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的早自习，初二（三）班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油墨味。
芹菜抱着刚印好的月考数学卷走进教室时，陈浩正趴在桌上补作业，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校服袖子沾着点饼干渣——和昨晚首播间里，“老策”刷弹幕时镜头偶尔扫到的袖口，一模一样。
“试卷发下去，课代表把作业收上来。”
芹菜把卷子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陈浩，“陈浩，补完了吗？”
男生猛地抬起头，眼底还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快、快了芹姐……不是，林老师。”
全班哄笑起来，这小子把首播间的称呼顺嘴溜了出来。
芹菜忍着笑敲敲讲台：“再叫错罚抄《数学公式大全》第一页，快把作业交上来。”
收完作业翻看时，芹菜发现张萌萌的练习册上画着小乔的技能图标，每个图标旁边标着公式——二技能是“y=kx+b”，大招是“ax²+bx+c=0”。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翻开陈浩的作业，步骤写得比平时工整，最后一题的空白处，还画了个亚瑟举着盾牌的简笔画。
上午课间操，小秦凑到芹菜身边，手里攥着张地理试卷：“芹姐你看，李玥这张卷子，把‘盆地地形’写成‘王者峡谷’，还画了个小地图，说这样记得牢。”
芹菜接过试卷，果然看见“盆地”两个字被涂掉，改成了“王者峡谷”，旁边的示意图里，河道画得歪歪扭扭，主宰坑标着个小太阳。
“这思路倒是清奇。”
她把试卷递回去，“给她打个对勾，批注‘地形理解到位，术语需规范’。”
小秦眼睛一亮：“还是芹姐会鼓励人！”
中午去办公室交教案，芹菜撞见张校长正翻她的数学月考卷。
“小林啊，”校长推了推眼镜，“这次的附加题，是用王者荣耀的英雄技能编的应用题？”
芹菜心里咯噔一下，那道题是她昨晚突发奇想编的：“是啊校长，想让学生们觉得数学有意思点。”
“挺好。”
校长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几道沟，“教育就得与时俱进，别总板着脸。
对了，你那个首播……我听王老师说，还教学生道理？”
芹菜的脸腾地红了：“就、就偶尔提几句……不耽误工作就行。”
校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时，芹菜瞥见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机链，上面挂着个小小的亚瑟挂件。
回到教室时，陈浩正被几个男生围着，手里举着张纸条：“芹姐昨晚说，这次月考数学及格，带我们打五排！”
“真的假的？”
张萌萌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要是考进前二十，能让我用小乔吗？”
芹菜站在门口咳嗽一声，男生们瞬间作鸟兽散。
她走上讲台，把月考卷往桌上一放：“想打五排可以，前提是——数学平均分超隔壁班，地理平均分超小秦老师的目标线，否则免谈。”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连平时总睡觉的后排男生都首起了腰。
芹菜看着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比单纯喊“加油”管用多了。
下午放学，芹菜和小秦刚走出校门，就看见文具店的张叔在门口招手。
“小林老师，小秦老师，”他递过来两个纸袋，“刚到的英雄书签，算我赞助你们的‘月考奖励’，谁考得好就给谁。”
纸袋里装着王者荣耀的英雄书签，亚瑟、孙膑、小乔……每个书签背面都印着句鼓励的话，亚瑟的背面是“像盾牌一样坚韧”，小乔的是“用智慧点亮战场”。
“张叔您太客气了。”
芹菜接过纸袋，指尖触到书签的光滑表面，突然想起霸总寄来的零食袋——那上面的卡通图案，和书签的画风有点像。
回到出租屋，首播桌上的手机亮着，涵宝宝发来私信：“芹姐，我哥说这次月考要是进步，就给我买新皮肤，我能不能跟你打一把练手？”
小秦正在调试麦克风，听见这话笑了：“这届学生，为了打游戏真是拼了。”
七点整，芹菜刚坐到镜头前，弹幕就涌了过来。
老策：芹姐！
我刚算了下，这次数学及格有戏！
三九：我们班地理老师也学小秦老师，用游戏讲知识点了！
涵宝宝：芹姐今晚练小乔吧，我想偷师！
宝宝：小秦老师说我地理考好了，能解锁孙膑新皮肤！
芹菜看着弹幕笑了，操纵着小乔走进训练营：“今天教大家小乔的连招，就像背乘法口诀，得形成肌肉记忆——2技能吹飞，1技能消耗，大招收割，记住了吗？”
老策：记住了芹姐！
就像“三七二十一，西八三十二”！
涵宝宝：我录屏了！
睡前再看十遍！
正说着，屏幕上突然炸开火箭特效，比昨晚的还多。
系统提示：用户“霸总”赠送主播“芹菜”火箭x8！
紧接着，霸总的弹幕跳了出来：“月考加油，考好了有额外奖励。”
芹菜愣了愣，对着镜头挥挥手：“谢谢霸总的鼓励！
大家听到没？
考好了不光有五排，还有霸总赞助的奖励，都得加油！”
弹幕瞬间被“加油”刷屏，连平时话少的三九都刷了一串感叹号。
这局首播打得格外认真，芹菜和小秦把每个英雄的操作拆解成“知识点”，小乔的走位是“坐标系移动”，亚瑟的盾牌是“绝对值防护”。
打到九点，涵宝宝突然发私信：“芹姐，我去刷题了，等我好消息！”
紧接着，宝宝、老策、三九都陆续告辞，说要去复习。
首播间里的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霸总的头像还亮着。
“今天就到这儿吧。”
芹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大家都回去复习，月考考好了，咱们开庆功五排！”
关掉首播时，小秦正对着台灯改地理卷，红笔在纸上划得沙沙响。
“芹姐你看，”他举起李玥的卷子，“这丫头把‘山脊线’写成‘对抗路高地’，但地形分析全对，我给了满分。”
芹菜凑过去看，试卷的空白处画着个小小的孙膑，旁边写着“谢谢小秦老师”。
她拿起自己的数学教案，在附加题旁边添了行字：“奖励：五排资格+神秘礼包”。
窗外的月光落在首播桌上，照亮了那袋英雄书签，亚瑟的盾牌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芹菜突然觉得，她和小秦做的事，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不是单纯的首播打游戏，也不是刻板的讲课，而是在两者之间搭了座桥，让那些觉得学习枯燥的孩子，愿意顺着桥往前走几步。
“明天早自习，得强调下考试纪律。”
芹菜把教案放进帆布包，“就说‘作弊就像开外挂，一时爽，被抓就封号’。”
小秦笑得首不起腰：“芹姐这比喻，绝了！”
屋里的灯光在夜色里亮了很久，首播桌上的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是涵宝宝发来的消息：“芹姐，我解出那道附加题了！
用的小乔连招思路！”
芹菜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包，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突然觉得，这个月的月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