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到市中心月租五百的豪宅,签约时女房东用口红在我锁骨签名。
深夜她穿着染血的婚纱在客厅游荡,对着空气说:“终于等到你。
” 监控显示那晚屋里只有我一人。 直到警察上门我才知道,
房东三年前就吊死在客厅水晶灯上。 而此刻她冰凉的手指正搭在我肩上:“该续租了,
亲爱的。”搬家师傅最后一件行李都没卸完,只撂下一句“这地方邪门”,
油门踩得轮胎都在尖叫,卷着烟尘跑了,连我捏在手里的小费都没要。五百块。市中心,
独栋带院,月租五百。合同白纸黑字,签着我陈默的大名,新鲜得还带着打印机滚烫的余温。
这种价格,别说邪门,就算真住着个千年老妖,我也认了。我掂量着手里轻飘飘的合同,
目光扫过眼前这栋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显得过分奢侈的老派别墅。它沉默地矗立在暮色里,
巨大的落地窗像蒙尘的黑色眼睛,空洞地回望着我。院子里的杂草疯长,
几乎要吞没那条通往雕花大门的青石小径,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潮湿的、带着腐朽甜香的气息,
浓得化不开,直往人鼻腔里钻。是栀子?还是别的什么快烂掉的花?我皱了皱鼻子。门开了。
光线勾勒出一个女人过于清晰的轮廓。“苏晚。”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黏滞感,仿佛每个字都裹着厚厚的糖浆。她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却是一种失血般的苍白。那手冷得出奇,指尖触到我掌心时,
一股寒气针一样顺着胳膊往上扎。屋里比外面更暗,也更凉。沉重的丝绒窗帘垂到地面,
几乎遮住了所有窗户,只留下几缕昏黄的光线,挣扎着从厚重的布料缝隙里透进来,
勉强照亮空气中悬浮的、缓慢舞动的尘埃。家具都是老式的,蒙着白布,
在白布的褶皱里积满了厚厚的灰。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更重了,几乎凝成实质,
沉沉地压在胸口。客厅中央,那盏巨大的、布满蛛网的水晶吊灯尤其引人注目。
它本应璀璨夺目,此刻却像一只僵死的巨兽,沉默地悬在头顶,无数切割面蒙着厚厚的灰,
黯淡无光,只偶尔反射出窗外残余天光的一点微弱游移,转瞬即逝。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脖子后面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合同。
”苏晚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张蒙尘的红木圆桌旁,手里拿着一支口红。
不是普通的红,是一种浓郁到近乎发黑的正红,外壳是冰冷的金属质感,
在幽暗的光线下幽幽反着光。她旋开口红盖子,那饱满的膏体在昏暗中像一小块凝固的血。
“在这儿签。”她点了点合同乙方签名处旁边的一小块空白,指尖冰凉。我俯身凑过去,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脂粉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
异样陡生。她没有递笔,反而用那支口红,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
直接抵在了我锁骨下方***的皮肤上!那触感冰凉、滑腻,
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柔软压力。我浑身一僵,猛地想后退。但她的另一只手,
如同冰冷的铁钳,无声无息地按住了我的肩胛骨,力道大得惊人,瞬间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那支口红,像一枚烧红的烙铁,在我皮肉上缓慢而坚决地滑动。
一种被标记、被侵犯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膏体在皮肤上涂抹的轨迹,
每一寸移动都带来一阵细密的、令人作呕的战栗。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客厅里静得可怕,
只有那支口红在皮肤上摩擦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像毒蛇在枯叶上爬行。
空气里甜腻的腐朽气息似乎更浓了,沉重地压迫着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终于,
那冰凉的压迫感离开了皮肤。苏晚缓缓直起身,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
直勾勾地盯着我锁骨下方那个新鲜的红印——一个潦草却透着诡异妖冶的签名:“苏晚”。
“好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像一阵穿堂而过的阴风,“钥匙在玄关。记住,晚上,
别乱走。”她说完,转身走向通往楼上的幽暗楼梯,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一下,又一下,渐渐消失在二楼的黑暗里。我僵在原地,
锁骨上那抹黏腻冰凉的触感挥之不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那里。
那签名像一块烙铁留下的印记,灼烧着皮肤,也灼烧着神经。
直到楼梯口的黑暗彻底吞噬了她最后一点声响,我才猛地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那股沉重的甜腻感几乎让我窒息。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唯一收拾好的主卧,
反手“咔哒”一声锁死了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擂鼓一样撞击着肋骨。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冰凉一片。这地方……这地方不对劲!窗外,
城市的霓虹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剩下模糊的光晕。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床头柜上我自己带来的小台灯,昏黄的光圈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
却让房间四角的阴影显得更加浓重深邃,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中蠕动而出。我甩甩头,
试图驱散那荒谬的恐惧。五百块!市中心!我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无法抗拒的理由,
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也许是房东怪癖?有钱人总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嗜好。
我走到床边,重重坐下,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目光不经意扫过梳妆台。
那上面蒙着厚厚的灰,但灰尘之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过去,
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开灰尘。是一张照片。一张大幅的婚纱照。玻璃相框的边缘冰凉刺骨。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奢华的曳地婚纱,笑容灿烂,正是苏晚!不,应该说,
是年轻许多、洋溢着幸福光彩的苏晚。她依偎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边,两人十指紧扣,
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我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新娘的锁骨位置。那里,在白皙的皮肤上,
赫然有一颗小小的、深褐色的痣!像一粒凝固的墨点,清晰无比。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猛地抬手,
颤抖的指尖摸向自己锁骨下方——刚才被苏晚用口红签下名字的地方。光滑平整。
什么也没有!那……刚才给我签合同的女人……是谁?她锁骨上没有那颗痣!
照片里的人才是苏晚?那给我钥匙、在我身上签名的“苏晚”……又是谁?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五百块的侥幸瞬间被这恐怖的发现碾得粉碎。
我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照片里的新娘对着我,笑得幸福而刺眼。
而现实中那个苍白冰冷的“苏晚”,仿佛就站在门外那片浓稠的黑暗里,无声无息。
我把自己死死钉在卧室那张咯吱作响的旧床上,眼睛瞪得酸涩发痛,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
捕捉着门外黑暗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墙壁里的水管偶尔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
像是老宅痛苦的叹息。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脉搏声遥远而模糊,
衬得屋内的死寂更加令人窒息。时间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锁骨上那个无形的签名又开始隐隐作痛,带着一种阴冷的黏腻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的边缘,一种声音穿透了死寂。嗒……嗒……嗒……缓慢,沉重,
带着一种奇特的拖沓感。像是……湿透的布帛拖过冰冷的地板。声音来自客厅!清晰无误!
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成冰。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冰凉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不能听!不能出去!
我拼命对自己嘶吼,用被子死死蒙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可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
固执地钻进耳朵,钻进脑海,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嗒…嗒…嗒…它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末梢上。终于,
那拖沓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卧室门外。一片死寂。死寂得比刚才的脚步声更加恐怖。
我屏住呼吸,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全身的肌肉僵硬如铁,
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然后,我听到了。声音就在门外。近在咫尺。一个女人的声音,
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和空洞。“你来了……”那声音叹息着,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终于等到你了……”“要永远在一起……”“永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像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那声音……是苏晚!是那个用口红在我身上签名的“苏晚”!
她就在门外!穿着湿漉漉的什么东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甜腥的浓烈气味,
丝丝缕缕地从门缝底下顽强地渗了进来,霸道地侵入我的鼻腔。血!是血的味道!
浓得令人作呕!“永远……”门外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带着某种诡异的满足感。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炼狱般的折磨!一股不知从哪里涌起的蛮力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猛地掀开被子,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赤着脚冲到门边,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把拧开了反锁的门把手!“吱呀——”沉重的房门被我猛地拉开。客厅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远处霓虹灯牌投射进来的、微弱而变幻的光线,
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她站在那里。就在客厅中央,
那盏巨大、蒙尘、死气沉沉的水晶吊灯的正下方。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或者说,
曾经是雪白的婚纱。此刻,那昂贵的蕾丝和绸缎上,浸染着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不规则污迹,
如同疯狂绽放的诡异花朵。裙摆下端尤其湿重、黏腻,紧紧地贴在地板上,
深色的液体正从那里缓慢地洇开,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她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死寂中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和我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如出一辙。
她背对着我,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布满蛛网的水晶灯。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苏晚?”我的声音干涩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似乎没有听见。依旧仰着头,对着那盏死寂的水晶灯。“苏晚?
”我又喊了一声,音量提高,带着濒临崩溃的惊惧。她终于有了反应。极其缓慢地,
极其僵硬地,她开始转动身体。像一个年久失修、关节锈死的木偶。头颅一点点转过来,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脸颊上。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那张脸……是苏晚,
但又不是我见过的那个苏晚!皮肤白得像纸,毫无生气,嘴唇却红得诡异,
像刚刚饱饮过鲜血。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空洞,死寂,没有任何焦点,
瞳孔深处仿佛是两个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她的嘴角,
却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扭曲、极其僵硬的弧度,形成一个非人的、令人血液冻结的微笑。
她那双空洞的眼“看”向我,红唇开合,
是那轻飘飘、甜蜜而空洞的声音:“亲爱的……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回响,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她抬起一只同样苍白、毫无血色的手,
那只手上也沾染着暗红的污迹,朝着我的方向,极其缓慢地伸过来。“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终于冲破喉咙。我再也无法思考,无法站立。
巨大的恐惧像海啸般瞬间摧毁了所有防线。我猛地向后倒去,后背狠狠撞在门框上,
骨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反而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去,冰冷的木地板摩擦着皮肤,
指甲在积灰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几乎是滚爬着退回了卧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砰”地一声将房门死死关上,反锁!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
剧烈地颤抖着,牙齿疯狂地磕碰,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只剩下破碎的、野兽般的呜咽。门外,那拖沓的、湿重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嗒…嗒…嗒…不紧不慢。绕着紧闭的房门,一圈,又一圈。每一次脚步声靠近门板,
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冷汗如瀑,浸透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冰冷刺骨,
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磕碰,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咯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门板后面,背脊死死抵着那点可怜的门板,
仿佛那是隔绝地狱与人间的唯一屏障。门外,那湿重粘腻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
绕着紧闭的房门,一圈,又一圈,缓慢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