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天香书院!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被权臣强娶后我含泪沦陷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7-03

>我在山洞救下重伤的定远侯世子裴砚。>他醒来后盯着我腕间的红痣说:“救命之恩,

必以命相报。”>三月后,一纸圣旨降下——我的夫君为攀附权贵,亲手将我献入侯府。

>裴砚用金链锁住我脚踝:“你救我那日,就该知道逃不掉了。

”>他夜夜为我揉按跪伤的膝盖,却在我生辰那日解开锁链:>“若还恨我...就走吧。

”>我攥着放妻书走出侯府,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折返时只见他满手鲜血,

哑声道:>“这次...换你囚禁我一辈子可好?

”---山林间特有的湿润空气裹挟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

日光被层层叠叠、浓得化不开的枝叶筛过,落到地上时,只剩下些稀薄黯淡的光斑,

勉强照亮脚下湿滑崎岖的小径。沈青瓷背着那只磨损了边角的旧藤筐,

细密的汗珠沿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没入略显粗糙的棉布衣领。

筐里躺着几把刚掐下的、水灵灵的荠菜和马齿苋,带着山野特有的微涩清气。

这是林家灶房今日的指望。她停下脚步,用袖口抹了抹汗,抬眼望向四周。

参天古木沉默地矗立,藤蔓如怪蟒般虬结缠绕,遮天蔽日。静,太静了,

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汩汩流淌的声音。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条冰冷的蛇,

悄然缠上她的脚踝。就在这时,一点雪白的影子,毫无征兆地撞入她视线边缘。一只兔子。

通体纯白,没有一根杂毛,在浓得发暗的绿意里,白得晃眼,像山精无意遗落的珍珠。

它蹲踞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上,红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竟无半分野物的惊惧。

那眼神……沈青瓷心头莫名一悸,总觉得那目光里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鬼使神差地,

她朝那兔子挪了一步。白影轻捷地一闪,没入一片更为幽深的灌木丛后。她犹豫了。再往里,

就是村里老人再三告诫的禁地,传说有吃人的山魈。可那抹纯净的白,像根无形的丝线,

牵引着她的好奇。藤筐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提醒着她空空的米缸。

也许……里面会有更肥嫩的野菜?或者野菌?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拨开眼前纠缠的枝桠,

循着那抹时隐时现的白影,一步步踏入那片连光线都显得吝啬的浓荫深处。

空气里的凉意骤然加重,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脚下的腐叶层愈发厚实松软,

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声的沼泽上。光线被彻底隔绝在外,四周只剩下影影幢幢的怪树轮廓,

如同蛰伏的巨兽。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像大地张开的一张沉默的巨口。那只引路的白兔,停在洞口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最后看了她一眼,倏地消失在洞内的黑暗里。沈青瓷在洞口踟蹰片刻。

洞内吹出的风带着浓重的土腥气和一种……铁锈般的腥甜味。恐惧攥紧了她的心,

本能地想要后退。可那洞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几不可闻的***,断断续续,

气若游丝,像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是人!那点微弱的求救声瞬间压倒了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潮湿的空气灌入肺腑,定了定神,摸索着洞壁,

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片未知的黑暗。洞内比外面更冷。光线从洞口艰难地透进来几缕,

勉强勾勒出嶙峋的怪石轮廓,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眼睛适应了许久,

她才勉强看清洞内的情形。目光触及洞底角落时,她的呼吸猛地一窒。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头无力地垂着,长发散乱地披拂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

一身玄色劲装早已被撕裂多处,露出底下精悍的肌肉线条,

却也被暗红的血污浸染得斑驳陆离。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肩下方,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

深可见骨,暗红的血仍在缓慢地渗出,将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深褐。

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弥漫开来,几乎盖过了洞里的土腥气。他像是睡着了,

又像是……死了。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那里还有一丝生机尚存。

沈青瓷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强压下喉头的惊悸,蹑手蹑脚地靠近,

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这死寂的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在他身前几步远处停下,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探向他垂在身侧的手腕。

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但皮肤下,脉搏还在顽强地、极其微弱地跳动。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她立刻放下藤筐,动作麻利地翻找。

里面除了野菜,还有一小块干净的粗麻布,是预备着万一采到菌子包起来用的。

她小心地撕开他肩头伤口附近黏连的衣物碎片,露出那可怕的创口。

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有些发白外翻,血还在缓慢地往外渗。她屏住呼吸,

用那块粗麻布蘸取藤筐底层木筒里仅剩的一点清水,

极其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凝结的血污和污泥。每一次触碰,都让她自己的指尖跟着微微发颤。

清理的过程缓慢而艰难。水很快用光了,污血却似乎擦不尽。她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洞口附近一种叶片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野草上。是刺儿菜!村里老人说过,

这种草捣烂了能止血。她立刻起身,跑到洞口,飞快地采了一大把,回到洞内,

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将草叶放在上面,又寻了块圆石,用力地捣碾起来。

青绿色的草汁混合着草叶的纤维渗出,散发出一股清苦的气味。

她将捣烂的刺儿菜糊小心地敷在那可怕的伤口上。草汁接触到翻卷的皮肉,

昏迷中的男人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眉头痛苦地拧紧。

沈青瓷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药糊掉在地上。她稳了稳神,用剩余的干净布条,

尽量轻缓地绕过他的肩膀和腋下,试图包扎固定。布条不够长,她只得一圈圈缠绕,

动作笨拙而小心,生怕再弄疼了他。

就在她费力地缠绕、手指不可避免地拂过他滚烫的颈侧皮肤时,那只垂落的手,

毫无预兆地动了!冰冷、粗糙、带着厚茧的手指,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

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啊!”沈青瓷短促地惊叫一声,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要挣扎抽回。

“谁?”一个极度沙哑、虚弱,却带着野兽般警惕与冰冷质感的声音响起。

沈青瓷的心脏几乎停跳,僵硬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倏然睁开的眼睛。那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

像淬了寒冰的深潭,幽邃得望不见底,又带着重伤之下依旧未褪的凌厉锋芒,

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人心。他醒了!那双眼睛死死地锁住她,带着审视,

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拧断她的脖子。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藤筐就在旁边,里面还放着采野菜的小铁铲,可她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时间在死寂中凝固。洞内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一个惊惧,一个压抑着痛楚和警惕。

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身上极其缓慢地扫过,从她惊惶失措的眉眼,

到她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裙,再到她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他的目光,

在她纤细手腕内侧一点殷红如血的痣上,停顿了一瞬,极其短暂,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骇人的杀气和戒备,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

也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是你?”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得厉害,

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像是确认,又像是……某种喟叹?

沈青瓷惊魂未定,猛地抽回手,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留下几道刺目的青紫指痕,***辣地疼。

她缩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像只受惊的兔子,胸膛剧烈起伏,

警惕又茫然地看着他:“你……你醒了?我、我不是坏人,

我采野菜路过……听见声音……”她语无伦次,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裴砚——这个后来她才知道的名字——靠在石壁上,

重伤带来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费力地抬眼,

目光掠过她手腕上那圈新鲜的淤痕,又落在她沾着草汁和血污的指尖,

以及地上那堆捣烂的刺儿菜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的戾气终于彻底沉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疲惫。“多谢。”他哑声吐出两个字,

每一个音节都像砂纸摩擦般粗粝。他试图调整一下姿势,牵动了肩上的伤口,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灰败。

沈青瓷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方才的恐惧被一丝本能的怜悯压过。她犹豫了一下,

从藤筐里拿出那个已经空了的竹筒:“水……没了。你渴吗?我、我出去找点水?

”她试探着问,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裴砚闭了闭眼,

似乎在积攒说话的力气。再睁开时,目光锐利地看向洞口方向,

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决断:“不必。外面……未必安全。”他的视线落回她脸上,

那审视的目光带着穿透力,“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的问话过于直接,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让沈青瓷心头又是一紧。她垂下眼,避开那迫人的视线,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声道:“我……我叫沈青瓷。住在山下清水村。”她顿了顿,

想起他方才那句“多谢”,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你……你是谁?伤得好重,怎么在这里?

”“裴砚。”他言简意赅,并未多言身份,只道,“遇了山匪,突围至此。”他停顿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刻入眼底,“沈青瓷……”他念着她的名字,

舌尖抵着上颚,每一个字都念得极慢、极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重量,“救命之恩,

必以命相报。他日,定当厚报。”“命”字出口时,他目光沉沉,似有千钧之力。

沈青瓷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悸,慌忙摆手:“不、不用!举手之劳,真的不用报答!

你……你活着就好。”她说的诚恳,眼神干净得像山涧清泉,没有丝毫算计。林家虽清贫,

但逢春待她极好,日子安稳踏实,她所求不多。

裴砚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盛满纯粹善意的眼睛,片刻,竟扯动了一下嘴角,

似乎想笑,却因牵动伤口而化为一声压抑的抽气。他没再坚持说报恩的事,

转而道:“此地不宜久留。匪徒若寻来……你须速离。

”沈青瓷这才猛地意识到危险并未解除。她紧张地看向黑黢黢的洞口,

仿佛那黑暗中随时会扑出噬人的猛兽。“那……那你怎么办?”“我的人……”裴砚喘息着,

声音愈发虚弱,“会寻来。你走。”最后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沈青瓷看着他惨白的脸和肩头再次渗出血色的布条,终究于心不忍。她咬了咬唇,

飞快地从藤筐里拿出仅剩的两个粗面饼子,

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干净石头上:“这个……你留着垫垫。我……我真的得走了。”她起身,

背起藤筐,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洞口。就在她即将踏入洞口光线的刹那,

身后又传来他低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她耳膜:“沈青瓷,

清水村。我记住了。”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烙印,烫得她脚步微顿。她没敢回头,

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个弥漫着血腥与隐秘的山洞,重新投入山林的光影之中。

心口兀自砰砰狂跳,手腕上的青紫和指尖残留的血腥气,都在提醒她方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那个叫裴砚的男人,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那句“以命相报”的承诺,连同那只诡异的白兔,

都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只想快点回到清水村,回到逢春身边,

让灶膛的烟火气驱散这山林的阴冷和那男人带来的莫名心悸。暮色四合,

清水村升起了袅袅炊烟。沈青瓷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时,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青瓷?怎么才回来?”林逢春从灶间探出头,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他身形清瘦,

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眉眼温和,是清水村唯一的秀才,也是她沈青瓷的夫君。“嗯,

走远了些。”沈青瓷放下藤筐,压下心头的波澜,不想让他担心,只轻描淡写地说,

“遇见个摔伤的猎户,耽搁了会儿。”她将采来的野菜倒出,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自己手腕内侧那点殷红的痣,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山洞里那冰冷的触感和血腥气。林逢春走过来,

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活计:“我来吧,你歇着。今日在镇上,王掌柜又夸我誊抄的账目清晰,

多给了十个铜板。”他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满足和得意,小心地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喏,

收着,回头扯块新布,给你做件夏衫。”沈青瓷看着他那双因常年握笔而带着薄茧的手,

还有他眼中纯粹的、为她着想的喜悦,

山洞里那点莫名的惊悸和那个叫裴砚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终于被灶膛里升腾起的暖意驱散。

她接过铜钱,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熨帖。“好。”她弯起眉眼,

笑容清澈,“逢春最厉害了。”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轨道。

浆洗、缝补、侍弄屋后的小片菜畦,偶尔陪着林逢春去镇上送他誊抄的书稿。

清水村的日子清贫却安稳,像一泓不起波澜的池水。那场山洞里的奇遇,

连同那个叫裴砚的名字,被沈青瓷刻意地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只在夜深人静、看到腕间那点红痣时,

才会模糊地想起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和那句沉甸甸的“以命相报”。直到半个月后。

那天日头正烈,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不少纳凉的村民。

一辆与这偏僻山村格格不入的华贵马车,在四匹神骏健硕的枣红马牵引下,裹挟着滚滚烟尘,

停在了林家的破旧篱笆院外。马车通体黑漆,饰以繁复的金色云纹,气派非凡。

车前跳下两个身着劲装、腰挎长刀的护卫,眼神锐利如鹰隼,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整个清水村都为之震动,村民们远远围观,窃窃私语,

目光既敬畏又好奇地投向那辆马车和林家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

沈青瓷正在院中晾晒刚洗好的衣物,看到这阵仗,心头猛地一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林逢春闻声从屋内出来,脸上也写满了惊疑不定。

马车帘子被一只戴着墨玉扳指的手掀开。

一个身着石青色锦袍、面容肃整的中年管事模样的人走了下来,步履沉稳,

目光精准地落在沈青瓷身上,微微躬身,

态度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这位可是沈青瓷沈娘子?”“是……是我。

”沈青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管事一挥手,

后面立刻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箱上前,放在院中地上。

管事亲自打开箱盖——瞬间,一片珠光宝气几乎晃花了人眼。上好的各色锦缎流光溢彩,

一匹匹整齐码放;旁边是几个精致的雕花木盒,盖子半开着,

露出里面温润无瑕的羊脂玉佩、光华璀璨的金钗步摇;更有一层,整齐码放着白花花的银锭,

足有百两之多!围观的村民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家主人,

感念沈娘子月余前山中援手之德,特命小人送来薄礼,聊表谢忱。请沈娘子务必笑纳。

”管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小小的院落。沈青瓷脸色煞白。月余前,

山中援手……除了那个山洞里的裴砚,还能有谁?!他竟真的找来了!还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我不能收!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厚礼!

请……请拿回去!”管事对她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

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恭敬微笑:“沈娘子高义,小人佩服。只是主人吩咐,务必送到。

主人还说,”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早已目瞪口呆、呼吸急促的林逢春,

“救命之恩,不敢或忘。若娘子或家人日后有何难处,可凭此物,

至城中‘云来客栈’寻掌柜递话。”说着,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墨色令牌,双手奉上。那令牌样式古朴,

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威压。林逢春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些晃眼的金银珠宝上,呼吸越来越重,

眼神变幻不定。他猛地一步上前,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热切笑容,

抢在沈青瓷再次开口拒绝前,一把接过了那枚令牌,口中连声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娘子心善,举手之劳,怎敢当侯……呃,当贵主人如此厚礼!不过……既然贵主人一片心意,

再推辞反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多谢!多谢贵主人!”他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令牌,

仿佛攥住了通天的阶梯。“逢春!”沈青瓷又急又怒地低喊一声。林逢春却像没听见,

只顾着对那管事谄媚地笑:“请管事大人回禀贵主人,就说林某和内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管事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和轻蔑,面上依旧滴水不漏:“话已带到,礼已送到,

小人告辞。”他再次躬身,利落地转身上车。护卫翻身上马,鞭子一扬,

华贵的马车在村民们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卷起烟尘,如来时一般迅疾地消失在村口。

沉重的紫檀木箱在简陋的院子里散发着格格不入的富贵气息。林逢春迫不及待地扑到箱子前,

颤抖着手抚摸那些光滑的锦缎、冰凉的玉佩、沉甸甸的银锭,

眼中迸射出狂喜的光芒:“发了!青瓷!我们发了!你看!全是好东西!全是钱啊!

”沈青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看着林逢春那副被富贵迷了眼的样子,

又气又怕,声音发颤:“逢春!这些东西不能要!那个裴……那个人,他身份不明,

出手如此阔绰,绝非善类!我们惹不起的!你快把令牌还回去!”“还回去?你疯了!

”林逢春猛地抬头,脸上的狂喜瞬间被一种被冒犯的怒意取代,“这可是定远侯府的令牌!

定远侯世子!裴砚!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吗?那是天上的云!

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我们腰粗!攀上他,我们后半辈子就飞黄腾达了!你懂什么!

”他指着那箱子,唾沫横飞,“有了这些,我就能去州府参加秋闱,

不用再看那些书铺掌柜的脸色!有了这些,你也能穿金戴银,过上好日子!这是天大的造化!

你救了他,这是他该给的!”“我不要穿金戴银!”沈青瓷气得浑身发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想和你过安安稳稳的日子!逢春,求你了,把东西还回去吧!

我害怕!”“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林逢春不耐烦地打断她,

宝贝似的将那块令牌紧紧捂在怀里,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裴世子还能吃了你不成?这事我做主了!东西收好,令牌我保管!

谁也不许再说还回去的话!”他强硬地盖上了箱盖,那沉重的撞击声,

像砸在了沈青瓷的心上。箱子被林逢春锁进了他们唯一的破旧柜子里,钥匙紧紧攥在他手中。

沈青瓷的心也像被锁进了那冰冷的柜子,沉甸甸地坠着,再也无法轻松。她夜夜难眠,

裴砚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管事那恭敬却疏离的笑容,林逢春那被贪欲烧红的眼神,

交替在她梦中出现。那箱价值不菲的“谢礼”,如同一块巨大的、烧红的烙铁,

烫在了林家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滋滋作响,散发出不祥的焦糊味。

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林逢春拿着那些银子,出手阔绰了许多,

不再满足于替人抄书,开始频繁地往镇上跑,美其名曰结交人脉、为秋闱铺路。然而,

他身上的酒气却越来越重,眼神也日渐浑浊,时常深夜才归,带回来的不再是铜板,

而是满腹牢骚和对镇上富户生活的艳羡。沈青瓷看在眼里,忧在心头。她劝过几次,

换来的却是林逢春的呵斥:“你懂什么?男人在外面应酬,不喝酒怎么行?

你以为攀关系那么容易?”她只能默默咽下苦涩,更加勤快地操持家务,

试图用柴米油盐的琐碎来填平心底那越来越大的惶恐裂隙。又过了一个多月,一个傍晚,

林逢春几乎是被人架着扔回院子的。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劣质酒气,衣衫凌乱,

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和几处擦伤,眼神涣散,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手气太背”、“就差一点”……“逢春!你怎么了?

”沈青瓷吓得赶紧上前扶他。“滚开!”林逢春猛地一甩胳膊,将她推了个趔趄,

自己踉跄着撞在院墙上,滑坐下来,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完了……全完了……输光了……还欠了……欠了好多……”“输光?欠债?

”沈青瓷如遭雷击,声音都变了调,“你去赌了?你拿那些银子去赌了?”“不然呢?

”林逢春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戾气,“抄书?

抄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头!我想翻本……想给你买金镯子……谁知道……谁知道手气那么背!

”他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你……”沈青瓷气得浑身发抖,心痛如绞,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那是人家的谢礼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拿去赌?

欠了多少?”林逢春报出一个数字,那庞大的金额让沈青瓷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那是他们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巨债!

“债主……是镇上的黑虎帮……他们说了……三天……就三天!

还不上钱……就要……就要我的命……”林逢春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之前的戾气荡然无存,

只剩下摇尾乞怜的绝望。他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扑过来抓住沈青瓷的裙角,

涕泪横流:“青瓷!青瓷救我!只有你能救我!那令牌!定远侯府的令牌!你去找裴世子!

他一定会帮我们的!他欠你一条命啊!”沈青瓷浑身冰冷,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看着跪在脚边、被赌债吓破了胆的丈夫,只觉得无比陌生。那个温和清朗的秀才郎,

竟被贪欲和软弱腐蚀成了这副模样!去找裴砚?那无异于主动踏入虎穴!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裙角,声音因愤怒和失望而尖利:“我不去!那是你自己造的孽!

你自己去还!”“你不去?你想看着我死吗?”林逢春嘶吼起来,状若疯癫,“沈青瓷!

别忘了我是你夫君!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黑虎帮那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们会把你卖进窑子里!你忍心看着我们林家就这么完了吗?啊?

”他歇斯底里的威胁和哭嚎像钝刀子割在沈青瓷心上。夫妻情分,多年相伴,

还有那如影随形的“夫为妻纲”的枷锁……她身体晃了晃,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绝望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一夜,

林家破败的小屋里充斥着林逢春绝望的哀求和沈青瓷压抑的啜泣。窗外,

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第二天,第三天。林逢春像被抽走了骨头,整日瘫在床上,

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只反复念叨着“完了”、“黑虎帮要来了”。沈青瓷心如死灰,

看着这个曾经寄托了她所有安稳期望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被碾成了齑粉。第三天傍晚,

当院外传来粗暴的砸门声和凶神恶煞的叫骂时,林逢春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沈青瓷惨白着脸,听着门外那越来越响、越来越不耐烦的砸门声,

听着黑虎帮打手污言秽语的威胁,看着角落里那个抖成一团、连看都不敢看她的男人。

最后一丝挣扎也熄灭了。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她走到那个紧锁的破柜前,

拿出林逢春藏好的钥匙,颤抖着打开柜门,搬出了那个沉重的紫檀木箱。箱盖掀开,

珠光依旧,却只映照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和无尽的悲哀。她拿出那枚刻着火焰纹的墨色令牌,

冰凉的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过掌心。她走到面如死灰的林逢春面前,将令牌丢在他身上,

声音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拿去。告诉他们,三日后,定远侯府自会有人去料理。”说完,

她不再看林逢春瞬间亮起、充满劫后余生的狂喜眼神,转身走进了灶房,砰地关上了门,

将自己隔绝在那令人作呕的绝望之外。三日后,定远侯府的人如期而至,

悄无声息地处理了黑虎帮的麻烦。林逢春如同获得了新生,腰杆挺直了,走路带风,

逢人便吹嘘自己与定远侯府的关系,仿佛那些赌债和不堪从未发生。沈青瓷则变得更加沉默,

像一尊失了魂的玉像,终日忙碌于家务,却再难在她眼中看到昔日的鲜活光彩。那枚令牌,

如同一个不祥的诅咒,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拖入了不可测的深渊。又过了些时日,

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清水村再次被喧嚣打破。这一次,来的不是华贵的马车,

而是一队盔甲鲜明、手持长戟、杀气腾腾的禁军!金戈铁马,

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小村庄。村民们吓得紧闭门户,大气不敢出。

为首的军官面容冷硬如铁,手持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径直闯入林家破败的院子,

在沈青瓷惊愕的目光和林逢春瞬间煞白的脸色前站定。

“沈青瓷接旨——”尖利高亢的宣旨声,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沈青瓷的耳膜,

也扎碎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幻想。“……兹有清水村民妇沈青瓷,秉性温良,

淑德含章……特赐入定远侯府,侍奉世子裴砚左右,以彰其善,

津ICP备2023000462号-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