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七年筑起的堡垒,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调笑轻易凿穿。
先前在会议室里强压下的所有委屈、挫败、自我怀疑,混合着此刻汹涌而上的猜疑和恐慌,轰然决堤。
她猛地掐断了电话,屏幕瞬间暗下去,映出她煞白一片的脸。
视线迅速被涌上来的水汽模糊。
她不能在这里哭,绝对不能。
苏晚宁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向走廊深处那个不起眼的消防通道门。
用力推开沉重的防火门,门轴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淡淡霉味的陈旧空气扑面而来。
她踉跄着扑进这片昏暗的安全地带,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身体沿着墙面一点点滑落,最终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压抑了一上午的情绪如同溃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将自己蜷缩起来,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掩盖起来。
然而,她的身体却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肩膀随着抽泣而不断耸动,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
滚烫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紧闭的双眼中喷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她身上那丝质的西装裤面料。
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也被泪水冲花,尤其是那精心描绘的眼线,在泪水的作用下晕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拖出一道道狼狈的黑色污迹,使她看上去更加憔悴和无助。
尽管呜咽声在她的喉咙里被死死咬住,但还是有一些破碎的抽噎声从齿间漏出,在这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凄凉和孤独。
这哭声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绝望在呐喊,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就在这绝望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嗒”声,从上方楼梯的阴影里传来。
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却显得异常清晰,就像是金属簧片被压紧后又瞬间弹开的声音。
苏晚宁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骤然缩紧。
她惊恐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向上望去,试图透过那昏暗的光线看清声音的来源。
在模糊的视线中,她隐约看到一个男性的轮廓,正倚在更高一层的楼梯栏杆旁。
由于光线太暗,她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身影,但仅仅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身影,却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一点猩红的光点在他指间明灭,随着他吸烟的动作,划出细微的轨迹。
淡淡的烟草气息弥散下来,并不浓烈,却带着一种冷冽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黑暗模糊了他的五官,只留下一个颀长而沉默的剪影。
居高临下,像一尊审视着脚下狼狈凡人的神祇。
是顾沉衍。
苏晚宁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她手忙脚乱地想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却软得不听使唤,反而更显狼狈。
“对…对不起,顾总!
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我马上走!”
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楼梯上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哼。
那点猩红的光点被掐灭,丢进角落的垃圾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