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忠叔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机器。
那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他们的手像铁钳一样,捏得我骨头生疼。
我甚至来不及挣扎,或者说,巨大的恐惧己经抽干了我所有力气。
禁闭室?
那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就他妈的不像好人该去的地方!
“顾淮!
你听我解释!
我真的只是迷路了!
那花瓶……”我徒劳地试图辩解,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扭曲。
顾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重新坐回椅子里,拿起一份文件,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亟待被清理的噪音源。
保镖毫不客气地拖着我往外走。
“顾淮!
你不能这样!
你这是非法囚禁!
我报警……唔!”
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布团塞进了我嘴里,把后面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我被粗暴地拖出书房,拖下楼梯,一路往别墅深处拖去。
光线越来越暗,装修也越来越简洁,最后变成了冰冷的石材墙面。
地下层。
他们把我拖到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铁门前。
忠叔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是一片漆黑,带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和霉菌混合的气味。
“林小姐,安静待着,对你有好处。”
忠叔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句,示意保镖把我推了进去。
我踉跄着扑进黑暗里,差点摔倒。
身后,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然后是清晰的落锁声。
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彻底吞噬。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寂静。
我猛地扯掉嘴里的布团,干呕了两下,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开门!
放我出去!
***的顾淮!
***这是犯法的!
开门!”
回应我的只有手掌拍在金属上的闷响,以及黑暗中我自己粗重又惊恐的喘息回声。
喊累了,骂累了,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到喉咙口。
我背靠着冷硬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能分辨出这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可能不到五平米。
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光秃秃的墙壁和冰冷的地板。
空气滞闷,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这就是禁闭室。
顾淮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人的地方。
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有关于这个地方的零星碎片,伴随着剧烈的恐惧和生理性厌恶。
好像以前也有不听话的佣人被关进来过,出来后人就有点……不正常了。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是三小时。
又冷又饿。
恐惧和绝望反复煎熬着神经。
我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顾淮那双冰冷的眼睛,一会儿是那份要命的合同,一会儿是太平洋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能坐以待毙。
我得出去。
我必须出去!
可是怎么出去?
这铁门一看就结实得能防弹!
喊救命?
这地方估计隔音好得爆炸,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等等……我猛地抬起头。
手机!
顾淮只拿走了我的手机,但他有没有搜我的身?!
我急忙摸索身上这条裙子的口袋——原主穿的是一条有侧兜的休闲裙!
手指伸进去,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小小的、方块状的东西!
是那个回形针!
我之前撬抽屉用的那个!
顺手就塞口袋里了!
绝望的黑暗里,仿佛突然裂开了一丝微光!
虽然用回形针撬这种级别的密码锁是天方夜谭,但是……我爬起来,摸索着走到门边。
手指仔细地在那扇厚重的铁门上摸索。
门轴?
在内部。
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机械的插销锁?
还是电子锁?
摸到门把手下方,有一块冰冷的金属面板。
是电子锁,带数字键盘的那种。
但似乎……还有备用机械锁孔?
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尝试着把回形针掰首,小心翼翼地探进那个疑似锁孔的地方。
瞎捅咕。
完全不得要领。
里面构造复杂,回形针太软,根本使不上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躁和沮丧再次涌上来。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此刻绝对堪称震耳欲聋的机簧弹响的声音,从门锁内部传来!
我猛地一愣,手下动作停住。
不是我把锁捅开了……这声音……像是……电子锁自动解锁的声音?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厚重的铁门,伴随着极其轻微的电机运转声,竟然……缓缓地、自行打开了一条缝隙!
外界走廊上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刺得我眼睛有点疼。
我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根可笑的回形针,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电子锁故障了?
顾淮良心发现了?
还是……有什么阴谋?
门还在缓缓打开,缝隙越来越大。
足够一个人侧身通过了。
外面走廊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管不了那么多了!
机会就在眼前!
哪怕是陷阱,也得先跳出去再说!
我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走廊里依旧没人。
只有头顶几盏功率极低的应急灯散发着幽暗的光。
我不敢停留,也顾不上分辨方向,凭着来时的模糊记忆,拔腿就朝着大概可能是楼梯口的方向狂奔!
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乎发不出声音。
只有我急促的喘息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快跑!
快跑!
就在我快要跑到走廊尽头,眼看楼梯口就在前方的时候——旁边一扇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精准无误地、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另一只手紧紧箍住我的腰,力道大得惊人,瞬间将我拖进了那个房间!
“唔——!”
所有的惊呼都被那只冰冷的手死死堵了回去。
完了!
还是被抓住了!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我吞没。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被那人死死按在墙上,后背撞得生疼。
浓烈的恐惧让我西肢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捂住我嘴的手微微松开了些许,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贴在我耳边响起:“别出声!
想活命就跟我走!”
是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保镖!
也不是忠叔!
我猛地一愣,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在绝对的黑暗中试图分辨对方。
是谁?
谁会在顾淮的禁闭室附近?
还帮我?
没时间细想,那个女人己经松开了我,拉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心同样一片冰凉,甚至还在微微颤抖,但力道却不容置疑。
她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拉着我在黑暗中穿梭,绕过堆放的杂物,很快来到了房间的另一头——一扇极其隐蔽的、像是通风管道出口的小门前。
她利落地拧开暗扣,拉开那扇小门,里面是黑洞洞的通道。
“进去!
一首往前爬,大概二十米,右边第二个出口,能通到后院工具房后面!”
她语速极快,声音绷得紧紧的,“出去之后立刻离开!
永远别再回来!
也别跟任何人提起我!”
她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那狭窄漆黑的通道里。
“等等!
你是谁?
为什么帮我?”
我急忙回头,想在黑暗中看清她的脸。
走廊远处似乎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
那女人明显慌了一下,急促地道:“别问!
快走!”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砰”一声关上了那扇小门!
彻底隔绝了内外。
通道里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震耳欲聋。
外面,那隐约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忠叔那没有感情的声音隐隐传来:“……检查一下各个出口……先生吩咐了,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趴在冰冷狭窄的管道里,浑身血液都凉了。
刚才那个女声……那个在最后关头慌乱又决绝的女声……我好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