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冲出了裂隙巷，重新回到了相对开阔的街道上。
路灯的光线虽然依旧被雨水模糊，但至少驱散了一些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猛地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雨水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
心脏依然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耳边嗡嗡作响，甚至盖过了一些雨声。
她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向那条漆黑的巷口，仿佛那是一个刚刚逃脱的怪兽巨口。
里面除了持续的风雨声，再无任何动静。
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暴雨和疲劳催生出的幻觉？
理性开始试图反扑，质疑那短暂一瞥的可靠性。
“冷静，林薇，冷静下来。”
她低声对自己说，试图用惯常的理性分析来控制颤抖的身体，“可能是看错了……雨太大，光线太暗……也许只是有人在处理垃圾，或者……”她努力寻找着合理的解释，但那个迅捷而有力的起身动作，那点寒光，那声闷响，如同冰冷的刻刀，在她脑海里留下了过于清晰的划痕。
就在她心神不宁，试图平复呼吸和思绪时，一阵平稳的、踩在积水里的脚步声，从巷口的方向传来。
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稳定得近乎机械。
林薇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首起身，循声望去。
一个人影从裂隙巷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常见的深色雨衣，帽檐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上半张脸。
雨衣看起来质量很好，防水面料在路灯下反射着湿滑的光泽。
他个子很高，身形在雨衣下显得有些削瘦，但步伐却异常沉稳，仿佛刚才巷子里可能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走的方向，正是朝着林薇这边。
林薇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跑？
还是站着不动？
呼喊吗？
向谁呼喊？
这条辅路上此刻空无一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十米…五米…三米…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个男人似乎极其轻微地侧了一下头。
林薇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雨帽的阴影下，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实质般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好奇，没有威胁，甚至没有人类应有的温度，就像扫描仪掠过一件物品。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奇特的气味飘了过来。
那不是雨水的土腥，也不是垃圾的腐臭，而是一种冷冽的、化学试剂般的味道，隐约混合着一丝——甜腻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是消毒水？
还是……血？
没等她的大脑分辨出那气味，男人己经与她擦肩而过。
他的肩膀甚至没有碰到她分毫，动作流畅而精准。
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停顿，没有言语，就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夜归路人。
但就在他走过之后，林薇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比冰冷的雨水更加刺骨，瞬间穿透了她的风衣，渗入了她的西肢百骸。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无视般的、绝对性的恐惧。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个消失在后方雨幕中的背影。
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是重新学会了呼吸一样，猛地吸了一口气，结果被冰冷的雨水呛得咳嗽起来。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分析，一种纯粹的、逃离危险的本能驱使着她，转身朝着公寓的方向，几乎是狂奔起来。
这一次，她跑的每一步，都感觉那个冰冷无声的目光还黏在背上。
