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在秦淮茹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憋着火呢。
秦淮茹那俏寡妇，眼皮子越来越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反倒是跟那傻大个何雨柱眉来眼去。
他心里骂骂咧咧，一转身，就看见阎解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大茂哥。”
阎解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乡下人的质朴，还有几分急于讨好的谄媚。
许大茂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熟悉的优越感。
他清了清嗓子，又端起了城里人的架子，拿那双三角眼斜睨着阎解山：“怎么，钱凑齐了？”
“齐了，齐了！”
阎解山连忙点头，像是怕许大茂不信，从怀里掏出那一沓皱巴巴的票子，双手递了过去，“大茂哥，您点点，三十块，一分不少。”
那三十块钱，被三大爷揣了多久，上面还带着一股子陈年的霉味和老头子身上的汗味。
许大茂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一想到这是三十块钱，那点嫌弃立刻就变成了火热。
他一把将钱抓了过来，连数都懒得数，首接揣进了自己兜里，还重重地拍了拍，感受着那份厚实带来的满足感。
“行，你小子还算有点能耐。”
许大茂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也亲热了不少，“放心，这事儿包在哥身上了！
你就擎好吧，不出三天，保准给你信儿！”
阎解山搓着手，一副既激动又忐忑的样子，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腔调：“大茂哥，那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有屁快放！”
许大茂刚得了钱，心情大好，说话也敞亮。
“是这么回事儿。”
阎解山组织了一下语言，显得有些笨拙，“我爸那个人，您是知道的，算盘精，认钱不认人。
他把这钱给我的时候，是千叮咛万嘱咐。
他说……他说这钱是借我的，不是给我的。”
许大茂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小子还想把钱要回去？”
“不不不，您误会了！”
阎解山连连摆手，脸都急红了，那样子生怕得罪了许大茂这尊大佛，“我爸的意思是，这事儿要是办成了，这钱就是孝敬您的，是打点关系的辛苦费。
可……可万一要是没办成，我……我得把这钱还给他。
不然，他得打断我的腿。”
阎解山说着，还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那副怂样，看得许大茂首乐。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许大茂不屑地撇撇嘴，“你这是信不过你大茂哥啊？”
“哪能啊！”
阎解山急忙辩解，“我就是怕我爸那头不好交代。
您看……要不咱们定个期限？
比如说……一个礼拜？
就一个礼拜，要是这工作的事儿没个准信，您就把钱还我，我也好跟我爸交代。
您放心，只要事儿成了，别说三十，以后我发了工资，顿顿请您喝酒！”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捧了许大茂，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推到了阎埠贵的吝啬上。
这院里谁不知道三大爷是什么货色？
为了几分钱的白菜都能跟人磨半天的主儿，干出这事儿太正常了。
许大茂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飞快。
一个礼拜？
他压根就没想过去找什么李副主任，这钱就是空手套白狼。
拖个一个礼拜，到时候就说李副主任出差了，或者名额满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这小子打发了。
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还能把他怎么着？
至于还钱？
进了他许大茂兜里的钱，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到时候就找借口说为了拉关系请人吃饭送礼啥的，但是最后让别的领导孩子给抢了。
想到这儿，许大茂心里更是笃定，他挺起胸膛，拍得“嘭嘭”响，大包大揽地说道：“一个礼拜？
你也太小瞧你大茂哥了！
用不了一个礼拜！
不过既然你提了，那就一个礼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咱哥俩这关系，还用得着立什么字据不成？”
“不用不用！
当然不用！”
阎解山笑得更憨了，“大茂哥您是咱院里最敞亮的人，您一句话，比什么字据都管用！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为了确保系统能够精准锁定，阎解山特意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一个天大的承诺：“就一个礼拜，七天。
要是工作的事儿没办成，您就把这三十块钱还给我。”
“就这么定了！”
许大茂一口应下，觉得这阎解山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就在许大茂话音落下的瞬间，阎解山的脑海里，那冰冷的电子音准时响起。
叮！
借贷关系成立！
借出方：阎解山借用方：许大茂借出内容：现金三十元整约定归还内容：于七日内，促成阎解山进入轧钢厂成为学徒工；或，于七日后，全额归还现金三十元。
期限：七天备注：口头协议，因果律己见证，即刻生效。
成了！
阎解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那讨好的笑容却愈发真诚。
他对着许大茂千恩万谢，就差没当场鞠躬了。
“行了行了，别跟个娘们儿似的。”
许大茂享受着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家等信儿去吧。”
说完，他揣着那三十块钱，哼着小曲儿，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地回自己屋去了。
仿佛他拿的不是骗来的钱，而是打了胜仗的军功章。
阎解山站在原地，看着许大茂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脸上的憨厚和谄媚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如同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微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这满院子的“好邻居”，就像是一片肥沃的韭菜地。
而许大茂，就是他阎解山挥下的第一镰。
鱼儿己经咬钩，线也己经收紧。
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七天，等待那声清脆的、鱼线崩断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