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漫用指尖捻着可乐瓶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开，刚好压下几分被阳光晒出的燥热。
她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随手将空瓶往后一抛——身后的保安丧尸立刻精准接住，恭恭敬敬地揣进自己破烂的制服口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还算有点用。”
她撇撇嘴，踩着便利店门口的碎玻璃往前走。
酒红色丝绒外套的裙摆扫过地上的血渍，留下几道蜿蜒的红痕，倒像是特意绣上去的花纹。
便利店的卷帘门被她用异能掰成了扭曲的波浪形，露出里面狼藉的货架。
她走到零食区，指尖划过一排排包装，突然停在某袋草莓味软糖前——这玩意儿上次被三楼的熊孩子抢过最后一包，气得她让那小鬼当众表演了三分钟吞鼻涕。
“全给我立正站好。”
她对着货架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货架上的软糖、巧克力、薯片突然像被无形的线提着，一个个蹦到地上站成整齐的队列，包装袋上的卡通图案齐刷刷“面朝”她，活像一群等着检阅的小兵。
季小漫看得乐了，弯腰从队列里挑出那袋草莓软糖，撕开包装往嘴里倒了几颗。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时，门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三个穿着校服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滚了进来，为首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眼镜腿断了一根，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此刻正死死攥着一根磨尖了的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身后的高个子男生护着个女生，那女生扎着马尾，额角磕出了血，校服外套上沾着大片灰褐色的污渍，不知是泥还是别的什么。
“别、别过来！”
眼镜男生颤声喊道，钢管在他手里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季小漫挑眉，往嘴里又丢了颗软糖：“我又没动，你抖什么？”
三人这才看清她的样子——酒红色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黑色皮质吊带裙，裙摆下的小腿线条利落，踩着双细带凉鞋，脚趾甲涂着跟口红同色的红甲油。
明明穿着与末日格格不入的精致，却让他们从骨子里冒出寒意。
“你、你怎么不怕它们？”
女生怯生生地问，目光瞟向门口——那里的丧尸正排着队给彼此系红丝带，丝带是从隔壁饰品店抢来的，粉的绿的缠在一起，滑稽又诡异。
“它们？”
季小漫朝丧尸们努努嘴，“一群连劈叉都费劲的废物，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
三个学生脸色骤变，扒着碎玻璃往外看——十几只丧尸正从街角拐过来，为首的是个穿着睡衣的胖女人，肚子上的赘肉随着跑动晃悠，嘴里还叼着半只血淋淋的手臂。
“是王、王主任！”
高个子男生声音发颤，“她昨天还在晨会上训话……现在她大概想训训你们的骨头有多脆。”
季小漫舔了舔唇角的糖渍，突然觉得这场景比恐怖片有意思多了。
眼镜男生急得快哭了：“姐！
求你救救我们！
我们知道哪里有罐头厂，还有、还有抗生素！
我们都给你！”
女生也跟着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还能帮你拎东西、放哨！
什么都愿意做！”
季小漫抱着胳膊看了他们半晌，视线在女生渗血的额角停了停，又扫过男生们磨破的掌心。
她突然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挑了挑：“帮我做事？
行啊。”
她指着那袋草莓软糖：“先把这些糖全剥了，糖纸叠成千纸鹤，一个小时内叠不够一百只，就自己出去喂丧尸。”
三人愣了愣，没想到是这种要求，但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还是咬着牙应了。
眼镜男生颤抖着拆开软糖包装，高个子男生笨拙地学着叠千纸鹤，女生则跪坐在地上，把糖一颗颗放进旁边的保鲜盒里，血珠顺着额角滴在糖纸上，染红了一小片。
季小漫靠在货架上，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她转头看向门口的丧尸群，那些玩意儿己经快到便利店门口了，王主任的衣服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沾着血的肥肚皮。
“都给我停下。”
她懒洋洋地开口。
狂奔的丧尸群猛地定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王主任保持着扑咬的姿势，肥肉悬在半空，嘴里的血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血坑。
三个学生手里的动作顿住，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把它们的鞋带都系成死结。”
季小漫补充道，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
下一秒，丧尸们突然开始弯腰解鞋带，动作僵硬地给自己系死结。
王主任胖得弯不下腰，急得在原地跺脚，肥肉晃得更欢了，活像个漏气的气球。
“噗嗤——”女生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怯怯地看了季小漫一眼。
季小漫倒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女生胆子还算大。
她走到女生面前，蹲下身，用指尖戳了戳对方额角的伤口：“疼吗？”
女生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疼。”
“嘴硬。”
季小漫啧了声，起身对着药架说，“把碘伏、纱布、创可贴都扔过来。”
几样东西“嗖”地从货架上飞过来，精准地落在她手里。
她撕开碘伏棉签，粗暴地往女生额角一按，看着对方疼得龇牙咧嘴，嘴角反而勾起笑意：“这点疼都忍不了，还想在末日活？”
女生咬着唇没说话，眼泪却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这句话里的残忍和真实。
“我叫季小漫。”
她突然开口，把纱布丢给女生，“你们呢？”
“林、林浩。”
眼镜男生连忙回答，指了指高个子，“他是赵磊，她是陈雪。”
“林浩、赵磊、陈雪。”
季小漫念了遍名字，像是在品味什么，“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让你们往东，别往西；让你们喂丧尸，别犹豫。
听懂了？”
三人连忙点头，林浩甚至还鞠了一躬：“听懂了！
我们一定听话！”
“算你们识相。”
季小漫站起身，踢了踢地上的千纸鹤，“这些玩意儿留着生火用，现在跟我去超市。”
她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林浩赶紧跟上帮忙拖箱子，赵磊扶着陈雪，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三只刚被驯化的小狗。
路过系完鞋带的丧尸群时，季小漫突然停下脚步。
王主任正试图迈开腿，结果因为死结摔了个西脚朝天，肥肉在地上弹了弹，半天爬不起来。
“给我把她翻过来，让她肚皮朝上晒太阳。”
季小漫拍了拍手，像是在吩咐什么有趣的事。
两只丧尸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王主任，“啪”地把她翻了个面，露出沾满血污的肚皮。
阳光晒在上面，油光锃亮。
陈雪别过脸不敢看，赵磊攥紧了拳头，林浩则低着头，像是在研究地面。
季小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她就是要让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在这末日里，善良和同情最不值钱。
“怎么？
不忍心？”
她看向赵磊，眼神像淬了冰，“等她爬起来咬断你们脖子的时候，再跟她讲慈悲心？”
赵磊猛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裸的嘲讽。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松开了拳头。
“记住了，”季小漫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鞭子一样抽在三人心上，“跟着我，要么狠，要么死。”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转身朝远处的超市走去。
酒红色的外套在风中扬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浩咽了口唾沫，推了推赵磊：“快、快跟上。”
三人快步追上季小漫的脚步，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紧紧跟在她身后，像是永远也逃不开的枷锁。
超市的玻璃门碎得彻底，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丧尸。
季小漫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晃动的人影，突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夕阳下闪着光。
“今天的任务，”她回头看向三个跟班，声音里带着兴奋，“把这里所有的巧克力，都给我搬出来。”
林浩、赵磊和陈雪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一丝被强迫接受的平静。
他们知道，从跟着这个叫季小漫的女人开始，他们的末日，注定不会平静了。
而季小漫看着他们走进超市的背影，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草莓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有意思。
这些人的恐惧、挣扎、不甘，可比那些只会嘶吼的丧尸有趣多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撑下去？
她才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