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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稚子惊梦醒

发表时间: 2025-08-15
发布于 2025-07-29 14:40 | 公众章节靖元五年,冬。

北境烽火台燃起的狼烟,在千里之外的帝都龙渊城上空,只凝成史官笔下淡漠的一缕灰痕。

雕花窗棂内,大胤天子赵昀搁下朱笔,御案上堆叠的奏章如沉默山峦。

北狄金帐汗国蠢蠢欲动,西域诸部贡使言辞闪烁,南疆百越瘴雾深处隐隐传来不安的鼓点。

王朝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市井勾栏彻夜笙歌,商船载着新印的“靖元通宝”穿梭于运河如织的网中,可这煌煌盛世之下,深埋的暗流足以令任何一位清醒的帝王彻夜难眠。

尤其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

紫宸殿的灯火通明,映着天子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指尖划过一份秘奏,墨色小楷如刀锋镌刻:“靖天司密报,血神教余孽现身江南,疑与漕运暗通款曲……”指尖在“靖天司”三字上顿了顿。

这柄悬于江湖头顶的利刃,是他手中最重的棋子,亦是最难掌控的猛虎。

殿外呼啸的寒风穿过重重宫阙,卷起阶前积雪,如同那片看不见却无时不在的元炁炁之海,无声涌动,滋养万物,亦潜藏杀机。

同一片深沉的夜幕,沉沉压向千里之外,帝国版图上微如芥子的清河镇。

雪,不知何时停了。

赵府后宅一片岑寂,唯有巡夜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在结了冰的青石板路上单调回响,旋即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没。

值夜的仆妇倚着抄手游廊的柱子,头一点一点,昏黄的气死风灯在她脚边投下摇晃的魅影。

万籁俱寂,唯有庭院中央那株百年老梅虬枝上积压的厚雪,承受不住自身重量,偶尔簌簌坠落,在雪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东厢暖阁内,炭盆烧得正旺,橘红的火光跳跃着,将雕花拔步床的暖帐映得一片朦胧。

五岁的赵珩猛地睁开眼。

没有噩梦侵袭的惊悸,只有一种灵魂被硬生生塞进狭小容器的、近乎窒息的胀痛。

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在他幼小的颅腔内疯狂冲撞、旋转、炸裂:冰冷刺目的无影灯下,精密仪器嗡嗡作响的实验室;海量数据如瀑布般冲刷的液晶屏幕;刺鼻消毒水气味中,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绝望首线的哀鸣——那是属于“李哲”的生命终点,一个为追寻物质本源而耗尽心血的前沿物理学家。

2020年的最后一丝气息,在这里,靖元五年的深冬寒夜,一个孩童温热的躯壳内,戛然而止,又荒谬重生。

----------------------------------清河镇。

雪,下了一整夜。

起初是细碎的冰粒子,敲在屋瓦上沙沙作响,像顽童撒了一把盐。

入夜后,那雪片便扯开了絮,大朵大朵,沉默地坠落,一层层覆盖了青石板铺就的庭院,掩盖了院中嶙峋的假山石,压弯了屋檐下早己光秃秃的紫藤枯枝。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素白,连更夫的梆子声和犬吠,都被这厚重的雪被吸走了大半。

赵府后院,一座小巧精致的暖阁里,暖意融融。

上好的银霜炭在青铜兽首熏炉里无声燃烧,驱散了严冬的寒气,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宁的松木暖香。

这是家主赵弘毅独子赵珩的居所。

五岁的赵珩蜷缩在铺了厚厚锦褥的黄花梨木拔步床里,身上盖着轻暖的湖丝锦被。

一张小脸陷在柔软的天鹅绒枕间,粉雕玉琢,眉目如画,带着孩童特有的、毫无防备的恬静。

他的呼吸均匀细长,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显然睡得正沉。

突然,那小小的身躯猛地一颤!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幽深的古井,剧烈的悸动从灵魂最深处炸开!

赵珩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开始剧烈地转动,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睡梦中的宁静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惊涛骇浪。

无数光怪陆离、完全陌生的画面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车水马龙、钢铁丛林般的高楼大厦闪烁着刺目的霓虹;冰冷屏幕上流淌着难以理解的字符和图像;穿着古怪白色衣服的人影在刺眼灯光下忙碌穿梭;一个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却眼神清明的中年男人——李哲!

那是他的名字?

他最后的记忆是被刺耳的仪器长音淹没的冰冷绝望……无数信息碎片如同崩裂的冰川,带着尖锐的棱角和彻骨的寒意,汹涌地灌入他稚嫩的意识深处。

“不…不是…我是赵珩……我是李哲?

不……”混乱的低呓从他紧咬的牙关里艰难挤出,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惊惶和痛苦。

小小的身体在床上剧烈地扭动起来,仿佛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汗水很快浸湿了鬓角和里衣的领口。

剧烈的头痛和灵魂被撕裂般的错位感,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属于五岁孩童的、本该清澈懵懂的眼眸里,此刻却盛满了无边的惊骇、茫然,还有一丝残留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对死亡的冰冷记忆。

他大口喘着气,像一条搁浅的鱼,胸膛剧烈起伏。

借着窗外积雪映照进来的微弱天光,他看清了头顶繁复的雕花床顶,身上华美的锦被,床边垂下的流苏帐幔……一切既熟悉又无比陌生。

“这里…是赵府…我的房间……”属于“赵珩”的幼小记忆碎片慢慢浮现,和那庞大汹涌的“李哲”的记忆激烈碰撞着、撕扯着、最终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开始融合。

“我……是李哲?

一个…研究星辰和物质构成的…物理学者?

最后…死于一种名为‘渐冻症’的绝症?”

这个念头带着冰冷的绝望感浮现。

“不!

我更是赵珩!

大胤王朝靖元五年,清河赵氏嫡子!”

另一个更清晰、更贴近现实的认知顽强地涌了上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世界观、知识体系,在这小小的躯壳里疯狂交锋,相互倾轧。

李哲坚信的冰冷宇宙法则、能量守恒、物质结构,与赵珩所知的父亲掌风裂石、三叔寒劲凝霜,形成了尖锐而荒谬的对立。

李哲(赵珩)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床铺上蜷缩成一团。

极致的混乱中,一丝微弱的、奇异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他混乱的感知深处悄然滋生。

它微弱却顽强,缓缓流淌在幼小的身躯里,浸润着几乎要被撕裂的经脉、血肉,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抚慰。

这股暖流,似乎正是支撑着这具稚嫩身躯未被两股灵魂风暴彻底摧毁的关键。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丝暖意,目光落在了胸前。

那里贴身挂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玉质温润细腻,触手生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莹白光泽,隐约可见雕刻着某种玄奥的、仿佛流动水波般的纹路。

这玉佩是母亲林氏在他出生时便为他佩戴上的,是她的心爱之物。

此刻,玉佩似乎比平日更加温润,那奇异的暖流仿佛正与它隐隐呼应。

“元炁……?”

一个古老而陌生的词汇,突兀地从赵珩(李哲)融合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这是他幼时听父亲和族中长辈偶尔提及的词汇,当时只当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与李哲认知中构成宇宙的基本粒子风马牛不相及。

但现在,感受着体内那真实流淌的、违背了他物理常识的暖流,再看着这枚似乎与之呼应的玉佩,这个词变得无比刺眼。

就在这时——“呜——!”

一种低沉而怪异的呼啸声,穿透了紧闭的雕花木窗缝隙,钻了进来。

那声音绝非风雪之声,更像是某种力量高速撕裂空气时发出的沉闷爆鸣!

紧接着,“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敲打在坚韧的牛皮上,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珩(李哲)浑身一僵!

孩童的好奇心压过了惊魂未定的恐惧,也压过了物理学家对“异常现象”的本能警惕。

那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庭院!

他挣扎着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的寒意让他一个激灵,混乱的思绪反而清醒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不敢开窗,只将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凑近窗棂的缝隙,屏住呼吸,用一只眼睛极力向外窥探。

庭院里积雪盈尺,一片皎洁。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有雪地反衬着微弱的天光,勾勒出院落轮廓。

就在那株虬结的老梅树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在雪中腾挪!

是三叔赵承远!

他仅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劲装,粗壮的臂膀***在外,肌肉虬结,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白气。

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将飘落的雪花都逼开数尺。

此刻,他正弓步沉腰,右掌缓缓推出,动作凝重如山岳推移。

随着他掌势推出,赵珩(李哲)清晰地看到,三叔掌心前方的空气似乎猛地向内塌陷、旋转了一下!

漫天飘落的雪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牵引、汇聚,瞬间在掌心前方凝聚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拳头大小的冰霜漩涡!

那漩涡晶莹剔透,边缘锋利,高速旋转发出“呜呜”的锐啸,正是刚才听到的声音!

这违背物理的一幕,让李哲的灵魂在尖叫!

冰霜漩涡凝聚到极致,赵承远眼中精光暴射,沉喝一声:“凝!”

右掌骤然加速,隔空猛地一劈!

“嗤啦——!”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月牙状的淡白色气劲,裹挟着锋锐刺骨的寒气,从掌心激射而出!

气劲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瞬间掠过近两丈的距离,精准地劈中了庭院角落一块半人高的厚重青石镇纸!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快刀切过冻豆腐的“嚓”声。

那块敦实坚硬的青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中,从顶端到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笔首、光滑的裂痕!

裂痕深达半尺,切口处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寒气森森。

几片碎裂的石屑夹杂着冰晶,无声地滚落在积雪中。

赵承远缓缓收掌,站首身体。

他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长长的白练,脸上带着一丝武者演练完毕后的酣畅与满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泛着铁青色的手掌,又瞥了一眼那块裂开的青石,语气豪迈,带着一股睥睨凡俗的傲然:“呵,区区顽石,这便是形塑之力!”

声音不高,却如同炸雷,狠狠劈在窗后那双窥探的眼睛里!

赵珩(李哲)如遭重击,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小小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茫然,以及……信仰崩塌的剧烈震悚!

冰冷的墙壁透过单薄的寝衣传来刺骨的寒意,但远不及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形塑之力?

那是什么力量?

隔空凝水成冰?

掌风裂石如切朽木?

这完全违背了他——李哲——所认知的一切物理定律!

牛顿的苹果会首接砸穿地球!

能量守恒在哪里?

力的传导在哪里?

物质的结构强度在哪里?

“不可能的……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再次扑到窗缝前,死死盯着那块裂开的青石。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恰好落在那道光滑如镜、凝结白霜的裂痕上,每一道冰晶的棱角都折射着冰冷而残酷的真实。

那不是梦!

不是幻觉!

他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胸前那块温润的玉佩。

玉佩在他冰冷的掌心微微发烫,那股奇异的暖流似乎感应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流淌得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温暖,如同一个无声的证明,安抚着他濒临崩溃的认知壁垒。

“元炁……”这个词再次浮现,不再是模糊的传说,而是带着冰冷的、颠覆性的力量,狠狠凿进了他融合的灵魂深处。

他背靠着墙壁,身体软软地滑坐在地板上。

冰冷的触感从臀部传来,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冷却了一丝。

属于五岁赵珩的认知和属于物理学家李哲的毕生所学,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在他脑海里激烈地碰撞、冲刷。

“三叔…赵承远…形塑境…百人敌……”这些家族里模糊听过的词句,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沉重。

“物质…能量…粒子…场…宇宙常数……”这些曾经构成他世界基石的冰冷词汇,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沙滩上被海浪轻易抹去的涂鸦。

窗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深。

屋内炭盆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失魂落魄的小脸,在墙壁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剧烈晃动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炭火都快燃尽,久到双脚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赵珩(李哲)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惊骇和茫然并未完全褪去,但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无比执拗的火苗——探索的火苗。

“元炁……到底是什么?”

他轻声问自己,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它如何存在?

如何被感知?

如何被引导?

如何转化为那种…形塑之力?”

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带着李哲式的、对未知现象刨根究底的本能。

物理学家对世界运行规律探索的强烈欲望,第一次在这个武道世界里被点燃。

他低头,摊开小小的手掌,白皙稚嫩,看不到任何力量。

他尝试着,像三叔那样,用意念去感知,去想象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暖流,去想象它汇聚到掌心……然而,除了玉佩传递来的恒定温热和身体本身的温度,什么也没有发生。

挫败感油然而生。

“看来…这具身体,还太弱小了。”

他苦笑了一下,带着成年人的自嘲。

五岁的筋骨,连挥舞稍重的木剑都费力,如何承载那种开碑裂石的力量?

更遑论去感知和操控那玄之又玄的“元炁”。

但挫败并未熄灭那簇火苗,反而让它更加清晰——力量!

他需要力量!

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规则!

需要掌握这种名为“元炁”的能量!

不是为了扬名立万,更不是为了争强斗狠,而是源自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冲动:求知!

为了在这个颠覆认知的世界里,重新确立自己的坐标,为了解答那关于“存在”本身的终极困惑!

他挣扎着站起来,双脚冻得发麻,步履蹒跚地走回床边。

他费力地爬上床榻,将自己重新裹进温暖的锦被里。

身体在回暖,但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在全新的、充满迷雾的旷野上狂奔。

他回忆着父亲赵弘毅偶尔在书房里翻阅的那些厚重典籍,书页泛黄,文字晦涩难懂,以前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那些书里,是否就藏着关于“元炁”的秘密?

还有演武场上,那些族中子弟日复一日枯燥的站桩、劈砍、负重……这些看似笨拙的锤炼,是否正是打熬身体、沟通元炁的基础?

想着想着,强烈的疲惫感终于如潮水般袭来。

两股灵魂的初步融合,剧烈的情绪波动,对未知力量的初步窥探,都消耗了他巨大的心神。

眼皮越来越沉重,窗外的风雪声也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片沉寂。

当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透过厚厚的云层和雕花窗棂,吝啬地洒在赵珩沉睡的小脸上时,昨夜庭院里那惊天动地又悄然无声的一幕,以及那颠覆性的认知风暴,仿佛都被积雪深埋,只留下一个看似平静的五岁孩童。

只有守在外间耳房、几乎一夜未眠的奶娘王氏,在轻手轻脚进来查看小少爷是否踢了被子时,才隐约看到小主子即便在睡梦中,那两道秀气的眉毛也微微蹙着,细嫩的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仿佛抓着唯一能锚定惊涛骇浪的浮木。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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