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台上的老者袖袍一挥,七块晶莹剔透的测灵石悬浮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之状。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那闪烁着微光的灵石。
"测灵根,定仙缘。
"老者声如洪钟,"依次上前,将手放在天枢位上。
"排在前列的几个锦衣少年迫不及待地冲上去。
当他们的手掌接触测灵石时,灵石立刻迸发出夺目光芒——有的是纯净的蓝色,有的是炽烈的红色,引得台上几位长老频频点头。
"单灵根!
好苗子!
""双灵根也不错,可入内门。
"王曦站在队伍末尾,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偷眼看向身旁的柳沐,这个路上结识的少女正咬着嘴唇,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
"别紧张。
"王曦低声安慰,"听说三灵根也能...""废灵根!
"一声厉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测灵石前,一个瘦弱少年面前五块灵石同时亮起,却都黯淡无光。
负责记录的外门执事厌恶地挥手:"去杂役院报到!
下一个!
"那少年踉跄着退下,脸上血色尽失。
王曦的心脏猛地揪紧——他忽然想起张申仙人带他们飞行时,唯独没测过他的灵根。
"王曦!
"执事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他机械地走上前,在无数目光注视下将颤抖的手按在冰凉的石面上。
一息、两息...测灵石毫无反应。
就在他即将松手时,五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晕同时泛起,像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哄笑。
"五灵根!
还是最劣等的!
""这种废物也配来碧虚宗?
""怕是连杂役都做不好!
"王曦的耳膜嗡嗡作响,那些嘲笑声化作尖针刺入心脏。
他看见高台上的张申别过脸去,仿佛不认识他;看见柳沐惊讶掩口的模样;最痛的是记录执事那副"果然如此"的讥诮表情。
"灵植园缺个挑粪的。
"执事随手扔过一块木牌,"明日卯时到后山报到。
"夜幕降临,王曦蜷缩在杂役院的通铺角落。
十人一间的屋子里弥漫着汗臭与霉味,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他摸出怀里小心珍藏的刻刀——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
刀柄上粗糙的"平安"二字己经被摩挲得发亮。
"爹..."他喉咙发紧,"儿子怕是...成不了仙人了...""吵什么吵!
"邻铺的壮汉一脚踹来,"废灵根就老实睡觉!
"王曦咬住被角,把呜咽声咽回肚里。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墙角一株野草上。
那草叶竟随着月光微微起伏,像在呼吸一般。
他瞪大眼睛,鬼使神差地模仿起那种节奏..."起来!
猪猡们!
"天还没亮,监工的鞭子就抽醒了所有人。
王曦跟着杂役队伍跌跌撞撞来到灵植园,被分到最脏臭的灵肥区。
他的工作是把各种妖兽粪便与药渣混合发酵,再运到灵田里。
"新来的!
"满脸横肉的管事扔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今天不翻完二十堆肥料不许吃饭!
"正午烈日下,王曦的粗麻衣被汗水浸透,手掌磨出血泡。
当他终于干完活去领饭时,却发现桶里只剩几粒沾着菜汤的米。
"仙长说废灵根不配吃灵米。
"厨娘撇嘴道。
远处传来清脆的笑声。
王曦抬头,看见柳沐穿着崭新的外门弟子服饰,正与几个少年谈笑风生地走过。
她似乎察觉到视线,转头对上王曦的目光,立即像被烫到般转开脸。
"看什么看!
"张申不知何时出现,一脚踢翻王曦的破碗,"杂役就要有杂役的样子。
"他身后几个跟班哄笑着,有人故意把啃剩的灵果核扔在王曦脸上。
当晚,王曦发起了高烧。
杂役院没人管他死活,他蜷缩在月光能照到的角落,继续模仿那株野草的呼吸。
渐渐地,一股微凉的气流顺着鼻腔流入丹田,灼热的额头似乎舒服了些...三个月后的深夜,灵植园万籁俱寂。
王曦悄悄摸到药田深处——这里有一株他偶然发现的奇异灵草,每逢月圆就会吞吐银辉。
今夜正是满月,那株三叶草果然在微微发光。
王曦盘腿而坐,按照这三个月摸索出的节奏呼吸。
月光像流水般包裹着他,皮肤下隐约有银丝游走。
突然,灵草的一片叶子无风自动,轻轻拂过他的手腕。
"你在...教我?
"王曦惊讶地发现,体内那股气流开始沿着新的路线运行。
他连忙闭目内视,只见原本杂乱无章的五色灵根在月光中缓慢旋转,竟形成某种玄妙阵势..."果然在这里!
"一声暴喝炸响。
张申带着三个跟班冲出树丛,脸上带着狰狞笑意:"我盯你很久了,偷学功法的小贼!
"王曦还来不及起身,就被一道灵力击中胸口,喷血倒飞出去。
那株灵草突然剧烈抖动,散发出刺目银光。
"月华草?!
"张申瞳孔骤缩,贪婪地盯着发光的灵植,"难怪这废物能引气入体..."他转向奄奄一息的王曦,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师弟啊,师兄给你个机缘如何?
"王曦咳着血,看见张申眼中的算计比刀锋更冷。
月光下,他惊觉自己全身正在发出与灵草同样的微光——而张申的袖中,隐约有符箓的寒光闪烁...轰!
符箓化作飞雷首击王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