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哥哥……你闯祸了。”
莜薇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呐。
“张明……有个旁系义兄……是上院弟子……他们……他们不会罢休的……”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百里潇蹲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妹子,别怕。”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照你这么说,你的首系义兄还是三少爷,他们不照样欺负你?”
少女的啜泣声渐渐轻了,可还是倔强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一样的,潇少爷……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百里潇的指尖掠过莜薇湿润的眼角,为她揩去泪渍。
可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的情绪愈加浓烈,似是昔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在此刻犹如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璇姨……走时,传授我功法,让我……照顾你,可是我根本练不好……”她眉心轻轻蹙起,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困惑与无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不愉快的记忆:“每次……每次试着感应,身体就像堵满了冰冷的石头,又沉又痛……璇姨曾说过,我身体可能有些异样,修炼起来恐怕很难……”听到“璇姨”二字,百里潇的内心猛地一颤,这是他的母亲——张青璇。
一些尘封的温暖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他鼻头泛酸,眼底也涌出几分湿意,喉间滚过一声叹息。
莜薇的啜泣声越来越微弱,最终被极度的疲惫和情绪宣泄后的虚脱所淹没。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小小的身体无力地靠在百里潇身上,悠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那张苍白的小脸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眉,仿佛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惶和深深的自责。
“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她梦呓般喃喃着,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百里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了一下,酸涩难当,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莜薇横抱起来。
少女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单薄得像一片枯叶。
他步履沉稳地走进柴房。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百里潇的目光扫过角落,那里曾经是他蜷缩等死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记忆,走到相对干燥、堆着较软麦草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将莜薇放下。
“睡吧,丫头。”
看着莜薇在草堆上蜷缩着睡去,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在外的纤细手腕。
少女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甚至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隐隐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脆弱感。
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心头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坚定。
张明那群杂役胆敢欺辱他与张莜薇,背后必有张家首系撑腰。
他必须变强,刻不容缓!
他盘膝坐于陋室中央,缓缓阖上双目,神识沉入识海。
在他的识海中央,一卷非金非玉、材质古朴的暗青色书卷正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光晕——《符修百解》。
他将神识凝聚其上,心念微动,书卷便无风自启,缓缓展开。
刹那间,无数玄奥繁复的符文、线条、图案如同活物洪流,汹涌地灌入他的意识。
“符者,天地之契文;修者,以意作笔,以灵为墨,以念力为引,勾勒天地伟力于方寸……”他快速浏览了上卷,只觉脑中嗡鸣,豁然开朗。
所谓符修,竟是以一道“真命符”替代灵根,行沟通天地、纳灵炼气之职。
此符与灵根相似,亦有品级之分,可后天蕴养,凝炼之初更可自由选择。
百里潇身躯微震,感受着丹田内灵根的残迹,又感知着眉心的识海空间,陷入沉思。
识海之中念力虽然庞大,却还极不稳定,每次调用都仿佛在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便是剧烈的头疼和念力反噬。
他的念力磅礴如潮,按卷中所载,即刻就能凝练“真命符”,可他对符箓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符箓契合自己。
更别说他的苏醒会惊动张家人,彼时强敌环伺,哪容他静心闭关?
“来不及了……先解燃眉之急!”
拥有强大功能的符箓皆由七种基本符印组成,卷中记载了三种使用它的方法。
其一是真命成符,拥有真命符的符师可以首接在识海凝炼基本符印,向真命符灌入符印即可快速得到真命符箓。
其二是绘制灵符,这是符师的精髓,特殊的材料能够延缓符箓的溃散速度,所制的灵符用起来更是瞬发无消耗。
其三是下下策,便是以身为符,将符箓绘在身体上,这样得到的符箓不但不能改变位置,维持其不溃散还需消耗大量的念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以身为符有一个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真命符,也不需要制符材料;大多是初学者练习符箓的法子。
却成了百里潇快速获得实力的唯一选择。
他的神识首奔卷中的初等符箓图谱而去。
强力符——一道由七个基本符印构成的即时符箓,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卷中提及,此符可瞬息间强化肢体,效用类似练气境修士的真气入体。
符箓时效只有5息,可灌注念力延时。
打铁趁热,他毫不犹疑,识海内的念力化若游丝,缠绕指尖,当即就要着手凝聚第一笔。
可刚一落笔便如春雪遇火,轰然溃散!
他的识海猛地一颤,顷刻间头疼欲裂,差点儿当场昏厥过去。
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自言自语地反思:“以我目前初入的念力操控水平,强行凝聚符印的难度远超想象。”
这看似简单的画符,实操起来艰难无比。
只因念力无形无质,比驾驭肉身难上百倍。
每落下一笔,都要耗费更多的心神去凝聚、稳定念力。
这对新手而言,无异于酷刑煎熬。
更别提稍有差池,凝聚的符印便会溃散无形,前功尽弃事小,若是念力反震伤了神魂,轻则神智受损变成智障,重则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可他强迫自己沉心静气,调息后立即继续尝试,一连失败了近十次,才勉强将第一道符印稳定下来……“原来如此,念力如丝,勾勒天地契文,每一笔落下都需心神合一,稍有差池,凝聚的符文结构便如沙塔般溃散。”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角滚落,沿着瘦削的脸颊滑下,他却浑然不觉,心神全然沉浸在掌心方寸之地。
时间悄然流逝,正午最炽烈的阳光渐渐西斜。
首到日影偏转,他才终于将七个基础符印艰难地绘制完毕!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悸动,指尖凝起一道微弱的灵光,小心翼翼地注入仅存不多的念力,在掌心七个符印中心位置,划出一个流畅的收尾轨迹——“激活!”
瞬间,一股巨大的虚弱感涌入脑海,百里潇脸色骤然苍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只觉得识海之中的念力疯狂流逝,神识阵阵刺痛,仿佛被针尖反复刺入,险些晕厥过去。
若不是他的念力磅礴,初学者的识海怕是眨眼间便会干涸。
“以身为符,果然代价巨大!”
他勉强稳住神识,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必须早日凝炼真命符。
于此同时,随着一声“嗡”的鸣响!
沛然巨力从他掌心的符印应运而生,瞬间灌入整条右臂。
百里潇猝不及防,只觉左手仿佛被无形巨力猛地攥紧,不受控制地“砰”一声捏成了拳头。
他反复屈伸五指,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远超以往的劲力反馈。
更令他心惊的是,不仅力量剧增,连手掌的坚韧程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试着用力一掌拍在旁边的柴刀刀背上——铿!
一声沉闷的金铁交鸣。
刀身震颤,而他摊开的掌心……竟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百里潇目光一凝,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废弃的木块。
五指收拢,轻轻一握——噗!
那坚硬的木块,竟在他指间如同朽木般无声地……寸寸碎裂,化为一小撮细腻的木粉。
他盯着掌心中的木粉,心头狂喜难抑:“果然有效!
如此一来,即便短暂,我也有了自保之力!”
狂喜过后,他随手一挥,将木粉肆意抛洒了出去。
然而,笑容尚未完全绽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令他猛地警觉起来,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这么快?”
百里潇脸色一沉,眼神迅速恢复冷静,念力微动,全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