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无数道棱形光斑洒在香槟塔上，整个宴会厅弥漫着金钱与成功的气息。
沈慎之站在人群中央，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日益挺拔的身形，手中的巴卡拉水晶杯里，金黄色的液体随着他手腕的转动泛起细密的气泡。
"沈总，恭喜啊！
"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挤过人群，红酒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慎行科技这次上市，可是创造了业界神话！
开盘就涨了百分之三百，了不得啊！
"沈慎之得体地微笑，与对方碰杯："王总过奖了，这都是团队努力的成果。
"他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越过对方的肩头，在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林薇今天穿了一条露背的黑色长裙，丝绸面料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在人群中闪着危险而迷人的光。
她正与几位投资人谈笑风生，偶尔侧头时，颈间那条钻石项链便会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那是他上个月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为她拍下的礼物，价值七位数。
当时林薇在他耳边娇嗔说太贵重了，可第二天就戴着它出现在了公司年会上。
"在看什么？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沈慎之迅速收回视线。
苏晚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杯橙汁。
她身上那件米色的连衣裙，他还是认得的——三年前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那时她穿着这条裙子在他面前转圈，裙摆扬起优美的弧度，她说等公司上市那天，她一定要穿最鲜艳的红色去敲钟。
可今天，她甚至连妆都没有化。
素净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
"没什么。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淡了下来，"你怎么不去和李太太她们聊聊天？
我记得你们以前很谈得来。
"苏晚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像一潭深水，平静得让人心慌。
这眼神无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在地下室里啃冷馒头的他。
那时他们穷得只能分吃一个馒头，她却笑着说："慎之，别担心，我们会好的。
"现在他们确实好了。
身家百亿，科技新贵，明天他们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各大财经报纸的头版。
可他却在她的眼神里，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沈总，苏晚姐。
"林薇不知何时己经来到他们身边，手中的香槟杯微微倾斜，"今天的庆功宴真是太成功了。
"她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与苏晚那件略显陈旧的裙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薇薇今天辛苦了。
"沈慎之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听说你为了今天的活动，连续加班了好几天。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薇的笑容恰到好处，目光轻轻扫过苏晚的裙子，"苏晚姐今天这身很好看，很有...复古的味道。
现在很流行这种怀旧风格呢。
"这时，乐队开始演奏一首探戈舞曲。
林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轻轻搭在沈慎之的手臂上。
"慎之，上次你说要教我跳探戈的，可不能食言啊。
"沈慎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香槟杯塞到苏晚手里："帮我拿一下。
"他牵着林薇步入舞池，她的手很快攀上他的肩膀。
在***的探戈节奏中，她的身体贴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
"你看她，"林薇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站在那里拿着你的杯子，像不像个专门伺候人的？
"沈慎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苏晚依然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他的香槟杯，安静地看着舞池中的他们。
一个侍应生端着满盘的酒杯匆匆走过，差点撞到她，慌忙低头道歉。
苏晚却只是温和地摇摇头，甚至还帮对方扶正了一个快要倒下的杯子。
那一刻，沈慎之忽然想起上市敲钟前，她在休息室里替他整理领带。
她的手指很凉，声音也很轻："慎之，高处的风大，你要站稳。
"他当时说了什么？
好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句"知道了"，然后推开了她的手。
"明天和瑞科资本签约的合同，我己经放在你书房了。
"林薇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放在哪里了？
""保险柜里。
"她轻笑一声，"密码...是你生日。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了。
"他微微皱眉。
公司的机密文件放在保险柜里是应该的，但密码设置成他的生日，这显然不合规矩。
但林薇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耳边："今晚...去我那里？
新换的床单，是你喜欢的埃及棉。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舞曲结束，他回到苏晚身边。
她依然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仿佛一尊静止的雕塑。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他说，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苏晚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首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很久，她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看着她独自离开宴会的背影，沈慎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林薇发来的地址定位。
他按熄屏幕，对另一个走过来的投资人露出完美的笑容。
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只有一扇小窗户的地下室，苏晚指着窗外稀疏的星星，说："你看，再黑的天，也会有光。
"而现在，他站在全城最高的地方，俯瞰着万家灯火，却觉得那些星星，都一颗接一颗地熄灭了。
侍应生又端着一盘酒走过，沈慎之取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
他告诉自己，这是成功的代价，是每个男人都会经历的选择。
苏晚会理解的，她一首都是最理解他的那个人。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坐在出租车里的苏晚，正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默默地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而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刚刚收到的匿名照片——照片上，林薇正把一条领带放进沈慎之的行李箱，那条领带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