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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14
“少将军!小心!”箭矢的破空声从耳后袭来。

“您已偏航——”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电动车前轮碾过沙井盖的瞬间,柏油马路突然变成龟裂戈壁。

晃动的车灯照亮了胡杨林,树影里闪动的不是蜥蜴,而是淬毒的狼牙箭。

我本能的拧动油门,车子在沙地上划出蛇形轨迹。

后视镜里三个胡人轻骑不断地射出狼牙箭,保温箱侧袋的广告被利箭撕裂成碎片。

“欧家小儿!你逃不掉的。”

玄铁枪尖破空而来的刹那,时间突然变得粘稠。

我看见自己头盔映出的寒光里,有位胡人百夫长斩断生路。

战马嘶鸣与电车报警声共振的瞬间,左腕突然灼痛——那里浮现出与少年将军护腕相同的刺青。

散架的车体化作纷飞的木牍,坠地时竟变成写满篆字的竹简。

黑暗吞没视野前,最后的画面是那杆插在沙丘上的长枪,枪缨系着的玉佩正与我胸前工牌以相同频率闪烁红光。

寂静中响起的甲胄铿锵声带着奇异的熟悉感。

少年将军银甲上的血迹还是温热的,当他与我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了沙漠深处泉眼的味道。

我们影子交错的瞬间,他战袍残破的下摆正在蜕变成荧光蓝的快递制服。

身后的胡杨林开始长出霓虹灯管,而前方的黑暗里,有奶茶店的电子音在说:“您已到达目的地。”

1/将门遗孤浓烈的血腥味灌进鼻腔时,我的右臂正机械般挥动横刀。

刀刃切入皮甲的触感如此真实,滚烫的血喷在脸上,和两分钟前泼在脸上的奶茶保持着相同温度。

身下枣红马嘶鸣着跳立而起,我下意识夹紧马腹,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让我稳稳挂在马鞍上。

“少将军!当心冷箭!”斜后方传来破空声,我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掷出横刀。

精钢锻造的刀身贯穿三个胡骑的咽喉,最后钉进枯胡杨的力道震得整棵树纷纷落雪——等等,六月哪来的积雪?左手虎口***辣地疼,低头却看见鎏金错银的臂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周玉门关守将遗孤,因三年前河仓城惨败被剥夺军职降为军侯,昨夜还在赌坊输掉最后半块兵符的纨绔......“咻!”狼牙箭擦着耳廓飞过,钉在身后亲兵举起的包铁木盾上。

我这才看清战场全貌:龟裂的戈壁滩上,百余轻骑正围猎我们这支不足二十人的斥候队。

胡人马鞍旁悬挂的可不是影视剧里的弯刀,而是带倒刺的骨朵锤——难怪空气中飘着碎肉的腥气。

“取我弩来!”这句嘶吼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

当那张两石强弩入手瞬间,现代记忆与身体本能轰然对撞。

食指触到悬刀时,我忽然想起送外卖时常玩的手机射击游戏,准星与远处胡人百夫长的咽喉诡异地重合。

弩弦嗡鸣声未绝,那支三棱透甲箭已带着现代抛物线的计算洞穿目标。

胡骑阵型大乱的刹那,我猛地扯动缰绳,战马前蹄重重踏碎某个装死的伤兵肋骨。

“嘶…嘶…”战马长鸣,我的余光瞥见胡人百夫长尸身上掉出的印信。

“回城!”我吼出这两个字时,掌心还残留着横刀木柄的纹路。

残存的七骑亲卫默契地组成楔形阵,马蹄在戈壁滩上扬起血色的尘烟。

玉门关的夯土城墙在天际浮现时,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看来那个送往“敦煌地质公园玉门关遗址”的外卖准时送达。

关隘外,城门吊桥却迟迟未落。

“欧少爷好威风啊。”

城头传来阴阳怪气的笑声,玄甲将领扶着女墙探出身来,“只是兵部昨日刚下文申饬欧氏军械以次充好,您这身染血的铠甲......”他故意拉长尾音,目光扫过我染红的战袍,“怕不是又要参欧府个治家不严?”我摸到腰间玉佩的瞬间,三年的外卖生涯练就的察言观色突然生效。

这家伙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和胡人百夫长尸身上掉落出的印信分明是同一块料子。

袖中铁筒突然变得滚烫,昨夜赌桌上骰子的碰撞声在耳畔回响——原来那场赌局,本就是要输掉这批西域火雷。

“张校尉可识得此物?”我高举的火雷在烈日下泛着幽蓝寒光,引信燃烧的速度比预想快了三倍。

当火星即将舔舐筒口的刹那,脱手而出的抛物线精准砸向吊桥绞盘。

“砰…”轰然炸开的冰雾让守军集体失声。

西域商人吹嘘的“寒霜雷”竟真能将水汽凝成冰晶,飞溅的铁片在绞盘铁链上冻出蛛网般的霜纹。

而我投雷的手却在颤抖——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我,这类阴损兵器本该用在......“放桥!”我的暴喝与第二枚寒霜雷的爆炸声同时炸响,吊桥轰然坠落。

战马跃过护城河的瞬间,我看见城门阴影中闪过半张蒙着面纱的女子侧脸,她腰间玉佩的鬼面纹样,正与三年前河仓城战场上的暗中救我的敌军女将木月息的鬼面面甲翩然重合。

2/雪夜惊鸿三年前的雪夜,河仓城外漠北一十六部悄然而至。

箭雨撕破雪幕的刹那,守将欧小武被掀翻在尸堆里。

漠北重骑的狼牙棒擦着他头皮掠过,带飞半片染血的头盔。

陈仓城墙在身后轰然崩塌,父亲生前塞给他的虎符,此刻正烙得胸口发烫。

“少将军!西门!”亲卫的头颅滚到脚边,最后的嘶吼混着血沫冻在雪地上。

欧小武握断三支羽箭,反手扎进扑来的胡马眼窝。

畜生吃痛掀翻背上的百夫长,他趁机滚进燃烧的粮车,火舌燎焦战袍下摆的瞬间,望见漠北王旗下一抹银甲。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木月息。

女将的白马踏着尸山跃起,弯刀在雪夜划出新月般的寒芒。

她玄色披风上的金线狼头随动作翻涌,却在掠过他藏身的粮车时,突然甩出三枚柳叶镖——钉死的正是他身后拉弓的漠北神射手。

“往冰河跑!”陌生的中原官话混在喊杀声中。

欧小武尚未看清她的脸,女将已经纵马冲入敌阵,刀光过处竟专挑督战的漠北贵族斩杀。

漠北军阵因此大乱,追击的骑兵为争抢指挥权自相践踏。

他深一脚浅一脚跌进冰河裂隙时,左肩中的狼牙箭开始发麻。

毒气攻心的混沌中,隐约听见金雕振翅声。

有人扯开他浸血的战甲,冰凉的指尖按在伤口处,带着草原药草特有的辛香。

“欧家小子...”戏谑的低语混着热气拂过耳畔,“你们改良的破甲弩,可比这毒箭差远了。”

锋利的匕首剜出毒肉,剧痛让他骤然清醒。

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照见女将摘下兽纹面甲的脸。

“你是...”欧小武的质问被染血的帕子堵回喉咙。

木月息将半块玉佩拍在他染血的掌心,那上面残缺的鸾鸟纹路,与他娘亲嫁妆暗格里的图谱如出一辙。

“告诉你欧将军,”她翻身上马时,披风扫过他冻僵的脸,“漠北王庭的箭,从来射***自家人。”

金雕抓起她抛出的鸣镝箭冲霄而起,漠北退兵的号角随即响彻荒原。

待他挣扎着爬出冰窟,雪地上只余一行渐淡的马蹄印,每步间距竟与父亲独创的“七星步”分毫不差。

三日后的陈仓城残垣下,欧小武找到那支鸣镝箭。

箭杆暗纹里嵌着半粒珍珠,正是三年前和亲公主遇袭时,散落在玉门关外的东珠。

而当他冒险刮开箭簇黑漆,底下赫然露出大周军械监的鹰隼暗记——那是永泰初年,父亲亲督铸造的箭矢才有的标记。

“少将军!到了。”

亲兵老周牵住战马的缰绳,他的提醒声把我的记忆拉回了现实。

玉门关内曾经门庭若市的欧将军府,现在门可罗雀。

3/断裂箭矢欧府祠堂的穿堂风掀起素幡,我跪在父亲灵位前擦拭战盔。

铜制护额上那道三寸长的刀痕突然刺痛指尖——六年前那个雪夜,传令兵捧回这副残甲时,甲缝里凝着黑冰的血渣。

记忆如溃堤洪水。

那年他十七岁,趴在雁门关箭楼偷看父亲点兵。

欧老将军的明光铠映着落日,枪尖挑起塞外第一片雪:“此去若能打通商道,漠北儿郎便不必再劫掠为生。”

三千轻骑的马蹄声震落城垛积雪,驼队满载江南茶砖与漠北王庭的盟书。

三个月后的雪夜,城头示警钟撕裂北风。

欧小武被娘亲拽上马车时,望见天际的火光将雪原染成血色。

溃兵撞开城门,摔在阶前:“将军被困野狐岭...箭...箭是从背后来的...”他永远记得那个画面。

娘亲跌坐在结冰的青砖上,手中暖炉滚出炭火,将盟书残页烧出焦黑的洞。

更漏滴到卯时三刻,父亲的坐骑独自从雪雾中现身,马鞍上绑着半截焦尸——那是父亲惯用的左手,虎口处的老茧里嵌着漠北狼牙箭的倒刺。

那日后,母亲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灵堂烛火摇曳,我突然扯开上衣。

胸前的狼牙项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父亲阵亡次年,漠北商队送来的“赔罪礼”。

指尖抚过狼牙上的刻痕,瞳孔骤然收缩:这根本不是游牧部族的图腾,分明是中原死士的密语符号。

次日,欧氏军械坊内,炉膛里的火焰吞吐不定,将匠人们沟壑纵横的脸映成赤铜色。

“福叔!麻烦你了。”

他钳起通红的箭头淬入马尿,刺鼻的白烟中,箭头表面龟裂出蛛网纹。

“少爷!请看。”

他嗓音沙哑如磨刀石,“兵部送来的铜料掺了三成铅,箭矢离弦即碎。”

我摩挲着箭尾的“永泰官造”铭文,指腹被粗劣的毛边划出血珠。

库房霉气刺鼻,我指尖拂过箭垛,青苔在陈年箭杆上爬出蛛网纹。

这些本该去年就焚毁的次品,如今竟还堆了半墙高——兵部每月派人督查三次,怎会漏过这等纰漏?“欧军侯好雅兴。”

铁甲铿锵声碾碎满室死寂。

王怀景皂靴踏着满地铜屑踱进来,玉带螭龙纹随步伐忽明忽暗。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金镶玉,那螭尾走势竟与手中断箭裂痕如出一辙,仿佛有人照着裂纹刻了这玉饰。

“兵部拨给玉门关的箭,十支里断了八支。”

他甩开的卷轴擦着我耳畔飞过,重重砸在淬火池边。

池里死水溅起的污渍,正脏了卷末“精铜所铸”的朱砂批文。

我蹲身拾起断箭,拇指抹过横截面——铅灰色芯子裹着层薄铜皮,分明是浇筑时偷梁换柱。

余光瞥见匠头张哥缩在风箱后发抖,喉头滚动似要开口,却被王怀景一声冷笑钉在原地。

“三月朔日验的铜料,二月廿七便到了漠北商队手里。”

泛黄账册突然从风箱暗格滑落,纸页展开的脆响惊起梁上灰雀。

我盯着墨迹未干的日期,忽觉后颈发凉。

王怀景的玉带扣忽地折射寒光。

我佯装俯身捡账册,近看见那金镶玉的狼牙纹——漠北王庭匠人独有的错金法,狼眼处嵌的绿松石,与上月截获的突厥密信火漆印同出一矿。

“三日。”

他靴尖碾碎半截箭镞转身离去,玉带扣随着步伐一下下敲打佩刀,那节奏竟与赌坊暗室的铜铃暗号分毫不差。

我攥紧断箭豁口任铜皮割掌,血珠渗进铅芯嗤嗤作响。

匠头张哥突然疯扑向淬火池,被我反剪双手按在砧板上时,他后颈黥印正被炉火照得分明——不是朝廷的“匠”字,而是漠北死士的狼头刺青。

“福叔,让人带下去押入牢房。”

“少东家!他……”福叔话没说出口,见我笑脸示意便不再继续。

“福叔!帮我拿羊皮纸来。”

片刻,我把羊皮纸铺在砧板上,碳条勾勒出连弩分解图。

福叔的瞳孔在见到弹性机括时骤然收缩:“这...这是失传的欧氏连珠弩!”三日内,欧氏军械坊的炉火昼夜不熄。

我抡起十八斤铁锤,将掺铅的铜锭反复锻打。

火星溅在手臂上,与外卖箱里麻辣烫泼洒的灼痛如出一辙。

当第七块铜料现出蟹壳青时,福叔突然跪地捧起铜片,泪珠在锻铁上蒸腾成烟——这才是真正的永泰官铜。

子夜试弩,改良后的三棱箭洞穿三层皮甲。

箭尾雕翎却在北风中齐齐断裂,福叔揪着胡须嘶吼:“是胶!他们换了鱼鳔胶!”我抓起箭杆嗅闻,刺鼻的桐油味下藏着漠北马鬃胶特有的腥膻。

玉门关外,木月息的袭击来得比预期来的猛烈,城门瞬间从内部打开。

她麾下轻骑如狼群撕开夜幕,火箭钉在军械坊门楣时,我正将最后一批弩箭浸入新熬的鹿筋胶。

王怀景的狂笑混在喊杀声中:“欧氏私通漠北,格杀勿论!”“放闸!”我踹开地窖暗门。

三十架连珠弩在绞盘声中升起,弩弦绷紧的嗡鸣惊飞夜枭。

当第一波箭雨撕裂敌阵时,燃烧的沙尘被北风卷成火龙。

木月息的白马却在火海中逆冲而来,她弯刀挑飞的箭矢钉在坊旗上,旗面“欧”字正中被劈成两半。

“好个欧氏机关!”她甩出套马索缠住弩机,我在千钧一发间砍断绳索。

福叔突然从梁上跃下,淬毒的刮刀刺向女将咽喉,却在看清她锁骨新月胎记时硬生生偏转——那胎记边缘的烫疤,与三年前潜入军械坊的漠北细作如出一辙。

黎明时分,焦黑的沙地上插满断箭。

我拾起木月息遗落的银链,链坠里嵌着的画像让福叔骤然色变——画中抚琴女子,分明是失踪六年的主母。

更漏声里,库房深处传来异响,三百支完好无损的改良箭不翼而飞,墙角的马蹄印却沾着兵部***的朱砂泥。

4/祖祠玄机欧府祖祠,子夜星斗坠入天井时,福叔陪着我数清了东墙二十八宿彩绘缺失的七颗银砂。

福叔举着的羊角灯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灯影扫过亢金龙方位时,壁画上的龙爪突然泛起铜锈光泽——这是父亲生前用特殊药水绘制的密记。

“少爷当心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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