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这个小插曲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这件事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我收到了班长的微信。
“杨柳,本来是给你打电话的,打过去才发现是空号,想着是你换号了,所幸咱们还有微信,就发微信和你说啦!
同学聚会的时间定在了7.3号晚上8点,地点在聚福大酒店,这个酒店的私密性还是很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们大家都很期待和你这个大明星见面呢。”
看到日期以后我就去翻了自己的行程表,那天除了一个可去可不去的晚宴邀请也没有,就是不知道通告那边剧组是怎么安排的。
我很想问问高时焰会不会去,好多次都打出来了,又没有勇气发出去,斟酌之下,我只能回复:“谢谢班长还记得我,我那天行程倒是没有什么冲突,就是剧还在拍,不知道那天的通告是怎么样,大计划我是只有中午在拍,具体的通告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等通告出来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回复啊。”
“好的好的,带着小粽一起,我给她也发了消息的。”
班长那边很快回复,我看着趴在旁边睡的和死猪一样的小粽,真的是,到底谁是老板啊。
“咳咳,某人要是再不醒,月底没奖金了哦。”
听到奖金两个字,她一下就坐了起来,看着我说:“别扣我奖金啊!!!”
明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提到奖金的时候两只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我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小财迷。”
她倒是不恼,揉了揉额头,又朝我贱嗖嗖的笑。
“行了,赶紧把品牌方的衣服拿过来,等会儿迟到了,咱俩都没奖金了。”
Valentino送来的礼服倒也合身,珍珠耳环在闪光灯下显得更是亮眼,锁骨处那个羽毛的纹身更是给了神来一笔。
美中不足的就是左手腕那串佛珠,与华丽的造型格格不入。
“怎么每次出席重要场合都带着佛珠啊?”
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串上的珠子:“戴着它,我安心。”
如果告诉小粽那是当时高时焰送我的,她一定让这串佛珠当场死无葬身之地。
我承认,我对那个人始终存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说我还喜欢他吧,可是我早就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说我不喜欢吧,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能偷偷溜进我的脑袋里。
上学的时候小粽就常说,我的脑子鬼掰开了都嫌弃,因为这是个恋爱脑。
当高跟鞋的声音被快门声吞掉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站在了红毯上。
香槟色裙摆拖过地面,像被风揉碎的月光黏在脚踝,可肩上那袭正红披肩总不肯安分——刚才在休息室试了三次,是想用它遮住锁骨处的羽毛,可是它总在转身时滑下来,小粽说“这样更灵动”,就没再换下来。
我摸着布料边角想,那年初夏的晚上,他裹在我短袖上面的校服也是这样,老是往脖子里灌风。
闪光灯突然涌过来,密密麻麻的光在眼前炸开,我下意识眨了眨眼,耳坠上的钻石趁机往镜头里跳。
有人喊“杨柳看这边”,我扬起嘴角时,能感觉到眼尾那颗痣被光熨得烫——这颗痣是他发现的,那时候我们蹲在操场边看星星,他说“你这儿有颗小痣,像被星星砸了个坑”。
往前走的时候,披肩角扫过地面,带起的细尘被追光映得清清楚楚。
我故意放慢了步幅,指尖顺着披肩边缘滑到领口,那里别着枚星星胸针,磨砂银的星尖是我特意要求的,像被风沙磨了无数遍的样子。
前几天品牌方问我要不要换个更闪的,我说不用,“这个看着踏实”。
签字板前的笔比想象中沉。
我握着笔顿了顿,手腕上的佛珠好像很明显。
腕骨处的旧疤忽然有点痒——是那年运动会跑3000米时摔倒被跑道上的碎石划破的,当时他蹲在我面前,用矿泉水给我冲伤口,水珠滴在跑道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就好像今天耳坠上的珍珠一样,漂亮极了。
他说“以后别跑这么野,我要是不在呢”,那时候我以为他永远都在。
名字落下去的时候,指尖微微发颤。
风正好在这时掀了掀披肩。
我迎着光挺首脊背,把披肩往肩上紧了紧,胸针的棱角硌着锁骨,不算疼,却很清醒。
快门声再次漫过来时,我望着镜头的方向笑了。
我在想,这次的红毯照片他能在手机上看到吗?
如果看到了,手腕处的佛珠明显到足够让他发现吗?
他会后悔当年的选择吗?
红毯结束后我很早点回去休息,经纪人kk打来电话说,让我去晚宴走一圈。
我想,大概是身上的这套高定礼服需要一些灯光。
“签名的时候手腕处的旧伤又开始疼了?”
宴会厅里小粽见缝插针的问我。
“有点儿,不过没多大事。”
“不过是被碎石划了下,怎么就留下后遗症了。”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我突然就明白高时焰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了——他就像是我手腕处的旧伤,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总是会在我觉得我自己己经完全放下的时候隐隐作疼。
名利场这么多年的沉浮,我早就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一圈下来,酒杯里的酒不知道添了多少次,此刻还是见了底。
再待下去,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是清醒的。
我拍了拍旁边的小粽,她立马get到我的意思去旁边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们,我指了指门口示意我在门口等着。
夏天傍晚的风吹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我不自觉的往下走,大概是酒精摄入过多,一下踩空,就在我百分百确定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有人拉住了我的后背,我的人是堪堪站稳了,可是我明显感觉到礼服有撕拉一声的声音,当时脑海里只剩一句话:完蛋了。
我转身看见后面的人是谢祯,营销号都说他要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只能回家去继承家里的资产了,他自己也毫不避讳自己是个富二代的事情。
我的脑子一下就转了起来。
“谢老师,刚才很感谢你帮我,但是我的这条礼服也确实是因为你坏了……”我明显感觉到谢祯愣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开口:“抱歉,刚才救人心切,这条裙子的损失我会赔付的。”
得到这样的承诺,我心里甭提有多乐了,但是嘴上还是推辞了一下:“我是想说这个损失咱们可以一人一半,毕竟你也是为了帮我。”
“真正的绅士是不会让漂亮女生花钱的。”
别人说这话,我会认为他装装的,但如果是谢祯,我只会觉得很有魅力。
不,准确的说是口袋里的钱有魅力。
“多谢谢老师的绅士啦。”
说完这句话,车也停在了门口,小粽出来时看到谢祯的存在很是惊讶,但也很礼貌的问了句“谢老师好。”
我和谢祯说了再见,转身和杨柳上了车。
在车上,小粽又开始教育起了我:“你现在好歹也是当红小花了,适当着和男艺人也有点分寸感吧,印象里你好像和谢祯并没有过什么合作吧,要是被拍到指不定又传出什么谣言呢,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体质不要我多说吧,再说那谢祯,拍一部戏和一个女主角就传绯闻,虽说大多都是捕风捉影,但是一旦被贴上标签,想撕下来都难了。
人家谢祯混不下去回去继承家产,你呢,你家里有家产让你继承吗?
都在这圈里混了多久了,怎么还是想不明白,咱们的人设虽然是笨蛋美人,但是你也别真诚笨蛋美人啊。”
小粽拍了一下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忘了,你是真的笨。”
“你说我美我承认,我笨我就不承认了,还有,我和谢祯说话是因为我快摔下台阶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然后礼服被他拉坏了,我们在说礼服的问题,你能不能收收你那天马行空的思想,我觉得你干助理都屈才了,应该去写小说。”
“我这不是怕你好不容易出了龙潭又误闯了虎穴。”
要不是她手上有我太多黑料,有时候我真的想和她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