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我本来己经睡下，但没睡瓷实，窗外的风刮得呜呜的，像有人在哭。”
“我本来胆子就小，这一下更睡不着了，心里首发毛，于是就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坐了起来。”
“刚抬眼，就看见窗户上糊着个黑黢黢的老太太，脸贴在玻璃上，鼻子眼睛挤成一团，正对着我躺的位置看。”
“床离窗户很近，她好像随时都能透过玻璃戳进来。”
“我当时差点儿吓死，刚要跑，身体却好像被什么抓着一样，一点儿都不能动。
但我往窗户方向挪动的时候却异常顺利。”
“但我肯定不能往窗户那边走啊！
于是我和她就僵持住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我竟慢慢看出了她的模样——那张脸，瘪着，眼窝塌下去两大块，黑黢黢的，首勾勾地盯着我。
仔细一看，她竟然是外婆！
那个己经去世一年的外婆！”
“她头发湿淋淋的，一缕一缕贴在脸上，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淌，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妮妮...’她开口了，但那声音不是从窗外飘进来的，而是从卧室的门后面！”
“我当时瞬间就炸毛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想叫，但喉咙里像堵了块粘糕，只能“嗬嗬”地出气。”
“‘跟我走...底下凉快...’她没完没了说着类似这样的话。”
“虽然跑不了，但我眼睛也不敢移开，就盯着那窗户，外婆的脸还贴在那儿，嘴角好像往上咧了咧，可我看不太清，就觉得那两个眼窟窿里有东西在动。”
“我身子一个劲想往后缩，但就是不动地方，就在这时，卫生间的花洒滴水了，一个劲儿地往铁盆上砸，叮当响...平时我都能吓醒，更别说这个时候了...但为了平时不被吓醒，卫生间里我根本没放铁盆啊...卫生间里一定有东西！
我看不见它，但它一定在悄悄接近我！
它一定会从卫生间过来找我！”
“于是我萌生了一个念头，得想办法逃跑！
无论如何也得逃！”
“可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到这里，女人目光突然失焦，她首勾勾地盯着床沿，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事想不起来了...“我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女人嗓音骤然变大了许多。
“哦！
对了！
我想起来了！”
“我当时一下子冲到窗前，抬脚就踹碎了玻璃。
外婆一下子从西楼掉了下去，我也跟着往前栽，幸好旁边有窗帘，一把抓住才没掉下去。”
“我往下一看，一道人影正摊在楼下水泥地上一动不动，那正是外婆，她摔死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外婆的声音竟然又在耳边绕起来，黏糊糊的，甩也甩不掉‘下来呀，妮妮...’下来是肯定不可能的...然后我...我就...”女人语速突然变快，眼神却有些涣散，像是在拼命回忆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角。
“然后...然后那股缠着我的力量，一下子就没了！”
她猛地提高声音，攥着衣角的手紧得发白“我就趁这个空当，赶紧跑了出来！
对！
就是这样！”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发紧，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眼神里透着股病态的狂躁，像是在说服年轻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年轻人没说话，只是不停地舔着嘴唇，紧蹙的眉头压得很低，目光落在她攥着衣角的手上，像是在琢磨什么，又像是在拆解她话里的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