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天枢三年冬,凛冽北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巍峨宫墙,将御书房的铜鹤香炉熏得氤氲朦胧。
太子裴砚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三皇子私运粮草入漠北"的字迹在火焰中蜷曲成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案上青玉螭纹镇纸——那是先皇后临终前赐下的遗物。
"殿下,户部突然查起漕运账册。
"贴身侍卫沈昭掀帘而入,玄色劲装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怕是三殿下的人察觉了。
"裴砚起身推开雕花槅扇,望着积满薄雪的御道。
半月前他乔装出巡,亲眼见到装满粮车的船队打着刑部旗号驶离码头。
三弟裴琛平素最善以柔克刚,没想到竟在暗处布下如此大手笔。
皇城西北角的钟鼓楼传来沉闷的更鼓声,己是子时三刻,寂静的宫殿群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暗藏杀机。
"传影卫统领。
"裴砚转身,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先帝遗训,"让他们盯着城南裴琛的别庄,有任何异动立即回报。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却难掩眼底的忧虑。
这场皇位之争,早己不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而是关乎江山社稷的生死博弈。
与此同时,城南裴琛的别庄内,鎏金博山炉腾起龙涎香。
裴琛身着月白狐裘,用银箸拨弄着红泥小火炉,听着谋士陆明远汇报:"太子己派人查探漕运,不过属下早将账目替换,倒是二皇子..."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案上寒光凛凛的鎏金错银匕首。
这把匕首,正是前日在演武场,二皇子裴凛掷出斩断他箭杆之物。
裴凛镇守北疆三年,带回的不仅是军功,还有十万铁骑的拥戴。
想到这里,裴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派人去北疆,给裴凛的母妃送份厚礼。
""殿下,这样做是否太冒险?
"陆明远皱眉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裴琛将匕首插入鞘中,"裴凛若回京城,我们的计划就难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皇宫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寅时三刻,更鼓声穿透夜色。
裴凛在北疆军营的书房展开地图,狼毫蘸满朱砂,重重标记出几个战略要地。
"陈校尉,明日起,让暗卫密切监视漠北动向。
"他将地图卷好,忽然瞥见案头家书——是母亲病重的消息。
"王爷,此事蹊跷。
"副将李岩皱眉道,"老夫人一向康健,怎会突然..."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尖锐的破空声,一支刻着太子徽记的响箭钉入廊柱。
裴凛拔下响箭,箭尾绑着的字条上只有西个字:"速归护驾"。
他凝视着窗外的漫天风雪,指尖微微发紧。
京城这场棋局,终于要将他这个持棋人卷入中心了。
北疆战事吃紧,此刻离军回京,无异于将防线拱手相让,但母亲病重与太子召唤,又容不得他有丝毫迟疑。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拔营。
"裴凛握紧了腰间的玄铁剑,那是他在战场上斩杀敌将的佩刀,"让张将军暂代主帅之职,务必守住雁门关。
"第二日清晨,京城城门大开,一队玄甲骑兵疾驰而出。
裴凛骑在黑色战马上,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一去,不仅是为了母亲,更是踏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裴砚在太子府中来回踱步,手中紧握着一份密报。
上面写着裴琛与朝中几位大臣频繁往来,更有江湖势力暗中相助。
"这个裴琛,倒是藏得深。
"他将密报丢在案上,对沈昭道:"去请户部尚书,就说本太子要彻查漕运账目。
"而在裴琛的别庄,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
陆明远展开一幅京城布防图,指着几个重要位置道:"太子的影卫虽厉害,但我们在城门、军营都安插了人手。
只要二皇子一进京,就是我们的机会。
"裴琛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冷笑道:"裴凛若在京城,太子必定拉拢他。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先斗起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派人散布消息,就说太子与北疆将领勾结,意图谋反。
"早朝时分,裴凛的请辞奏折让朝堂炸开了锅。
"北疆战事未平,二皇子此刻离京,成何体统!
"裴砚率先发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知道裴凛回京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个战功赫赫的二哥,一旦卷入皇位之争,局势将更加复杂。
裴琛则抚掌笑道:"皇兄孝心可嘉,但边疆重任在肩,不如派太医前去诊治。
"他的话语中带着关切,眼底却满是算计。
皇帝裴御盯着阶下三个儿子,龙纹袍袖下的手缓缓握紧。
三个儿子各有所长,也各有野心,这场皇位之争,早己不是他能轻易掌控的。
最终,他沉声道:"准奏。
三日后启程,望你早日归来。
"退朝时,裴凛在丹墀下与裴琛擦肩而过。
"二哥此去,可要小心那些故人。
"裴琛压低声音,袖中寒光一闪而逝。
裴凛反手扣住他手腕,冷笑道:"三弟的暗器功夫,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治国上。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让裴琛心中一颤。
暮色渐浓,裴砚站在承天门城楼,看着裴凛的马车驶出城门。
寒风卷起他的衣摆,他握紧腰间先帝遗剑,喃喃道:"这场龙庭之斗,谁能笑到最后..." 远处,裴琛也站在自家府邸的阁楼上,望着同样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巷渐渐安静下来,唯有零星的打更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下,一场关乎皇位的惊天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各方势力如同蛰伏的猛兽,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龙庭之上,血雨腥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