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的木桶比我想象中沉得多，铁制的桶耳勒得肩膀生疼。
我咬着牙将水桶放进井里，刚摇上来半桶水，脚下就打了个趔趄，水晃出大半，溅在粗布裤子上，凉得刺骨。
“啧，连水都挑不稳，还占着水井碍事，”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两个外门弟子站在不远处，穿着比杂役弟子精致些的灰色道袍，腰间挂着入门弟子的木牌，其中一个瘦高个正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眼神里满是轻蔑。
这是杂役院的规矩，外门弟子用水时，杂役必须让道。
我赶紧把水桶往旁边挪了挪，低着头道：“抱歉，我马上就好。”
“马上？”
另一个矮胖的外门弟子嗤笑一声，“就你这慢悠悠的样子，等你挑完水，膳堂都该关门了。”
他说着，故意撞了我一下，半桶水彻底泼了出去，桶底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肩膀的勒痕***辣地疼，我攥紧了拳头。
炼气一层的力量在体内微微涌动，比昨天确实强了些，但对付外门弟子还远远不够，他们至少是炼气三层，能引气入体，挥拳带风。
“对不住，”我重新提起空桶，压下心头的火气，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系统任务还等着完成。
那两人见我没反抗，反而更得意了，瘦高个故意把自己的水桶往我脚边一放：“既然这么懂事，就顺便帮我们也挑两桶吧，送到前院练功场，算你识相。”
我抬起头，正想说“不”，却看见他们腰间的木牌刻着“赵”字，记忆里闪过一丝信息，这两人是赵管事的远房侄子，在杂役院向来横行霸道，之前有个杂役弟子被他们打断了腿，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怎么？
不愿意？”
矮胖弟子挑眉，抬手就要推我。
就在这时，井台边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仆蹲在角落，手里拿着块抹布擦着水桶，浑浊的眼睛扫了那两个外门弟子一眼：“赵师兄还是快些打水吧，待会儿李管事该来查内务了。”
那两人看到老仆，脸上的嚣张收敛了些。
瘦高个“哼”了一声，没再为难我，自己动手打水去了。
我松了口气，对老仆低声道：“多谢。”
老仆没抬头，只是慢悠悠地擦着桶：“这口井的水，晨时最清，挑去膳堂最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洗碗用的碱石，灶房后面堆着些，比用皂角省力气。”
我心里一动，这老仆是昨天守夜的那位，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似乎在不动声色地帮我。
等那两个外门弟子走了，我重新打水，这次顺利了许多，或许是体内那丝气劲起了作用，水桶虽然依旧沉，却能稳稳地挑起来了。
往返水井和膳堂三次，水缸终于满了。
我抹了把汗，刚要去收拾碗筷，就看见小翠端着个木盆从膳堂里出来，盆里堆着十几只油腻的碗。
“正好，”她把木盆往我面前一放，“这些碗你洗了，记得用热水烫，要是留了油星，李管事扒了你的皮。”
我看着那堆碗，又看了看远处堆成小山的其他碗筷，知道她是故意把最难洗的这盆丢给我。
但我没像昨天那样忍气吞声，只是淡淡道：“按规矩，杂役弟子分了区域，这盆该是你负责的吧？”
小翠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驳，随即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讲规矩？”
她伸手就要抢我手里的抹布。
我侧身躲开，炼气一层的反应速度比普通人快了些，这一下躲开得很轻松。
小翠没料到我能躲开，踉跄了一下，摔了个趔趄，盆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碎了两只。
“你！”
她又惊又怒，指着我道，“你敢推我？
还打碎了碗！
我要告诉李管事！”
我站在原地没动：“我没推你，是你自己没站稳。”
周围几个杂役弟子远远看着，没人敢出声，但眼神里都带着点惊讶，大概是第一次见有人敢顶撞小翠。
就在这时，李管事挺着肚子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碗，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小翠立刻扑过去，哭哭啼啼道：“李管事！
阿月她偷懒不干活，我让她洗碗，她还推我，把碗都打碎了！”
李管事的目光扫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阿月，你可知罪？”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解释，就听老仆的声音又响起：“回管事，刚才我看见是小翠姑娘自己绊了脚，跟阿月姑娘没关系。”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块抹布，“而且阿月姑娘己经挑满了水缸，正准备洗碗呢。”
李管事皱了皱眉，他虽然刻薄，但老仆在这里干了三十年，向来谨言慎行，不会随便说谎。
“哼，”他瞪了小翠一眼，“毛手毛脚的！
打碎的碗从你月钱里扣！”
又看向我，“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洗碗，耽误了早膳，扒了你的皮！”
小翠气得脸都白了，却不敢再说什么，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丝警惕。
小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怕是会更针对我。
但当我拿起碱石，按照老仆说的办法往水里一丢，看着油腻的碗碟很快变得清爽时，又松了口气。
叮！
检测到宿主巧妙化解冲突，触发隐藏奖励：获得基础吐纳法残篇。
脑海里突然多出一段文字，是最基础的炼气法门，虽然残缺，却比系统单纯提升境界要实用得多，这意味着我能主动修炼，而不是只能靠完成任务被动升级。
我看向正在井台边收拾东西的老仆，他正好抬头，对上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极淡的笑容。
阳光越过膳堂的屋檐照下来，落在堆积如山的碗筷上，我拿起一只碗，用带着碱石的热水仔细擦洗着。
手腕还有些酸，肩膀的勒痕还在疼，但我心里却比昨天踏实了许多。
这条荆棘路，或许不仅仅只有欺负和刁难。
至少，我己经学会了如何在夹缝里站稳脚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