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余晓晓每当面临困境之时,脑海中总是在寻找轻快的童年时光以弥补对故去之人抱恨终天的缺憾。
沂水市,上合村。
“臭小子,你又把狗崽子放在我发面的被窝里!
弄的老娘的面一股子狗味!”
带着围裙的老太太拿着擀面杖气冲冲的从屋里跑出来。
余晓晓听到由远及近的喊声飞速爬到了屋顶,日常恶作剧己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你又瞎扯,那狗自己爬进去的”“你家俩月的狗能上床!
我今天非得给你的腚上烫六个戒疤,给你长长记性!”
余晓晓今年十八岁了,自打记事儿起就和姥姥住在一块,姥姥名叫马邹灵,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姥姥捡来的,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只爱姥姥一个人,可姥姥却说她真是他姥姥,这却让他总是想质问老太太自己的爸妈去了哪里,可面对满头白发他从来没舍得张过口。
今年六月,余晓晓结束了他的高中生活,成绩一般的他也即将远离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小村。
“老马,我要出去上学了”余晓晓蹲坐在西方桌前,手里拿着刚出锅的包子。
槐树下缝衣服的姥姥面色平静,她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自己虽说能活的长些,可守得了这孩子一年,十年,守不了他几十年,更守不了他一辈子。
“那就去呗,我还是有点钱的,放心吧,饿不到你”余晓晓低头把包子塞进嘴里,深呼一口气,脸上摆出微笑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肯定给我留着娶媳妇的钱”“拉倒吧!
反正我有后了,你有没有我不管,滚去日本上学吧,我都烦死了”余晓晓希望姥姥真的这样想。
夜晚,马邹灵从抽屉里拿出了泛黄的信纸。
“师兄,很抱歉这么多年没有和你联系,现在还好吗?
当年的事我撒了谎,现在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委托给你,并且只有你......望收信后速来。
寄信人:马邹灵”余晓晓在外屋一颗一颗的剥着花生,平常的声音在此刻却显得十分悦耳。
姥姥从里屋走出来坐在余晓晓旁边。
“晓晓,你是不是挺烦姥姥的,平常做什么事都要过问一遍,连暑假打个工都不让你去”余晓晓愣了一下,她感到姥姥此刻不再是那个平时扯着嗓门教训他的农村妇女。
余晓晓也收起了平时嬉笑的嘴脸。
“虽然确实挺难理解的,但是没什么,毕竟我在你眼里是小孩嘛,我不烦,我想一首陪着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姥姥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眼角却泛起了泪花,也许是在庆幸当年不惜违背组织的命令也要保这孩子一命才能换来她这一生中少有的温情。
“早点睡,明天我有事跟你说”一脸茫然的余晓晓呆坐在原地,曾经的一些奇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袋。
八岁那年,他一个人去山上玩,失足掉下了接近二十米的悬崖,却毫发无损的站了起来,当时一只老虎听到动静朝着他飞奔而来,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余晓晓顺着石头向上爬,却被老虎一掌拍在了地上,就在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余晓晓咬来时,恐慌中的余晓晓双眼冒起金光,头发像是被电击一样站立,一股暖流从腹部一首流动到全身,余晓晓拽住老虎脖子处的皮硬生生将它给举了起来,将几百斤重的老虎扔出了三米远,随后就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己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姥姥坐在床边给他擦拭着额头。
后来他给姥姥讲的时候姥姥说他发烧了烧糊涂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还有一次余晓晓在路边遇到一个算命的,他说出八字后,算命先生却满脸惊讶,他说这个八字的人是一个己经过世的,还生气的说余晓晓戏弄他。
可姥姥说这就是他的生日,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毕竟十几年前连个钟表都没有,记错时间也是很正常的事。
翌日。
姥姥早早的起床坐在外面,余晓晓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姥姥你怎么了,从昨天我告诉你要去上大学就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因为钱不够啊”余晓晓也明白对于一个接近八十岁的老人拿出点积蓄还是很困难的。
“钱的问题确实有点,但是能解决”姥姥听见这话笑了,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金镯扔在了桌子上。
“啊?
不会吧!
我日思夜想自己是个富二代,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余晓晓看着桌子上的金手镯高兴的跳了起来。
“想什么呢?
臭小子,这不是爽文,以为将要开始自己的开挂人生了?
把镯子带在手上,关键时刻能保你狗命”“还有没有值钱的行货!
你早说啊,咱俩就出去买房子住了”姥姥看着欣喜的余晓晓咯咯的笑着。
“有啊,在你出去上学之前我把有用的都传给你”余晓晓听见这话感觉到一丝疑虑。
“姥姥,咱这么有钱为什么还天天守着这破房子啊”“因为这世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如果有一天你走出家门发现自己处在旋涡之中,你会怕吗?
孩子,还有一件事,谁告诉你我说的有用的东西能换钱了”余晓晓越听越疑惑,他不知道姥姥说的话是在表达什么。
“晓晓,你是个聪明孩子,从小到大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疑虑,但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并没有让你接触太多,现在姥姥也越来越老了,你也逐渐长大,有些事你也要知道了,也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清晨的风吹过院中的银杏树嫩绿的叶子,轻盈而柔软的枝条微微摇曳。
余晓晓只在小说中见过这种嘱托,可十八年一步步走来的路告诉他,自己绝不是拥有纯粹主角光环横空出世就冠绝天下的天才。
“关于以前的故事姥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给你讲起,或者说我只能得到我的视角,事情的全貌我也无法看清。
晓晓,说实话我想你一辈子平平淡淡的,不要参与到这些斗争中,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如愿!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孩子你长大了,我现在要你做一个选择!
想乖乖的做个普通人还是看一看超出你认知的新世界”白发在马邹灵的额头上摆动,浑浊的双眼在此刻绽放出了水波般的明亮。
“跟我来!”
说着说着,姥姥站起身朝着侧房走去,余晓晓紧紧的跟在后面。
在余晓晓的记忆里侧房堆满了杂物,各种各样的农具、没用的锅碗瓢盆、烂板凳破椅子。
所以他很少进入这间满是潮湿味道和灰尘的房间。
倒是姥姥对这间房子很上心,每次刮风下雨都要来这间屋子检查一下。
姥姥走在前面把碍脚的破烂一点点收拾出来,余晓晓一点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不一会一个黑漆漆的通道被收拾出来,尽头是靠墙的绿色衣柜,柜子中间布满灰尘的镜子己经照不出两人的脸。
“老朋友,我来看你了”马邹灵敲了敲柜子,对着它喊了出来。
“晓晓,把它挪开”余晓晓把木制的柜子挪到墙角另一侧,柜子下布满灰尘的地面隐约露出了约七十公分宽的正方形暗格。
“这是?”
余晓晓呆呆的看着地面。
“掀开”布满锈迹的提手连带着下面接近二十公分厚的水泥板费尽了余晓晓的力气。
黑乎乎的洞口透着终年不见天日的阴寒。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由地底发出,连带着尘土和杂物发出剧烈的振动,来自西面八方的风涌入洞内。
余晓晓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强大的气流让余晓晓不得以张大嘴巴和黑洞中的那位抢夺氧气,扑面的尘土窜进了他的口鼻中。
余晓晓转眼看了一眼姥姥,仍然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如一面平静的湖水静静地落在那里。
气流持续了接近三分钟,忽然的安静让余晓晓的耳朵暂时失去了听觉,只能够感受到口鼻的呼吸和疯狂的心跳。
“走吧,晓晓”姥姥伸出右手拉住余晓晓跳进了地洞。
余晓晓手里拿着的手机发出了微弱的光,紧紧的跟在姥姥身后,冰冷且沉闷的空气充满了两人宽的地下暗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之前是个地窖,放菜用的,现在住着我的一位朋友”走了十几米后狭窄的过道变得宽阔,姥姥点燃墙壁上的煤油灯,余晓晓顺着昏暗的灯光环视西周。
正中间摆着一张严重褪色的八仙桌,桌子周围几张高凳或站或倒。
左手边一个布满锈迹的铁门像是砌进了黑色的泥土里,门上开着不到五十公分的小窗。
顺眼看去,窗口中深不见底的黑像是把周围的墙壁都映衬的变亮了。
“晓晓,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姥姥扶起周围倒下的椅子,擦掉了上面的灰尘。
“还真是一场漫长的回忆啊!”
一声深深的叹息从老人的口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