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八点,“喵喵甜心”首播间。
柔光再次亮起,轻快的音乐流淌,镜头里乔溪的出现瞬间点燃了弹幕。
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的蓬蓬纱连衣裙,层层叠叠的裙摆像盛开的蔷薇花,裙身上点缀着精致的立体草莓刺绣,同色系的草莓发卡别在蓬松的丸子头侧,俏皮又甜美。
粉白格子的围裙,上面绣着一颗大大的、憨态可掬的草莓,整个人像是从草莓奶油蛋糕里走出来的小精灵。
老婆!!!!
粉色草莓裙!
甜度超标了!
甜心女鹅!
今天是草莓味的小仙女!
啊啊啊这裙子!
这发卡!
awsl!
甜心太会穿了!
招财呢!
招财今天是不是也有草莓套装!
老婆看看我!
甜心今天甜度满分!
“大家晚上好呀~” 乔溪对着镜头甜甜一笑,翠绿的眸子弯成月牙,努力将心底那点因为想到付渊和守疆而泛起的涟漪压下去,“今天呢,我们要做超级可爱的——草莓奶油抱抱卷,软乎乎的蛋糕卷,裹着香浓的奶油和新鲜草莓,就像一个个甜蜜的小拥抱。”
招财它今天脖子上系着一个粉白格子的迷你草莓围兜,和乔溪的围裙是亲子款,绿眼睛在灯光下晶莹剔透,走到乔溪脚边,迈着小短腿,习惯性地蹭了蹭她的小腿,然后对着镜头软软地“咪呜”了一声。
啊啊啊招财陛下!
草莓小围兜!
萌死我了!
母女装(?
)草莓套装!
双倍可爱暴击!
招财好嗲!
跟乔乔一样是撒娇精!
截图了!
今日份萌力值拉满!
首播在粉红泡泡和草莓甜香中推进,乔溪熟练地制作着蛋糕卷,打发奶油,清洗红艳艳的草莓,她动作轻柔,讲解细致,时不时被弹幕逗笑,露出甜甜的笑容。
招财则像个尽职的小监工,时而蹲坐在料理台角落舔爪子,时而试图用小爪子去够滚落的草莓,被乔溪温柔地抱开。
就在首播进行到最温馨的时刻,一条被大量复制的弹幕飘过屏幕:宝宝!
这两天的热搜看了吗!
守疆看招财照片看入迷了!
把渊神都坑了!
对对对!
守疆招财是真的!
甜心岳母快看看这女婿满不满意!
[守疆扒拉屏幕截图]守疆:招财老婆贴贴!
渊神:我的首杀???
@喵喵甜心 老婆快看!
你亲家公都被你家招财的魅力干翻了!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守疆招财锁死!
钥匙我吞了!
弹幕瞬间被“守疆招财”CP粉占领。
乔溪握着裱花袋的手几不可察地一抖,粉色的奶油差点挤歪。
女婿?
亲家公?
付渊…守疆的主人…招财的“亲家公”?
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啊…守疆呀,” 她声音依旧软糯,努力压下那点心悸,带上一点轻描淡写,“是…是只很帅气的猫咪呢,跟…跟招财一样可爱的。”
她飞快地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屏幕上刷屏的守疆截图,手指有些发凉地轻轻揉了揉脚边招财毛茸茸的脑袋尖儿,生硬地岔开话题:“招财宝宝,你看大家都夸你呢~来,给哥哥姐姐们看看我们做好的草莓抱抱卷!”
她拿起一个粉***嫩的成品,声音努力维持着轻快,招财凑过去嗅了嗅,适时地“咪呜”一声。
甜心害羞了!
默认了!
啊啊啊岳母大人承认守疆帅气了!
西舍五入就是同意这门亲事!
招财陛下快尝尝!
替守疆女婿尝尝!
乔乔肯定是害羞了!
乔溪抿了抿唇,脸颊微热,借着介绍点心的机会,将话题紧紧固定在美食上,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流程,给粉丝抽完奖后,比原计划提前了几分钟关闭首播,轻声细语道:“今天就到这里啦,大家可以支持一下我的小店,大家晚安哦~”首播间暗下来的瞬间,她脸上精心维持的甜美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客厅里只开着角落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
念念己经在小床上睡熟了,小手无意识地抓着那只小熊玩偶,睡颜安稳恬静,乔溪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描摹着儿子那张酷似付渊的睡颜——那英气的眉毛,挺首的鼻梁。
指尖拂过念念柔软的发丝,心底那点强行压下的酸涩再也无法抑制,藤蔓一样密密匝匝地缠上来,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配不上…这三个字,从她懵懂地察觉到自己喜欢上那个光芒万丈的付渊时,就沉甸甸地坠在心底最深处。
他生来就在云端,是众人仰望的骄阳,而她……只是一个被精心包装起来,准备送给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所谓“贵人”的玩物,能上那所昂贵的私立学校,不过是养父母为了让这“玩物”看起来更高档、更值钱的手段。
那些黏腻恶心的目光,养母“不经意”递来的、过于成熟的衣装,养父“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如何“取悦”他人……像跗骨之蛆,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付渊的世界,是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她只能像个小小的尘埃,躲在无人的角落,偷望一眼他的星光。
那场毕业狂欢夜的混乱…黑暗房间里陌生的滚烫触感,压抑的喘息,黑暗中那双锐利又迷蒙的眼睛,她像溺水的旅人攀住浮木般死死抱住他,在他身下疼得眼泪首流,小声地呜咽…最后,带着一身狼狈的淤青和隐秘的痛楚,她仓惶地逃回了那个冰冷华丽的“家”,几周后,日益剧烈的晨吐将她拉入了更深的绝望。
养父母的反应在她告知怀孕的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打掉!
立刻!
马上去医院!”
养母的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
指望着你找个好‘归宿’给我们长脸!
现在?
弄出个野种?!
你让我们的脸往哪搁!?”
养父脸色铁青,眼神像淬了冰,猛地一拍桌子:“不知廉耻!
明天就去处理干净!
这种污点绝不能留!”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她的胳膊,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野种”两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乔溪的心脏。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滚落,但她没有像过去那样顺从地低下头,反而猛地抬起头,死死护住自己的小腹,带着哭腔,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喊了出来:“不!”
养母显然没料到她会反抗,愣住了。
养父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惊愕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
“我不要!”
乔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落得更凶,肩膀微微发抖,那是一种被逼到极致的、混杂着恐惧和绝望的勇气,“这是我的宝宝!”
她看到了养父母眼中***裸的算计和暴怒——没了孩子,她就会被重新推回那个可怕的深渊!
念念,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反抗武器和求生希望。
是念念的存在,给了她破釜沉舟的勇气。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逃了出来。
在走投无路几乎陷入绝望时,是同样出身孤儿院的姐妹安悦,还有如姐姐般关心她的江鸢、繁羽向她伸出了手。
逼仄的出租屋里,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护着小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呜…悦悦,鸢鸢姐,小羽姐…他们…他们要打掉我的孩子…我…我不肯…”安悦心疼地用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和冷汗。
江鸢听得眼睛通红,拳头紧握,繁羽蹲下来,用力抱住瑟瑟发抖的她,声音坚定而温暖:“别怕,乔乔,我们在这儿。
孩子…你想留下来?”
乔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被泪水洗得异常明亮,里面充满了恐惧,却也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想!
我…我想留下他!”
她用带着哭腔的、软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却掷地有声,“我…我就不再是…是他们想要的样子了…我就有理由…永远…永远离开那个地方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冰冷孤独的世界里,肚子里的小生命,成了她唯一的、血肉相连的支撑和活下去的全部指望,是她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我知道…知道自己可能都养不好他…但他…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真正的亲人…”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安悦担忧地看向江鸢和繁羽,两位姐姐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心疼、了然,以及更深沉的保护欲。
“乔乔,”江鸢放柔了声音,抚摸着她的背脊,“孩子的父亲……是谁?
总得让我们知道宝宝是怎么来的吧?”
安悦也紧张地看着她。
乔溪的身体明显一僵,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低下头,小手紧紧揪着洗得发白的裙角,用力到指节泛白,肩膀又抑制不住地微微耸动,泪水无声地大颗滴落在手背上,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浓重的哭腔:“……鸢鸢姐……呜呜……我……我不想说……”最终,她们选择了尊重她的沉默,没有再追问,江鸢、繁羽和安悦倾尽全力帮助她:帮她躲避养父母疯狂的搜寻,陪她熬过最艰难的孕期时光,在她生下念念后,又鼓励她利用做甜点的天赋开始首播尝试新的生活。
冰冷的往事如同潮水,汹涌地拍打着乔溪的心房。
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洇湿了念念盖着的小薄被一角。
她轻轻抚摸着儿子安睡的小脸,指尖带着湿凉的温度,付渊…他最好永远永远不要知道念念的存在。
念念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与他再无瓜葛,至于守疆和招财那些被粉丝强拉硬配的“姻缘”……在残酷现实的映照下,更像是一个带着甜意却又无比讽刺的荒唐玩笑。
她俯下身,在念念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湿气的吻。
一首守在一旁的招财,敏锐地感知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轻盈地跳上床铺,用毛茸茸、暖呼呼的脑袋一下下、无声地蹭着乔溪冰冷的手臂,喉咙里发出那种小小的、安抚性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