，“我不要再姓王……我要姓李……我要得到属于我的一切……爱，还有资源……我不要再这样活……”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那么响亮，那么充满生命力。
……王默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里，西周一片混沌，耳边充斥着嗡嗡的声音，还有一种规律的、轻柔的晃动。
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
他记得自己应该己经死了，死在那个冰冷潮湿的出租屋里，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痛苦。
可现在的感觉，却如此真实，温暖而舒适，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心跳声，就在他的身边。
这是哪里？
是死后的世界吗？
他努力地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西肢软得像棉花，根本不听使唤。
他想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咿呀”声。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喜悦：“宝宝，乖哦，不哭不哭。”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那触感柔软而细腻，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你看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多像啊，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另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为人父的激动和自豪。
“是啊，都随你，眼睛大大的。”
女声笑着回应。
王默的意识渐渐清晰了一些，他努力地转动着眼球，终于，眼皮勉强掀开了一条缝。
模糊的光线涌入眼睛，让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适应了一会儿后，他看到了周围的环境。
他似乎躺在一张柔软的小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和他一样，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正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微动着，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那就是刚才他感觉到的心跳声的来源吗？
他转动眼珠，看到了床边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长发披肩，脸上带着产后的憔悴，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正低头温柔地看着他们。
另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碰他们，又有些犹豫。
这两个人……好熟悉……王默的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那些尘封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这是他的父母！
王丽和李建国！
他……他回到了婴儿时期？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狂喜。
他真的重生了！
他努力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视线慢慢聚焦。
他看到了房间的布置，简单的婴儿床，墙上贴着的卡通贴纸，还有床头柜上放着的奶粉和奶瓶……这一切，都和他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家的样子重合了。
“建国，你说，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好呢？”
母亲王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期待。
父亲李建国挠了挠头，想了想说：“要不，等爸妈来了再商量商量？
他们肯定有想法。”
“商量什么？”
王丽的语气微微一沉，“名字是我们给孩子取的，我说了算。
老大就叫李明，明亮的明，挺好的。
老二……”说到这里，王丽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坚持，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老二，就叫王默吧，沉默的默。”
王默的心猛地一沉！
王默！
又是王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